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而過,那個玻璃窗咔嚓一聲摔下去,然后被一股流風托住,沒有造成高空墜物的事故,錢來山神目瞪口呆,泰器山神不發一言,最終只是苦笑著朝著那邊的少年謀主拱手一禮,無可奈何道:
“這……武侯妙算。”
“他居然真的直接跑了……”
泰器山神有些不能鎮定:“作為統帥,是不是太孩子氣了……”
阿亮伸出手指道:“首先,糾正低一點,他不是孩子氣。”
“這個階段的他,是按照古法計算是十七歲到十八歲左右,如果按照現代的周歲算,可能只是十六歲多點到十七歲多,大概是高二高三,確確實實是個孩子,但是自小自學兵法,衛青傳授武藝,為漢武侍衛之一,不可能弱。”
“第二,霍去病,和我等,有一巨大無比的不同之處。”
“這決定了他是充滿了危機和不信任的。”
“不同?”
少年謀主羽扇微搖,道:“對,無論是我,武安君,云長,張遼,甚至于霸王,亦或者之后喚來的兵仙韓信,他們都有一個最關鍵的要素,這個要素,霍去病卻不具備……”
他聲音頓了頓,道:“相識相知,信賴之人。”
“錨點。。”
“這個時代對我等來說都是陌生至極。”
“但是因為阿淵在,我可安心,武安君因始皇帝在而平靜,霸王是因為有虞姬在,哪怕是韓信,只要見到霸王,雖然是仇敵,但是在陌生的時代里也會增加一絲安心感覺,而霍去病,沒有這一點。”
“對于他來說,這就是陌生之世,我們是不可信的陌生之人,一群奇裝異服之人將他綁架到了陌生的世界,說著他半懂不懂的語言,用著他看不懂的文字,不同的裝束,偏偏還具備有比他還強大些的力量。”
“好好聽話?怎么可能?”
“任何一位兵家統帥都不會任人魚肉,假若是亮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思考如何脫身,云長恐怕會在溝通不成之后,直接仗著青龍偃月殺出去,只是因為阿淵在,足夠使得我等安心罷了。”
他感慨嘆息:“虎豹之勇,鷹捷之才,怎可能收束爪牙?”
“沒有這樣的應激反應,也不是兵家虓虎了。”
泰器山神道:“也就是說,武侯你是故意開窗戶的……”
武侯低語:“當然,以冠軍侯的性格,強硬告訴他這個世界的道理他是不會相信的,他只會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那就放他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而亮也確信,哪怕歲月時移,炎黃之地某些東西,仍就足以觸動他,只需要安靜等待即可。”
少年謀主嗓音溫和。
泰器山神皺眉道:“可要是他應激之下出手傷人怎么辦?”
“我們總不能去牢里撈人。”
少年神色溫和,羽扇指了指前面的兩位山神水神,笑著道:“這便是要勞煩兩位了,先前和亮對賭,而今冠軍侯果然跑了,你二人可要愿賭服輸,潛身化形,暗中盯著冠軍侯。”
“他年紀輕輕實力不弱,但是一來沒有率領軍隊的兵家將領,也只是不弱而已,二來,冠軍侯年少去世,實力本身也沒有抵達自身極限,此刻絕非兩位對手。”
泰器山神張了張口。
旁邊吃薯片的水神長乘嘴角抽了抽。
嗯?!!
等下?
怎么我也被劃拉進去了?
這,連對賭都被利用進去了?
