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陷入了巨大的震驚當中——
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他看著眼前那身穿青衣,身高一米七開外,嘴角笑意盈盈,眉眼如畫的女子,左手鏟子右手菜刀交叉在前,蹬蹬蹬地后退,刷一下,鏟子直接指向前方,動作用力過猛,甚至于導致了自己的傷勢被震裂,一種劇痛浮現出來,嘴角都抽了下。
但是身體的劇痛,壓不住內心的震動。
燭九陰?!燭龍?
胡說!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燭九陰明明是個身高一米八的灰袍悶騷男,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燭九陰明明是個身高一米八的灰袍悶騷男,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幾乎是在衛淵心底念頭浮現的同時,那位介于虛幻與真實,氣質明艷大方的青衣女子便若有所思,說出來這句話。
衛淵怔住。
而后發現,這聲音似乎是從自己心底升起的。
真是燭九陰?!
廚子再度遭受到巨大沖擊。。
這種聯系,這種心聲相應的法門,這玩意兒,確實是只有燭九陰用出來過,但是衛淵完全無法把眼前這位容貌絕美的女子和灰袍蒼古的男子聯系在一起,雖然說他確實是從來沒有看清楚過燭九陰的臉。
但是,但是灰袍之下絕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另外,問當著對方的面說對方壞話被當場抓了個正著該這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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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來,另一邊的我,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嗎?”
那位青衣女子手指摩挲嘴唇,白皙手指從嫣紅嘴角劃過,色彩對比讓人心驚肉跳,若有所思,旋即嫣然一笑:“悶騷?”
“這個形容是什么?”
“悶著,心聲蔽也;騷者,離騷也,古韻也。”
“這兩個字結合起來,心有古韻,其聲蔽也。”
“即心有大音而不言語,是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圣人之道。”
衛淵面不改色,脫口而出,
夫子的教導瞬間讓他完成了說文解字。
夫子都要夸贊一句,
居然還能這么解,
善哉,淵也!
然后反手抽出腰帶抽他一頓。
衛淵在下一刻發現了盲點——
驚愕道:“另一個你?”
“你什么意思?”
青衣女子輕飄飄落下來,雙手背負身后,
身軀向前,一雙瞳孔仔細看的話,
居然是暗金色的豎瞳,
帶著威壓眾生的蒼茫浩瀚,
上上下下打量著衛淵,噙著神秘的微笑,
道:“就是……我和祂,皆是一。”
“聽說過,同位異體嗎?”
眼前被衛淵召出來的鐘山之神伸出白皙手指,
搖了搖:
“我在大荒,
祂在九幽。”
“這是兩個絕無交接的世界,
畢竟大荒的幽冥是歸司幽掌管的,
九幽嚴格意義上是屬于昆侖山海一界的幽冥世界。”
“是相當于同一存在,在不同世界的自我表現側面。”
“我即是祂,
祂即是我。”
眼前的青衣女子嗓音輕松道:
“祂來到大荒即可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我去九幽亦然,而事實上,
我們只要在同一個世界呆的時間過于長,雙方概念就會重新聚合,
無論情緒還是感情,以及認知,
都會不分彼此。”
衛淵皺眉:“合二為一?”
“不,不一樣。”
眼前的青衣女子道:“大概是相當于重新回憶起某些東西的感覺。”
“因為嚴格意義上,
我和祂的內在秉性是相同的,也就是說,類似于人間界平行世界自己的感覺,或者比這個更復雜一些,大概你可以認為,我就是祂,祂就是我,
只是彼此記憶沒有互通,如此即可。”
“嗯,就是如此。”
青衣女子一拍手,下了結論,
道:“而證據就是。”
“以祂的名義簽訂的契約,我這邊也完全可以等位替代。”
“在最為基礎的天道概念上,我和祂是等同的。”
“大概類似于你的轉世,卻又截然不同,你的轉世是在不同的時間點,而我和祂卻是同時存在的。”
這句話,還是以輕快的聲音在衛淵心底響起的。
衛淵的大腦遭遇到了太多信息的沖擊,一時間略微卡殼,燭九陰,同位異構體,九幽之神,赤水水主,燭九陰的強大似乎遠比他預料的更強,而相對應的,這家伙的存在復雜性也比衛淵所預料到的更離譜一點。
衛淵揉了揉眉心,整理思緒,道:
“等一等,你是燭九陰,燭九陰是你。”
“你們都屬于同一個真靈的不同側面。”
“然后你們如果同時出現在一個世界里,就會展現出名為‘燭照九幽之龍’的真正全貌……是祂的后手嗎?”
衛淵的思緒逐漸清晰冷靜起來:
“而我認識的燭九陰不想要來大荒的原因,不是帝俊,而是你?”
“欸?居然是這樣的嗎?那個我還是這么孩子氣嗎?”
青衣女子遺憾地道:“過去了都幾千年了,仍舊不夠成熟啊,我。”
衛淵:“…………”
你這樣自己批評自己,我居然無法說什么。
燭九陰都不成熟的話,我不還是嬰幼兒嗎?
