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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易之,去吧,家族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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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市上林立著各色店鋪客舍,往來如織的商販行人,頗有熙攘之感。

  張易之坐在馬車里望去,感慨著神都洛陽的繁華。

  張昌宗打破沉默,沒好氣道:“兄長,你也別怪我攔你,陛下金口玉言,你倒是跑路,陛下豈不是怪罪于我。”

  眼下圣眷正隆,須得好好經營,萬不能出差錯。

  這兄長肯定是腦門被驢踢了,這美事不去把握,還想著逃避。

  非人哉!

  張易之暼了眼老弟,有些不滿:“那你為何要多嘴在陛下面前舉薦我,事先也不同我商議。”

  “商議?”張昌宗拔高聲量,怒道:“昔日誰說的,宗弟,好羨慕那馮小寶呀,鮮衣怒馬風光無限,連朝堂王公都甘當他門下走狗,大丈夫當如是!”

  說著說著語氣竟有些委屈。

  明明都是為你好,我們兄弟情深,你咋這樣啊!

  “我......”張易之啞口無言。

  總不能說身體換主人了,在下只是個剛附身一天的靚仔。

  張昌宗攤開手心,又驟然握緊,低聲道:“眼下就是稍縱即逝的機會,抓住它,你就能一飛沖天,還在猶豫什么?”

  張易之剛欲說話。

  張昌宗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接著問:“兄長,論相貌,普天之下誰能甚過你?”

  張易之思慮片刻,搖頭道:“許是沒有。”

  剛穿越過來,就被自己的顏值震驚了,實在是逆天。

  帥得恐怖如斯!

  張昌宗繼續靈魂拷問:“這天下誰的本錢比你雄厚?”

  “這……這就有所不知了。”這個話題,張易之有些尷尬。

  張昌宗羨慕道:“去歲,咱倆一起去醉芳樓采風,那頭牌綠鷺姑娘說你的世所罕見,簡直……”

  “打住!”張易之嘴角一抽,趕緊打斷老弟的話。

  別說了,再說我要高興死。

  始終搞不懂,這具身體吃什么長大的……只能用天賦異稟來解釋咯。

  看張易之在愣神,以為被自己說動了,張昌宗大喜,身子往前湊,低聲道:

  “兄長,如此也就罷了,可你還才華橫溢通曉文章。雖說后宮不得干政,但陛下年紀愈大精力不濟,一些國事政務肯定要交給信任的人處理,誰能比枕邊人更可靠呢?”

  “兄長,你有宰相之資啊!”

  宰相之資四個字擲地有聲。

  張易之緊緊盯著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燃燒了。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張易之差點脫口而出——我愿意。

  可殘余的理智把他從美夢里拉回來了,不能做面首啊!下場慘不忍睹,身死也就算了,還背著惡臭的名聲。

  “老弟,你這演講口才不去搞傳銷可惜了。”

  說完張易之便靠在車壁閉目養神,氣得張昌宗直跺腳。

  約莫幾盞茶的功夫,馬車駛入北街,喧囂便漸漸消失了。

  安邑坊地處洛陽繁華地帶,這里多住著權貴勛親,初晨的陽光將朱門大戶映照得金亮輝煌。

  張府。

  此刻真是門庭若市,衣著華麗的人們在石階下竊竊低語。

  有人眼尖,喊道:“六郎回來啦!”

  頓時,一陣狂風呼嘯,眾人爭搶推搡著往馬車方向跑去。

  “六郎風采真如天上的謫仙兒,我是殿中省陳立,特來拜訪。”

  一個三十左右的官員靠著百米健將的速度,率先來到馬車前,垂首行禮,語氣那是非常恭謹以及諂媚。

  張昌宗掀開車窗簾,瞅了一眼陳立的滿面麻子,皺眉不喜道:“你這相貌讓吾反胃,速滾!”

  “啊…”

  “啊什么,六郎讓你滾吶。”

  后面的人一腳踹開滿臉害臊羞憤的陳立。

  一個六十多歲的白發儒生抓住機會,立刻從袖子里掏出卷軸,笑容滿面道:“六郎,聽說您老人家喜歡書畫,此乃王羲之的真跡。”

  “哦?”張昌宗接過,神色不變道:“名字、身居何職?”

  老儒生狂喜,忙道:“在下劉憲,僅是從八品芝麻小官。”

  張昌宗微微點頭道:“這等璞玉都被遺漏,朝廷吏治果然混亂,你放心,我不會讓明珠蒙塵的,必給你安排個五品官職。”

  “謝……謝六郎!”老儒生劉憲嘴唇一顫,顯然是激動過頭了。

  張昌宗環視迫不及待的眾人,道:“各位,今日先行散去,吾有些家事要處理。”

  說完便放下車簾,吩咐扈從驅趕府門前的眾人。

  張昌宗翹著二郎腿,對張易之笑道:“你瞧瞧,這么多蒼蠅嗡嗡嗡,真令人煩躁。”

  張易之微笑不語,等他裝完逼了,才勸誡道:“宗弟,你現在風頭正盛,更要收斂一點,莫要囂張跋扈留下話柄。”

  “咦?”張昌宗盯著他,奇怪道:“往日最蠻橫的就是你,動輒打殺奴婢,怎么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

  張易之一驚,打個哈哈道:“可能是為兄成熟穩重了吧。”

  “變得這般謹小慎微,我看你是被妖物附體了。”張昌宗撇撇嘴,嘲弄道。

  “那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妖。”

  “……”

  大廳。

  氣氛有些嚴肅。

  張家現任族長張行思坐于上首,張家嫡脈其他德高望重的族老分列兩邊。

  值得一提的是,張昌宗坐在張行思旁邊,彰顯其地位超然。

  張行思儒雅的臉龐有些慍怒,“易之,聽宗兒說,你不愿進宮伺候陛下?”

  張易之稍默,如實道:“有宗弟就行了,倘若我們兄弟二人一起進宮闈,咱張家臉面往哪擱?”

  話音一落,眾人頓覺難堪。

  是啊,做男寵忒丟人了。

  可不做吧,又浪費易之這張臉。

  張家好不容易才出的俊美男子。

  張昌宗指尖輕叩桌面,出聲道:“我自幼耳濡目染,張家子弟要團結,若有兄長在后宮助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張家必將權勢滔天!”

  張易之臉色瞬間僵硬。

  這癟犢子,叫來族人“三司會審”還不夠,還說出這么蠱惑人心的話。

  果然。

  聽到權勢。

  眾族老渾濁的眼睛都紅了。

  權勢!自家兒子孫子都能借光身居高位,只要繼續發展,張家也會因此成為門閥,可能成為比肩五姓的存在!

  想到這里,每個人都陶醉了。

  甚至想醉在夢里不愿醒來。

  見眾人久久沉默,張易之眉頭愈發緊皺,在封建時代的思想,家永遠是大于國的。

  張行思“咳嗽”一聲,打斷眾人的美夢,望向張易之:“你父親早逝,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身上這尚乘奉御的官職,也是靠家族蔭仕,所以你應該明白,個人得失要為家族利益讓路。”

  一個矮胖的族老附和:“易之,家族為重,好好服侍陛下。”

  張易之無名火上來了,冷笑道:“大伯,要不你去?”

  “我?”大伯老臉一熱,瞪著張易之道:“我一個糟老頭子陛下看不上呀。”

  眾人忍俊不禁。

  張行思起身踱步上前,幽幽道:“易之,時代變了,天下人既已接受女人當皇帝的事實,你覺得做女帝面首有甚丟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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