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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畫家江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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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生感慨道:“這件事情過后,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這其中的玄機。我猜測,之后的那些棺材里,裝的都是私貨,那孝子就是一個走私販子,他故意拿一個真尸體,放在棺材里,讓你去開棺,然后他鬧事,讓官員們吃虧了,官員們自然便不敢再多事了。然后這孝子便開始認真運起私貨了。”

  易鵬點頭道:“這人倒是真是詭詐,不過,他竟然把自己父親的尸體暴露在外,也不怕有傷天理了。”

  吳生笑道:“易兄怎么能確定那尸體就是他老子的呢?說不定他老子還活的好好的,這尸體不過是隨便弄的一個凍死餓死的叫花子的尸體呢?”

  商人重利,為了獲取利益,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易鵬記得,在后世,有些人甚至能夠讓好友砍斷自己的手腳,就為了騙取高額的保險費的。

  后來事情暴露了,騙保失敗,這人又倒打一耙,告自己的好友砍了自己的手腳。

  這樣的人,已經被利益迷了心智,為了獲取錢財,可以對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兩人越聊越投機,不一會兒,易鵬心里想到一事,便問道:“吳兄,小生有一事請求。”

  吳生連忙點頭道:“易兄有何事,但說無妨。”

  于是,易鵬便把初來武昌府,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需要尋得一個好住處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吳生一想,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個畫師,名叫江小魚,他就是武昌府本地人,對于這里的事情,最為熟悉,如果能夠找到他,他應該知道這城里有哪些不錯的府邸正在被出售。只不過,現在已經是深夜,等到明日清晨,我再帶易兄去尋他吧?”

  易鵬沒有意見,感謝了吳生一番,關于尋府邸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兩人吃著酒,漸漸已經微醺了,吳生見天色也很晚了,讓易鵬先瞇一會兒,他自己也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易鵬和吳生告別了其他書生,然后便坐著各自的馬車,向著他那個畫師朋友的去處駛去。

  不論是易鵬還是吳生,都是有錢人,而且身邊都帶了不少隨從,易鵬身邊有二妖,李氏母女,阿國,以及兩個女鬼;而吳生身邊的人就更多了,除了小廝仆人之外,他還把自己最心愛的小妾帶在了身邊伺候。

  這位畫師朋友住在城東,他們尋著地址,果然遇見了這位江小魚。

  江小魚非常熱情的邀請他們二人來到了他的家里。

  不愧是畫師的住所,易鵬走進去一看,便發現房間內的四壁上掛滿了各種畫片,桌子上也堆滿了許多的扇面,這些扇子有些像大家閨秀手中常拿著的紈扇有些相似。

  紈扇,扇名,又稱團扇、羅扇,是大明王朝傳統工藝品及藝術品。細絹削成的團扇,亦稱“團扇”、“宮扇”。因形似圓月,且宮中多用之,故稱。

  團扇,它出現于羽扇之后、摺扇以前。

  西漢成帝的妃嬪班婕妤寫過一首有名的《團扇歌》:“新制齊紈素,皎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團扇的扇面上常繡有花鳥、魚蟲、山水,也有繡人物、佛像的,非常精妙美觀。

  桌子上的團扇有些是畫完了的,有些是未畫完的,看來,這畫師似乎是以畫團扇上的花鳥蟲魚為生的。

  這叫江小魚的畫師,長得眉清目秀,年齡不超過二十來歲,非常年輕。

  江小魚親自給他們端茶倒水,伺候他們坐下之后,他問道:“你們幾時來的?可在這武昌城內四處逛過?”

  原來,武昌城內有許多寺廟道觀,各種算命測字或者廟會,很是熱鬧,來過武昌城的人,是一定要去這些地方逛一逛的。

  而武昌城的本地人,遇見了外地來的朋友,也一定會第一時間詢問逛過沒有。

  吳生搖頭道:“我們昨晚子時剛到武昌府,一大早醒來就來找你了,哪里有閑工夫逛。”

  江小魚笑道:“那正好,我也還沒有吃酒,不如我們一起去那繁華之地黃鶴樓,一邊吃酒,一邊欣賞熱鬧景象,如何?”