少年謀主羽扇輕搖,道:“再來,對面的話,可正好是隔壁的青丘書店,那位蘇玉兒姑娘,今日在家,以九尾狐之軀,應付現在的小霍將軍,縱然不低也不會被傷到,而最重要的是。”
他聲音頓了頓,語氣愉快:
“那是九尾狐,于大漢之年,可是最頂尖的祥瑞。”
“德至鳥獸,則狐九尾,就像是現代人沒法子對財神爺出手一樣,你要讓大漢年間的冠軍侯對九尾狐下手,嗯,他的舅父大概沒問題,但是現在的他只是個十六周歲的少年郎啊。”
“少年郎總是單純又好騙,咳咳,單純又充滿對世界的熱愛啊。”
少年謀主面容俊美,笑容溫和。
屋子里的數人卻都抖了抖身子,仿佛看到那位擅長奔襲的小霍將軍仿佛被一層層陰影籠罩住,怎么跑也跑不掉,跑得過大漠風沙,卻難以跑得掉謀略無形,武侯道:
“況且,那位蘇玉兒姑娘,也和帝辛青銅器之謎有關系不是嗎?”
博物館的所有隱秘對阿亮完全開放。
青銅爵道:“等,等下……那位蘇玉兒,難道不是王妃妲己嗎?”
少年謀主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是。”
“這不是一眼就能堪破的嗎?”
青銅爵:“…………”
它沉默,最后蹦出一句話:
“衛館主也沒看出來。”
“啊,阿淵啊,沒關系,有我在就可以。”
少年謀主理所當然地回答,而后神色微斂:
“朝歌之謎,帝辛青銅器之謎,以及,阿淵沒能找到的最后一件青銅器,亮,或許也有猜測,但是,還需要些許的證明,故而,泰器山神,長乘水神,有勞二位了,跟在小霍將軍身邊,直到他自己認知這個時代。”
“如非必要,不必現身。”
“是。”
“唉,還要加班。”
兩位山神離去。
諸葛武侯羽扇微搖,不知是在想什么,突然自言自語道:
“白澤啊,你可知萬物,不知道,能不能推演出來,如果說這個年紀的霍去病,武功由霸王和云長指點,穿插游擊戰術由武安君傳授,隨兵仙習陣法奇兵,和亮修堂皇兵道,他的巔峰會不會比歷史上更強些……”
正在吃薯片壓驚的白澤動作呆滯了下。
猛地抬起頭。
張了張口,薯片碎片就落下來,但是白澤的眼睛瞪大,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他終于跟上了武侯的節奏。
或者說,一直到武侯說出來目的,他才終于明白了。
霍去病,英年早逝的兵家第一天才,其功雖奇絕,但是單純硬拼實力屬性的話,完全還不是各位完全體名將的對手,但是,他太年輕了,簡直可以用年少來形容。
年少就代表著無窮的可能性。
原本的霍去病,師父基本上是衛青大將軍,武帝傳授兵法都拒絕了。
現在把衛青替換,武功步戰由霸王喂招,馬戰由關云長傳授,謀略為武侯指點,軍略由兵仙帶出來,然后投入到更為廣闊的戰場上,改變其英年早逝的未來,這樣的霍去病,會不會比歷史上更強?
不會……
才特么有鬼了!
白澤嘴皮子哆嗦著,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SSR傳奇名將卡霍去病,重鑄進階。
真正的智者不可能只看在現在,而是會選擇決戰于未來。
單純歷史如果無法擊破黑暗,那么只要創造出歷史上都無法存在的傳奇名將就可以了,而如果說靠著歷史的底蘊就足以擊碎困境,那么創造出歷史上不存在的巔峰將會使得這個過程更加輕松。
武侯的視角一開始就凌駕于這個團體至少三步之外。
少年謀主微笑溫和,道:“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亮只是,突然想起伯約了。”
“僅此而已……”
這是什么地方?!
為何,為何……
什么鬼地方。
霍去病咬牙。
他的記憶還殘留在了封狼居胥之后,大勝而歸,才和舅父會盟,一夜休息,還未曾在早上第三次夸耀戰功,就突然來到了陌生的地方,所見之人都是奇裝異服,短發暴露,說的語言都是陌生的,而且所見那數人,都是手持兵刃,氣機雄渾之輩。
單挑的話,自己甚至于都不是對手。
尤其是那幾名身材高大的,其氣勢雄渾簡直如同山岳。
兵馬又都不在。
霍去病本以為闖出來就能看到熟悉的地方。
結果一抬頭,看到了陌生的建筑,從未曾見過的寬闊道路,天空中布滿了奇怪的線,更無一個熟悉的人,霍去病如同陷入了包圍當中的野獸,在他的認知當中,前一刻還剛剛從血腥廝殺當中掙脫出來,轉變便被綁架。
莫不是落入了匈奴人的陷阱?
