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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章 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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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應義塾大學醫院。

  在霓虹國的排名中,最難考的大學醫學部就是慶應義塾大學的醫學部。

  這座已經建成快要滿一百周年的大學附屬醫院擁有各種罕見病的研究中心,還負責各種前沿的新藥開發、臨床試驗等等等等,擁有的諸多人才和高精尖的醫療設備放眼全世界也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排名靠前,當然也意味著貴。

  不是“特別重要的人”,普通家庭根本不會將病人往這里送。

  而森本一龍,明顯不是普通家庭。

  森本二義,也明顯就是一位“特別重要的人”。

  事先跟森本一龍通了電話,袁安拎著果籃和鮮花下了出租車,剛走到醫院大門口,便看到一陣騷動。

  湊近一看,發現竟然是老熟人。

  趙安生。

  只見他手里也拎著果籃和鮮花,滿臉皺眉的站在原地,看著面前阻擋他前進的保安還有護士們,臉色非常不悅,卻又不好發作,只是面色陰沉的盯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嘰嘰喳喳說著什么。

  “噗……”袁安看這場面,樂得要死,趕緊上前,走到趙安生旁邊,拍拍他的肩膀。

  “……”趙安生回過頭,看到袁安后眉頭舒展,但隨即又皺緊,趕緊放下手里的鮮花果籃,掏出紙和筆,寫下“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展示給袁安看。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懂日語,”袁安聳聳肩,隨后瞅瞅趙安生的后背,“不過我想嘛,醫院這種地方不比新宿街頭,你這桿紅纓槍是鐵定帶不進去的。”

  “我向來槍不離身。”趙安生寫道。

  “那也得遵守規定嗎不是?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袁安說著話,余光中瞥到從醫院大門出來接他的森本一龍,趕緊揮手,“龍哥,這兒!”

  “喲,來得這么早啊,槍神小哥也來啦?來看木村帥的吧?”森本一龍滿臉微笑的走到幾人身邊,看看袁安,又看看趙安生。

  趙安生點點頭。

  “行,是不是不方便取下長槍?”森本一龍又問。

  趙安生又是猛烈的點點頭。

  森本一龍會意,轉過身跟一眾保安和護士交流了幾句。

  山口組是慶應義塾大學醫院的“大客戶”,好幾代山口組老大都是在這里看病和檢查身體,組內成員們更是每年都要到這里進行三次體檢,因此輕易得罪不得。

  森本一龍雖然在新宿街頭算不上什么大角色,但他背后的狂獅堂本每年為自己練武場的武夫們檢查身體時都是由森本一龍帶領,因此醫院方面很自然的將他當成了堂本最重要的親信。

  規矩不外乎人情,當值的護士長和保安隊長商量了一下,請示了上級后,便立刻放行,任由趙安生背著那桿紅纓槍大搖大擺的走進醫院。

  “……真得說多個朋友好辦事,我就這么告訴你啊槍神小哥,如果你不是認識袁安,袁安不是認識我,就你那朋友木村帥所受的傷,去任何一個醫院都不會得到如此迅速又妥善的治療……趕巧這幾天醫院正在和歐洲另外幾家頂級醫院展開交流會,趕巧又是以‘外科’為主題,因此幾乎全世界最棒的外科大夫全都聚集在醫院里,我二義老弟那點小傷,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而你朋友那個雖然麻煩了一點,但聽醫生說好像已經蘇醒,甚至可以做一些簡單的交流和溝通。”

  森本一龍十分健談,邊走邊說間,來到了一間病房外,擰開門把手。

  趙安生向他點頭致謝,走進病房。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也進去看看唄,二義正在復診,反正你也看不到。”森本一龍轉過頭,挑挑眉。

  “我無所謂啊,都是朋友嘛。”袁安嬉皮笑臉,將果籃和鮮花放在門外的椅子上。

  特護病房里。

  木村帥那張平時鮮紅總是掛滿笑容的俊臉此時此刻面無血色,嘴唇發白,喉嚨上還纏著透氣的紗布,防止空氣接觸傷口后感染。

  要說貴有貴的好處,在綽號“妙手縫紉機”山口醫生的治療下,木村帥已經可以勉強的開口說話,甚至進食一些流食。

  趙安生坐在床頭的椅子上,木村帥小聲的說著一些車轱轆話,示意自己沒事的同時還心血來潮的教著趙安生97格斗的殺招。

  看到突然進來的兩個陌生人,木村帥轉過頭,滿臉疑惑,小聲的呢喃道:“兩位是?”

