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壓下心頭的震撼,一想到這里是死亡之地的副本,便覺得沒什么好驚奇的,不就是一條美人魚!
本來想看到神秘的東方來客露出沒見識的詫異表情的女伯爵失望了,她側頭問小姑娘,“難道東方也有人魚嗎?”
“我們稱之為鮫人。”程雙樂了,這段她讀過,“我國著作《山海經》中有云:海中有陵魚,人面魚身,有手有足,啼聲如小兒。《搜神記》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什么意思?”
不但女伯爵一臉懵,認真側耳聆聽的人魚也露出茫然的可愛表情。
“我們東方的人魚,喚作鮫人,不但美,落淚還會化為珍珠。”小姑娘攤攤手,能什么意思,忽悠你的意思唄!
女伯爵雙眼放光,興致大增,“東方果然是個神秘的國度!”隨即她又有些嫌惡的看向水缸里的美人魚,嘖聲道:“真是沒用的家伙!”
人魚漂亮的藍色眼眸劃過一抹傷心,身體漸漸往下滑,只把眼睛露在外面,哀怨的瞅著令它瞬間遭到主人唾棄的小姑娘。
“人魚的歌聲很好聽!”程雙眸光微閃,笑盈盈的說:“怎么會沒用,它能讓人賞心悅目!”
這話是說進了女伯爵的心坎里,她的心情立刻得到了撫慰,親密的摟住小姑娘的腰,不矜持的笑出了一排貝齒,“你說的沒錯,波拉的歌聲太美妙了,鄰國的王子就是為了它才和國王征戰的,不過他們輸定了!我們可是有海洋寵兒的祝福!”
鄰國?程雙垂眸,想到了一直沒有現身的李雷和韓梅梅,他們要不沒進城堡,要不則去了另外的地方,全看這個副本的大小。
即使夸贊了波拉,美人魚依舊對小姑娘表現出了不友好,它大大的魚尾一甩,十分有技巧的將水珠甩到了程雙的臉蛋上。
女伯爵輕飄飄的斥責,“波拉,太失禮了!”隨之,她抽出手帕替小姑娘輕輕擦去水珠,帕子下的肌膚手感順滑細膩,比從遙遠東方而來的昂貴絲綢還要柔軟,她忍不住用手指摩擦了幾下,眼神里漸漸難掩炙熱,“來自東方的明珠,你的皮膚真是好到了極致!”
程雙僵著身體往后仰,盡量躲開女伯爵過于親密的動作。
沒辦法,既然是恐怖傳說,又是什么女伯爵的,她的舉動讓小姑娘免不得想起歐洲國家關于巴托麗伯爵夫人的真實事件——血腥瑪麗。
為了愛情想要保持容顏不老的巴托麗女伯爵,善用美麗少女的鮮血泡澡沐浴,雖然最后被想要侵占她財產的人抓到把柄,而終生監禁,其間因她而亡的年輕女性也足有六百多人。
美不美麗程雙不敢自吹自擂,但少女,她毋庸置疑,并且還是位皮膚稚嫩的小少女。
和程雙不同,親眼見到女伯爵這種奇怪狀態的蓮蓉是想到了聊齋中的某個鬼怪——畫皮,并且找到了一個充足的理由。
女伯爵一上來就嫌棄她黑。
黑什么黑,她頂多不算白好么!健康小麥肌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
信心滿滿的蓮蓉從來不知道自卑兩字怎么寫。
聽著人魚迷惑人心的歌聲,程雙裝作癡迷的狀態被‘套’了很多話出來,比如她的身份夠不夠尊貴、她的年齡和地位,以及隨從騎士的武藝如何等等。
身份地位當然往高了說,年齡則被裝作管家的老爺子故意往低了說,老爺子顧慮的是歐洲貴族那些混亂的男女關系,當然,這話不能跟小姑娘提及。
尬聊至夜晚降臨,女伯爵順勢邀請客人一同用餐,餐桌上有烤鹿肉、腌制的鵪鶉、燉海鰻、胡椒水果羹和一整只泛著肉香卻活靈活現的天鵝。
別的不說,這只天鵝就足夠讓程雙食欲不振。
等到管家介紹菜品時,連在場的男士都沒忍住直接變了臉。
天鵝的身體內部掏空,塞入各種餡料,烘烤過后,要將羽毛一根根的插回去,據說這道佳肴極為受到貴族老爺們的熱愛,味道獨特,造型還優雅鮮活。
程雙學著女伯爵的樣子,舉著扇子別過頭,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而站在她身后的蓮蓉,慶幸的松了口氣,看來侍女和管家的身份沒什么不好,至少她和爺爺不用硬著頭皮享用黑暗料理。
而都雋和孫瀚顯然沒辦法逃過去,作為崇高的騎士老爺,他們坐的雖然遠,但也被女伯爵邀請用餐,擁有了共品美味的資格。
程雙讓蓮蓉給她盛了一碗看起來最安全的水果羹,她吃過川貝燉梨,想著應該味道不會太差,可小姑娘還是太年輕,萬萬沒想到甜滋滋的果子能和胡椒配在一起,當即小臉刷的青了,那一口果肉咬在嘴巴里,想吐又禮貌的吐不出來。
幾個人眼瞅著小姑娘一抻脖子,咕嚕一聲,硬生生的吞了進去。
都雋和孫瀚默默放下餐具刀,裝模作樣的用餐巾擦擦嘴角,跟女伯爵示意自己吃好了。
程雙:你們這兩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慶幸的是,這位女伯爵好酒,酒量卻不行,她舉著酒杯已經微醺,并不在乎客人到底用沒用餐。而她左右并沒有侍女服侍,反倒是健碩貌美、騎士打扮的年輕男子們,他們盡職盡責的守衛著,所有服侍女伯爵的活計全由銀發老管家操持。
甚至在看到客人們用完餐,也是老管家提醒的女伯爵。
女伯爵吃的不多,敲下酒杯讓老管家倒滿,醉醺醺的開口,“奧代爾,送客人們回房休息,我……我要在喝兩杯。”
奧代爾是站在女伯爵最近的一位銀發男人,他面容俊美,身材高大足有兩米,走到程雙面前,一臂背后,一臂做出請的動作,明明身姿魁梧卻不顯得蠢笨。
那雙灰藍色的眼眸注視著一個人時,有種莫名的憂郁深邃很難讓人拒絕。
程雙垂眸起身,到現在為止,并沒有出現什么詭異事件,按照經驗而言,晚上應該不會太過順利,她抬眸,看向女伯爵,實際目光徘徊在老管家身上,“請問,城堡里有什么需要忌諱的地方嗎?我們不想惹得主人不高興。”
除了小姑娘,誰問這話都不合適,幾人停下腳步,支起了耳朵。
那位引路的騎士奧代爾停下腳步,側身看向程雙,一雙灰藍眸在手舉的燭臺映照下,反倒失去了原有的色彩,變為了極致冷漠的銀灰色,如無情的猛獸。
“有,入夜請不要發出噪音,聽到聲音也請不要隨意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