  黃鶴樓算是武昌府一大名勝古跡了,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文人騷曾經在那里留下過千古名句。

  易鵬前世雖然也去過武漢,但是都是匆匆而過,并沒有仔細駐足過,欣賞過四周的美景,因而對于這一提議,并沒有異議。

  于是,三人便結伴同行,一起向著黃鶴樓的方向走去。

  在黃鶴樓上游玩了一下,風景倒是的確不錯,就是太單調了一些,并沒有多大的趣味。

  于是,江小魚又帶著易鵬二人去逛附近的廟會,所謂的廟會,其實不過是在廟前的空地上,擺著無數牛鬼蛇神的畫攤,四周隨意開了一些店鋪,售賣香燭、符紙等等,易鵬初看時,還有些新鮮感,但是看久了,便也覺得沒什么趣味。

  三人在附近一個飯館坐了下來,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美酒,便簡單的吃喝起來。

  邊吃邊談,是大明王朝士子們普遍的交際禮儀,又被稱為酒桌文化。

  閑聊中,吳生便把易鵬想要尋找府邸的事情說了出來。

  江小魚笑著說道:“正好,最近是夏天,有不少有錢人都到別處避暑去了,空下了不少府邸,如果租期不長,倒是有許多符合條件的。”

  易鵬搖頭道:“我不是租,我是買,想要在武昌府買下一處府邸,銀兩不是問題,關鍵府邸住著要舒服。”

  江小魚笑道:“沒想到易兄才是真正的大土豪啊,為了在這里應考,竟然直接想要購買府邸,失敬失敬。”

  他思索了片刻,便說道:“附近想要出售的府邸,倒也不是沒有,甚至還有一處曾經是王府,不過至于具體情況,我還沒有去打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打聽打聽,然后再回來和你們談,如何?”

  易鵬和吳生都不是本地人,對附近一無所知,除了指望這個畫師之外,也別無他法,于是易鵬便同意了。

  吃飽喝足之后,眾人又回到了江小魚的住處,吳生提議,趁這個機會,讓江小魚畫幾幅團扇圖送給他們二人。

  來者是,江小魚也沒有推辭,他讓一個仆人端了一盆熱水來,洗了手掌之后,便開始準備作畫了。

  他拿出一大錠大墨,一個墨海,放在桌上,又讓仆人準備了幾個大碗,親手洗干凈之后,把各種顏色,分放在碗里,用水調開。

  他一邊張羅畫畫的家伙,一邊招呼我們二人坐下。

  易鵬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畫家畫畫,覺得很是新奇。

  不過,見對方還在做準備工作,易鵬便抬頭看起了墻壁上掛著的畫片來,這些畫片,有山水,有花蕊,也有蟲蝦小品,筆法十分秀勁,看起來似乎很有章法。

  看了一會兒,易鵬問道:“不知道閣下師出何門?從那位畫家手中學得的?”

  只要是畫畫的,大多都有師承,這就像是讀書人,治學四書五經,也有師承一樣。

  江小魚沒有隱瞞,直言道:“先師孫三橋。”

  過了一會兒,一個仆人走了進來,對著江小魚說道:“少爺,墨磨好了。”

  江小魚便走了出去,把墨好的墨水端了進來,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把椅子和板凳,都搬到了旁邊。

  他又央求吳生幫著他,幫放在門口的一張書桌,搬到了天井里去了。

  他自己把地面打掃了一下,感覺一塵不染之后,他便拿出一張丈二規格的紙來,鋪在了地上,然后又把墨水放在了紙上。

  又取來一碗水,一方干凈硯臺,都放下。

  隨后他拿出一支條幅筆,脫了鞋子,走到了紙上,跪下彎著腰,用條幅筆蘸了墨水,試了一下濃淡,然后先畫了鼻子,再畫上眼睛,又畫上眉毛,再畫嘴,勾了一兩筆胡子,方才框出了頭臉,補畫了耳朵。