  “我們是趙安生的朋友,只是進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森本一龍笑笑,說話間,搖動手搖桿,將木村帥的病床稍稍抬起來,又走到床邊,用手摸了摸輸液瓶,查看著里面的液體情況,隨即拍拍手,看向木村帥,開口問道:“需不需要我幫你通知親人,讓他們過來照顧你?”

  “……謝謝,我想……不需要了……因為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沒錢,也交不到什么女朋友……”木村帥苦中作樂,躺在病床上撓撓頭,嘿然笑道。

  “是嗎……”聽到木村帥也是個孤兒,森本一龍內心一緊,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他比誰都清楚,如今木村帥的這個笑容背后,到底忍受了多么巨大的孤獨和寂寞。

  同樣作為孤兒,他一直清楚,不管多么痛苦多么難受多么想哭,他的背后從來都是一無所有,因此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無濟于事,碎了牙齒全都得咽進肚子里。

  簡單來說,為了應付這樣那樣的“痛苦”,類似他們這樣的孤兒,早就已經給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

  那些輕易的悲傷痛苦和難過,都沒辦法攻破這層面具,令他們失去難能可貴的笑容。

  再痛苦,也得笑下去。

  這種好久沒有出現過的“感同身受”一時襲上心頭,令森本一龍想起一些愉快又不愉快的事情。

  照顧人向來是他的專長,趙安生這種社交無能的年輕人注意不到,他可一早就看見病床床頭柜上的水杯已經被木村帥喝了個精光。

  雖然已經輸了很多血,但這種受到劇烈外科創傷的大病初愈的病人一向需要的是補充水分。

  想到這兒,森本一龍趕緊去拿水杯,走到床位的飲水機前接了滿滿一杯水,又插上吸管,走回床邊。

  趙安生看到森本一龍接水,忽然想起剛剛因為床頭柜雜物太多,隨手放在床尾板凳上的果籃里有西瓜。

  猶記得以前他練武受了重傷時,養傷期間最喜歡吃的就是西瓜,因為西瓜不僅甘甜,水分也最多,想到這兒,他也趕緊站起身。

  這個病床過道本來就窄,著急之下,趙安生還忘記自己背上背著一把紅纓槍,因此剛一站起身,紅纓槍頭便隨著慣性揮向正走過來的森本一龍。

  森本一龍不愧是黑道打手出身,反應和身手也算得上極快,趕緊向后一攤,靠著墻壁,躲過這一揮擊。

  但他手里的水就沒有那么好運,全都潑到了自己身上。

  “……”趙安生趕緊走出過道,站在床尾拱著手以表歉意。

  “沒事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道歉干嘛。”森本一龍放下水杯,擺擺手,隨即脫下濕掉的西裝外套放到椅子后背,又脫下襯衫,露出一身強壯的肌肉,坐在椅子上,對著病床下面的廢水桶擰干手里的襯衫。

  病房里的其他三人這才看見,森本一龍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吊墜。

  趙安生和袁安都沒當回事。

  但木村帥卻看得眼睛發直,瞳孔越來越大。

  擰干襯衫抬起頭,森本一龍看到木村帥的眼神嚇了一大跳,開玩笑道:“兄弟,我知道我在被歌舞伎町的gay吧常年被評選為‘最想掰彎的男人’第一名,但說到底我還是喜歡玩女人的,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沒戲的。”

  “……”木村帥沒有回話,瞳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竟然流下兩股熱淚。

  “誒誒誒,怎么回事,我不想當基佬這件事對你影響這么大嗎?”這突如其來的哭泣倒給森本一龍整不會了,下意識用手捂住胸口。

  “……江龍……大哥。”

  木村帥的再次開口宛若晴天霹靂。

  一道看不見的天雷從天花板射出,狠狠的擊中了森本一龍的天靈蓋。

  江……龍?