不可能,他們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地方?
天空中怎么會有河流?
四周圍的裂縫又是什么?!
我大漢的軍隊呢?舅父呢?!
他以這個年紀的少年不具備的冷靜控制住了自己。
保證自己安全,而后打探情報,最后弄清楚這里的情況。
因為擔心追兵,本身還是年少桀驁歲月的霍去病直接撞入了對面,一個翻滾起身,滿臉警惕,右手按在后腰上的劍柄,抬頭怔住,對面的書店二樓,眉目清冷仙逸的九尾狐蘇玉兒盤腿坐在沙發上吃零食。
突然地聽到了一聲聲的大喊,抬起頭的時候。
伴隨著如同電影鏡頭一樣的玻璃破碎四散的動作,一個束發的英武少年雙臂交叉,撞破了自己窗戶的玻璃,而后落在面前,對面似乎也愣了一瞬,而后口中用漢初年的官話道:“你是誰人!”
哪怕是現代的居家服飾,對于古代人的沖擊都是巨大地離譜。
少年將軍面紅耳赤下意識移開視線,道:
“是何方女子?為何如此不加檢點?”
背后嘈雜,他下意識往前,手中拔出自衛的短劍,蘇玉兒同時使用法術,但是當狐族的安魂之術觸碰到了少年的時候,這看上去只是個高三生的少年身上居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血煞之氣。
兵家名將,戰場殺伐。
沒有什么針對魂魄的法術可以對兵家的名將發揮效果。
少年霍去病像是被刺激到炸毛的猛虎,一下踏步閃電般出現在了蘇玉兒旁邊,匕首倒扣,猛地出算挾持,但是蘇玉兒身上出現了九尾狐的護身之氣,霍去病的匕首生生止住。
作為每年祭祀都有的祥瑞,霍去病就像是一個現代人打架時候發現對面站著財神爺本尊一樣,一個氣沒上來差點把自己閃了腰,硬生生止住動作:“這……九尾祥瑞?!”他目瞪口呆,而后看了看周圍,二樓,只有一個透氣口的石房子,和匈奴人關戰奴的地方特別像。
“你是被關在這里的嗎?”
少年下意識詢問。
連這少女身上有傷風化的衣服都找到了理由。
被關起來的九尾祥瑞?
這個可是我大漢圖騰之一啊,那幫該死的匈奴人。
九尾狐蘇玉兒懶洋洋地點頭,指了指窗戶,示意他快走。
“你快走啊。”
我要追劇。
少女用清脆的語調說出了大漢的官話:“要不然會有人來抓你的。”
“你會大漢官話?!”
少年將軍欣喜,是其他地方聽到鄉音的安心感。
蘇玉兒懶洋洋點頭,想著之后的追劇,道:“啊是是是。”
“快走吧。”
霍去病轉身走出,蘇玉兒低下頭,卻突然覺得不對,那少年將軍又走出來,道:“既然是我漢家子民,就不能讓你獨自在這里。”而除此之外,心中亦是充滿了處于陌生之地獨立無援的警惕,擔心自己一走,此人便會將自己的情報說出去。
想了想,在蘇玉兒呆滯的目光下,直接將她抱起來然后背起在背后。
動作一頓,面紅耳赤的將軍解下了鎧甲外的披風,將九尾白狐蘇玉兒包裹得嚴嚴實實。
呼出口氣,滿意地點頭。
將剛剛被兵家煞氣反噬的狐女背在身后。
救出這女子,就更能弄清楚這個地方了。
先遠離此地,再做打算。
縱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該就在敵人隔壁。
九尾祥瑞啊,救出祥瑞,舅父一定會夸獎我的。
少年將軍心底帶著些期待。
少年謀主注視著他,微笑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