“首先,燭照九幽之龍,是怎么樣變成這個樣子的?”
衛淵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的常羲,發現這位帝妃皺著眉頭,看著衛淵和赤水女子獻,而偏偏他們兩個交流是可以以心印心的,導致了常羲完全就像是在看一出啞劇。
青衣女子笑意盈盈:“嗯,這個呢,怎么形容。”
“說來話長。”
“那就請長話短說。”
“很久很久以前,當初,我大概是可以睜開眼睛就代表著大日,閉上眼睛代表著黑夜,事情大概是要從那個時代開始的,不過,這個可不是那么輕易就可以告訴你的隱秘啊。”
青衫女子腳步輕快,突然向前一步。
衛淵心中仍舊秉持著戒心,手中的鏟子直接呼過去。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這一下又是沖著左眼處。
輕盈的踏步。
女子白皙右手直接扣住了衛淵的右手脈門,哪怕是以戰神之身,就這么戰損狀態,衛淵居然被反控住,青衣女子的右手往外一拉,衛淵的手臂被拉直,身子被拉拽著踏前一步,青衫龍女幾乎和他貼緊了,一雙暗金色的豎瞳帶著危險的信號貼近。
衛淵腳步變化。
只是那青衣女子腳步居然比他更快一步。
歲月權能,天克一切近戰。
猛地提膝前撞,狠辣無比,卻被白皙手掌一按一托,直接化解。
直接抬肘橫擊太陽穴。
女子左手拉住手腕,往外面一帶,衛淵踉蹌了下,青衫龍女右手直接按在衛淵的腰上,猛地一點,衛淵下意識踏前一步,眼前是噙著微笑的青衫龍女,而后腳步輕踏,順著衛淵的肘擊旋轉,腳步輕盈,青絲揚起落下。
一瞬間裙擺揚起而后落下,像是綻放的花收束。
無論如何,其速度,總是快衛淵一步,與其說是帶著不信任的交鋒,不如說是排練過無數歲月的舞蹈。
手腕一松。
衛淵打著旋兒后退數步,坐回了椅子上。
于是舞蹈落幕。
“你……”
衛淵剛要說話,卻微微一怔,身上的傷勢,居然在剛剛的所謂交鋒試探里面,痊愈了近乎于三成,這毫無疑問就是歲月權能,是在清醒之夢當中,無數次訓練當中被燭九陰加持過的,身上除去被大日標槍洞穿的傷勢,幾乎痊愈。
“想要聽故事的話,就應該付出代價的。”
青衫女子道:“譬如,你應該要給我做飯了。”
“三頓。”
好的,我開始相信你確實是那家伙了。
衛淵忍不住吐槽道:“……無論如何,赤水水主獻,你不應該對第一次見面的人保持一些距離和尊重嗎?”
“啊?我沒有說過嗎?我們之間是同位異構體啊。”
“我還覺得你會比較熟悉這個的。”
“所謂不同世界的同一存在側面表現。”
青衫女子噙著微笑,道:“自然不只是存在,就連彼此的社會關系,情緒,感情,也都是共享統一的,否則如何能說是同一?當然,和你的交情也同樣。”
“否則的話,以你這簡陋到讓人覺得憐憫的儀軌,我怎么可能會來?”
她眼底滿是‘你是在看不起我嗎?’的表情。
衛館主嘴角抽了抽,欲要反抗。
青衫女子獻笑道:“不過,如果我吃的滿意,不單單會告訴你,該要怎么樣去解決你身上的傷勢,恢復全盛,還可以把我們為何會變成這樣存在的理由會告訴你。”
她的聲音頓了頓,微笑美好神秘,道:“這個秘密。”
“可是關乎于媧皇和伏羲的哦。”
“想要知道嗎?”
“想知道嗎?”
“想知道的話,去做飯吧!”
“…………好。”
衛淵發現,燭九陰這家伙哪怕是在這個世界是這個模樣,自己居然無法反駁祂,可惡啊,鉤直餌咸,自己只好老老實實地咬鉤,因為在現在的情況下,傷勢是真的需要恢復。
另一方面,要是遇到媧皇。
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大喊一聲:“媽!有人欺負我!”
“媽,給我臉再捏好看點!”
衛淵一瘸一拐去做飯。
至于口味,這還用問?
常羲看著眼前容貌與其說是如同女子般絕艷,倒不如是傾向于一種中性俊美的青衣女子,若有所思,“青衣女子獻……那位深居簡出的山神水神?”
青衣龍女一雙瞳孔是非常危險的蛇類豎瞳,轉眸若有所思,道:
“常羲……”
她沉思,而后看了看那位躺平撞死的老爺子。
大喊道:“喂,廚子,你叫什么來著?”
衛淵想要吐槽你明明不是說把社會關系都繼承了嗎?但是看著那位滿臉明艷大方的俊美龍女,還是道:“衛淵。”
“衛淵,衛淵……”
青衣女子突然笑起來,眼眸明亮:“衛淵此人!”
“從來使人訝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