  除了二義,自己的螞蟻弟弟,已經有大概二三十年,森本一龍沒有聽過別人叫他這個名字。

  那喪盡天良的雙江孤兒院院長因償還不了債務被黑道分尸扔進了東海。

  那跟著他一起在集裝箱中活下來的另外五個孩子據渡邊純一臨死前交代,都因為“營養不良”而被賣去了其他緬甸老撾越南等其他亞洲國家,早已音訊全無。

  按理說,放眼整個世界,會在這里喊出他這個名字的人,幾乎不可能存在。

  除非……

  除非是當時……

  自己并沒有在集裝箱里發現的,十二兄弟中最小也是最機靈的那個,給自己選了人人都嫌棄的“鼠”作為名字的。

  “你……你是,江鼠弟弟?”江龍的聲音漸漸更咽起來,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著床上的木村帥。

  木村帥。

  不對。

  應該是江鼠一把將身上的床單扯開,用左手掀開輸液右手的袖子,指著小臂上一個紋身說道:“江龍大哥……我不小心將當時王八蛋院長送給我們的……吊墜弄丟了……所以我照著模樣,在手臂上紋了一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們能夠重逢……你可以憑借這個,認出我來……因為我做過整容手術……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因為這樣我才能……搞到留學簽證來霓虹國,尋找江龍大哥的消息……”

  “別……別說了。”江龍早已哭成個淚人,手里的襯衫不知何時已經被蠻力擰破。

  “當時我‘離家出走’,偷了院長的錢,逃出去后在街上的游戲廳里玩了好幾天……回來之后就發現孤兒院已經……被大火燒毀……原本想著回來找你們……但因為害怕和恐懼……一不小心就在天橋下面的‘秘密基地’睡著了,醒過來之后,就看到新聞上說你們全都死于火災……我一直在流浪,后來又被一對同樣流浪的夫妻收養……接著新聞又報道了更多的內容……說院長其實是黑道的合伙人,而雙江孤兒院的孩子們全都被偷渡去了日本,在偷渡過程中還出了事,被人扔進大海……”

  “我一直……一直相信,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江龍大哥……絕對不可能就這么輕易死掉……我一直相信,江龍大哥肯定在霓虹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些年我拼命打工,什么臟活累活都干,就是為了存錢來到霓虹國,找到江龍大哥……親眼確認,他還沒有死掉……親眼確認,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親人……”

  “不,你有兩個,”江龍捏著脖子上那個飛龍的吊墜,那一直用于偽裝的面具被名為“親情”的巨手無情撕碎,此時又哭又笑,表情相當難看的站起身,走到江鼠面前,“你以前最討厭的,我總是會先照顧他再來關心你的那個螞蟻弟弟,正在你隔壁病房呢。”

  “以前那么討厭他……但現在啊……我現在恨不得……抱著他親。”江鼠破涕為笑,眼淚已經將脖子上的紗布打濕。

  “哈哈哈哈哈哈,”江龍抹干眼淚,放聲大笑間,赤裸上身一個熊抱,抱住了病床上的江鼠,“從今天開始,有大哥一口肉吃,就有你們一口肉吃,就算是只剩一個硬幣,咱們三兄弟也要分成三半來用……江鼠啊,大哥最近干了一票大事,今后會有大把大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等著咱們享受,你啊,就好好的養傷……”

  “大……大……大哥……”江鼠伸出手虛弱的拍了拍江龍的后背,感覺自己呼吸困難。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今天實在是太開心了,等下出去我立刻給你安排一個私人護理,從現在開始你盡量不要說話,好好養傷,等你身體完全康復之后,我們有的是時間敘舊……那個,兩位英雄……”

  江龍回過頭。

  這才發現,剛剛還在病房內趙安生和袁安,已經不知所蹤。

  “大哥……他……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啊?”江鼠剛剛被這么一抱,感覺呼吸不暢,喘著粗氣問道。

  “大概,是我們華夏的生肖守護神吧。”

  江龍笑笑,回頭握住江鼠的手,接著說道。

  “希望上天也能保佑他們,突破所有的困難,獲得屬于自己的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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