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心頭一跳,她快速的看了過去。
咖啡廳里,劉娟滿身血的倒在地上,青瑯一臉憤怒的追著一個黑風衣的男人破窗而出。
不顧千里的叫喊,小姑娘返身往咖啡廳跑去,再次和疾步追趕的青瑯擦身而過,她掩去了眸中的戾色,壓制住給青瑯一腳的沖動。
現在劉娟更為要緊。
咖啡廳里彌漫著血腥氣,人群嚇得四散大叫,喧鬧一片。
程雙利落的脫下校服外套兜在手上,掩蓋住武器的痕跡,跑向劉娟的同時,她眼觀四路,果然,在一個拐角,眼尖的瞄見一個夾著冷兵器的女人。
對方的目標直指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劉娟。
劉娟的傷勢源于兩個部位,一個是胸口,一個是腹部。
心臟和腹部被掏出兩個窟窿。
小姑娘恨得雙眸通紅,來不及去看劉娟的情況,先發制人,毫不猶豫的一槍,給女人的額頭添了一顆血紅的印記,隨之炸開。
若別的地方還有時間用藥,腦袋卻是唯一的絕對區域。
女人倒地,又一波混亂尖叫響起。
三個維護者一組,那么還有一個人!
程雙眸光晦澀,冷眼環視著四處亂竄的人群,每一張面孔看起來都很是恐慌,無辜的像是受到驚嚇的普通人。
可她相信,最后一個人,就在人群里。
畢竟,他們豁出暴露一個同伴的危險,可不是為了只解決掉一個競爭對手。
小姑娘渾身壓抑不住的冰涼,眼皮不眨的警惕著四周,翻手掏出粉丸,傾倒于劉娟的嘴上。
她沒看見的是,劉娟顫抖著接住粉丸,取而代之的是往嘴里送了幾顆止血的紅丸,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失去了心臟,就算是修理工技能也無法挽救她的生命。
為什么還要浪費小姑娘的技能,去救一個救不回來的人。
她只是希望,在最后一刻,能有時間跟同伴說兩句話。
腳腕被人輕輕抓住,程雙垂下眸,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劉娟張了張嘴,笑道:“別哭!”
咖啡廳已經空了,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唯有地上的一具女尸和受傷的劉娟,程雙閉了閉眼,蹲下身,把劉娟臉頰上濺到的鮮血擦干凈。
“寶兒,娟姐想跟你說說話。”
握著劉娟漸漸失去溫度的手,程雙勉強笑了,“嗯,我聽著呢!”
“你娟姐以前不是好女人,大學的時候被男人騙,等到懷了孕才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子。”劉娟咽下一口血沫,苦笑著,“后來他妻子找上門,我才知道她無法懷孕,所以兩人用了這樣的方式,為那個男人留下子嗣。當時我太傻了,以為孩子跟著他,比跟著我這個因為懷孕而輟學,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要養的母親強。真傻呀!”
當年天真的劉娟,眼睜睜看著男人抱走了剛斷奶的孩子,她下定決心不能做別人的小三,徹底斷了和男人的一切往來。直到一年后,她實在是想念孩子,沒忍住去了男人的家,偷偷潛伏了幾天,從左鄰右舍的嘴里,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女兒,在半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全身燙傷,被男人和他妻子放棄治療,死在了醫院。
劉娟幾欲崩潰,要不是因為家里的老人還要等著她贍養,她差點隨著女兒一起去了。
“不要相信男人,寶兒,長大后,不要相信男人!”劉娟的眸光明明滅滅,這一刻她并沒有因為自己快要死亡而哭泣,相反,程雙覺得,她的心里是解脫的,也許得知女兒死去的瞬間,劉娟就已經死了,活著的也只是一具背負著愧疚、憤怒和傷感的軀殼。
劉娟緊緊握住程雙的手,她的情緒略顯激動,面目猙獰的只留下最后四個字,“殺了……青瑯!”
劉娟死了,她睜著大大的眼,雪白的肌膚毫無血色。
程雙默默收起她臨死前從空間格取出的武器、卡片和藥丸,輕輕合上她的雙眼,傾身抱了抱她,隨之將她的尸體收入了空間格。
她眼底毫無波動,心中卻如大海滔天,噙著兩個字:青瑯!
原來第三個人是他!
門外響起了警車的聲音,程雙返身來到了樓頂,待警察全部涌入時,她啟動了蝴蝶的翅膀。
酒店樓下,千里急切的想突破重圍進入案發地點,對警察拳打腳踢,卻被帶上了警車。
川上家已經不能回去了。
程雙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的自己過分的冷靜,她甚至有心情去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
可是風輕輕拂過臉頰,濕漉漉的帶來了一片清涼。
她抹了把臉,沾濕了手掌。
有什么在心底坍塌,又有什么在腦海中重塑。
人,也不過如此,渺小脆弱又卑劣的可怕!
都雋是在新聞里得知了程雙和劉娟的下落,包括那個因為失去妻子尸體而痛哭流涕的男人,他也在電視上見到了。
若非程雙的簡訊,給他留下了小心青瑯、不要中計八個字,他真的差點沒忍住,找到青瑯,去親自了解事發的經過。
而今,他要留下來,成為‘龍介’,應付紛涌而至的警察。
‘優子’的身份暴露在監控攝像頭之下,不管是熱武器還是突然消失的尸體,無一不指明‘優子’的特殊。
都雋要做的是保持住龍介的人設,和程雙一明一暗。
幸而龍介對待家里人表現的很冷淡,警察自鄰居口中也確認了這一點,放棄了從他這里探查‘優子’的秘密,甚至誤打誤撞的,將富江失蹤的疑團,按在了‘優子’的身上。
都雋知道經此一事,有不少雙眼睛暗中盯著他,所以他順勢利用了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在維護者心中的名氣,擺脫了大多數的監視。畢竟美少年是本很出名的恐怖作品,即使某個維護者沒看過,他的同伴也有聽說過的。
對于劉娟的死,都雋其實并不覺得奇怪。
劉娟愛笑、淚點低,看起來和每一個女人都一樣,但相反,她更像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是活著的,還活著的!而不是像一具行尸走肉。
都雋坐在電視機前,盯著手中電話上打出的號碼,最終沒有撥出去。
現在程雙的處境一定非常不好,但凡他選錯一步,都可能給她帶來極大的麻煩。
冷峻的少年在漆黑的屋中,僵坐著,如一個孤獨的老人克制著自己對親人的所有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