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跑進臥室里,便見到由美抱頭蜷縮在床上一角,旁邊的薄被子拱出了一個大鼓包。
千里舉著自己的書包,虎視眈眈的盯著變了形的薄被,剛準備把書包丟過去,那薄被陡然升高,如一個正常身高的人類,支著被子的四角調轉方向,狠狠的向千里撲了過來。
千里在勇敢,也僅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嚇得抱著背包不停的后退,正好把門堵住了。
程雙用肩膀一拱,將他拱到了一旁,隨之伸出背著的手,把從衛生間拿出來的發膠舉高,翹著唇,對騰空的被單說了句,“你好,俊雄媽媽!”
另一只手,迅速點燃打火機。
火苗嗖的噴了出去,即將包裹而來的被單根本無暇躲避,火焰頓時燒出了一個人形,它在被單里扭曲了兩下,尖叫著,消失了身影。
燃燒的單子像無主之物般落坐在了地毯上,在形成更大的火勢之前,程雙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直接澆了上去。
所有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到由美一抬頭、千里一眨眼,便妥善解決了。
由美顫顫巍巍的下了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程雙身后,抱住她,哭唧唧的說:“優子,太可怕了!你跟我回家吧?咱們回我家,讓我爸爸媽媽收拾它們!”
同樣一臉緊張害怕的千里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藤田,你在說什么傻話!你爸爸媽媽是陰陽師嗎?你回去,萬一把鬼怪帶回家里,他們受到牽連怎么辦?”
由美立刻受不了的痛哭起來,“那咱們怎么辦?我真的好害怕!”
程雙望著窗外明亮的月亮,有幾分失神,“難道你們之前沒有碰到過鬼怪?”
由美抽涕著,“我……我小時候,倒是遇到過,只是長大,忘記差不多了。”她現在早就不記得當年畏懼的心情,可思來想去,和此時此刻應該差不了太多。
千里蹙眉,“優子,你忘了,咱們兩家搬家、你我轉學,就是因為鬼怪!”
程雙扭頭看向他,詢問道:“能跟我具體說說嗎?”
千里一怔,隨即拍了下腦袋,“怪我,當時你受了刺激,忘記了那段經歷。”
“優子,能不能不說,我好害怕!”由美懇求著,她如同驚弓之鳥,臉色嘴唇泛青,滿頭的虛汗。
千里憐憫的看她一眼,悄聲跟程雙解釋,“你洗澡那會兒,我被關進了屋外,我開始還以為是由美鬧脾氣,后來才知道,是有臟東西進屋了。”
“它……它抓住了我的腳,要把我往被子里拉。”由美捂住嘴,把他們不知道的事情補充清楚。
程雙立即蹲下身,果然在由美的腳腕上看到了一個青紫的手印。她伸進由美睡衣口袋,里面的符箓已經變成了一堆黑灰,可見,若沒有符箓抵擋,由美可能已被伽椰子殺害,等不到他們的救援。
這張符是程雙早期畫的,威力十分的弱。
“這是什么?”由美和千里伸頭看向她的指尖,見到上面的細灰,由美慌忙的翻找自己的口袋。
“我怎么不知道我口袋里有一捧灰?”由美更慌亂了。
程雙為了安撫她,直接說出了部分真相,“是我放的,護身符。”
千里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張黃符,上面的字體繁雜古樸,充斥著一種玄妙的美,他咋舌的細細觀察,“是這個嗎?怨不得我能撞開門。”
“我沒有護身符了,我該怎么辦?”由美叫的聲音更大,尖銳的嗓子帶著巨大的驚慌失措。她捧著黑灰,企圖將它們再次放入睡衣里,但程雙按住了她的雙肩,阻止了她。
“由美別怕,我還有。”她把鎮鬼符塞進她的手中,“你睡一覺,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會沒事了!”
“真……真的嗎?”由美緊緊攥著符箓,要哭不哭的求證著,“真的會沒事嗎?”
“嗯!”程雙蹙眉,她還是高估了由美的心理年齡,她表現的成熟,實則本質就是一個經受不了刺激的小孩子,“你把這半顆奶糖吃了,睡一晚,我保證會沒事的!”
若是冷靜下來的由美,絕對有產生疑惑,比如奶糖為什么還要分一半,另一半去哪里了,但現在她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睡過去。
由美取過奶片,毫不猶豫的放入嘴中。
她已經不敢上床了,當下霸占了千里的地鋪。
不稍片刻,她的眉頭展平,睡的又沉又香。
經過被單鬼的插曲,千里也有些頂不住,根本沒有察覺出由美睡著有什么不對的,反而還苦笑著,“真羨慕她,說睡就睡。我今天怕是難以入眠了!”
程雙沒有理會,撩開紗簾看了眼窗外,外面赤坂家黑著燈,似乎由美的尖叫并不曾影響他們的睡眠。
而對面的一戶建也是如此,街道上安靜的連狗叫聲都沒有。
“千里,你要不要也睡一下?”
她回頭試探著問。
或許不是自己真正直面鬼怪,千里的神色比之由美正常了許多。
他堅定的搖搖頭,最終下定決心問道:“優子,昨天晚上,我拉你進的那棟房子……是不是陰宅?”
程雙挑了下眉,緩緩點點頭。既然他們都各曾遇到過這種事,隱瞞下去就沒那么必要了。
千里咬了下唇,“咱們逃出來,你……你是不是跟鬼怪做了交易?”
程雙一愣,反問,“你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有傳言說,厲害的鬼怪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它們看中的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闖入它們領地的人,除非是有人和它們做交易。”
千里自責的捶著腦袋,“我當時怎么會那么固執己見,為什么非要進入那棟看著就有問題的房子!”
“千里,現在不是愧疚的時候,你能跟我好好講一下咱們曾經的遭遇嗎?還有所謂的和鬼怪交易是什么意思?”
程雙鎮定的聲音成為了敲醒千里的最佳良藥,莫名的,他想起昨天,也是面前的小伙伴帶他脫離了險境,甚至是連最恐怖的畫面,都幫他屏蔽掉了。
他應該更勇敢一些的,明明他一直以來是哥哥的身份在照顧優子。
這時門板被什么撓動,千里敏感的騰地抬起頭,見從門縫中擠進來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他頓時松了口氣,一把抱住蛋炒飯,穩定了下心神,講起他和千里在原先的學校經歷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