  隨后,他站了起來,看了看。

  易鵬也在一旁看著,他發現,對方畫的是一個老壽星,不過這壽星的腦袋,卻有巴斗那么大。

  只見江小魚退后看了看,算了一下距離,這才跪下來,勾勒出半個大桃子。

  才畫了一只手,他又隨后把桃子補全了,恰好就是托在手上的。

  這畫技,至少在易鵬這個門外漢看來,還是很不錯的。

  畫完這些,他這才起身,穿上了鞋子,又想了一會兒,這才取出一支對筆,一根頭繩,一支帳桿竹子,把筆先洗干凈了,扎在帳桿竹子上。

  拿起地下的墨水等,把帳竿竹子扛在肩膀上,江小魚手里拿著對筆,蘸了墨,試了濃淡,然后雙手拿起竹子,就送到紙上去,站在地上,一筆一筆的畫起來。

  他雙腳一進一退的,以補手腕所不及。

  不一會兒,全身衣褶都畫好了,把帳竿竹子倚在墻上。

  他看見易鵬正目不轉睛的觀賞著他作畫,不由說道:“見笑,見笑!”

  易鵬見這個老壽星仿佛活靈活現一般,不由夸耀道:“先生果然畫技一流!”

  等著紙上的墨干之后,江小魚便把畫紙卷了起來,送給了吳生。

  三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后,易鵬和吳生便離開了。

  而江小魚也很守承諾,此時也出去四處打聽房子去了。

  走在路上,易鵬問一旁的吳生道:“剛剛他畫的那一張壽星,不知道能夠賣出多少銀子?”

  吳生笑著說道:“這個可就不一定了,如果他身上有錢,興許千金不賣,如果他窮厲害了又想要喝酒的時候,只怕有兩壺酒,他便什么都肯畫了。”

  原來,這江小魚也是一個放浪不羈之人,有錢就花,沒錢了就四處作畫賣錢,從來都不知道存些銀子度日,以至于二十幾歲了,依舊孑然一身,連個媳婦都沒有娶上。

  在古代,男子二十幾歲,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用現在的話說,這江小魚已經是一個大齡男青年了。

  而且,吳生繼續爆料道:“這個江小魚,也算是一個風流雅士了,他平生有兩大嗜好,一個是酒,一個是色。”

  酒色?

  這的確是一個男人難以逾越的兩大誘惑。

  不知道怎么的,吳生口中的這個江小魚,似乎與他前世的一個文人,有些相似,那就是古龍先生。

  古龍先生一生,不就是好酒又好色嗎?

  最后因為美酒而死,得了肝硬化。

  而他的女人,小到高中生,還有歌廳舞女,堪稱閱女無數了。

  于是,易鵬在一旁附和道:“大凡風流才子,似乎都是這幅秉性。”

  放浪形骸,沉迷于酒色之中。

  隨后,吳生又說道:“其實,大凡畫畫畫的好的畫家,我就沒有見過幾個有品的。我這個朋友還算好一點的,我曾經還見過一個更無賴的畫家。”

  隨后他細細說道:“我家長輩想要做一副自畫像,于是請了附近聞名的一個人物畫家,前來繪畫,這畫家來到長輩面前,畫了一張臉,便說靈感不足,需要借二百兩銀子游歷山川,放松一下精神,尋找靈感。我這個長輩聽信了,便給了這畫家兩百兩銀子。”

  “哪知道,這畫家拿了銀子,便去附近最大最豪華的青樓里點了幾個頭牌姑娘,逍遙快活去了。”

  “當銀子花完了,畫家又來找我那長輩,畫了一個手,又想要借一百兩銀子,借到錢后,畫家又到窯子里快活去了。”

  “你說,我那長輩前前后后花了四百兩銀子,結果就畫出了一個人頭,一只手,你說可氣不可氣?”

  易鵬笑了笑,說道:“大凡有才氣的人,大多性格比較自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會顧及他人,心里總想著自己逍遙快活。”

  易鵬也見過不少有才之人,也看過不少關于這類人的自傳書籍,因而才說出這番話。

  吳生聽完后,大笑道:“是極是極,易兄總結的非常到位,和我的感受幾乎一模一樣,哈哈哈哈……”

  回到了棧,吳生突然邀請道:“我在這里有個世叔,他在此地任通判,是通過正正經經的科舉補缺為官的,想來對于本次的鄉試應該有所了解,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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