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的廚藝留在這醉仙樓實在太可惜了，可愿到我家中做菜？”
這一日，張益正在后廚做菜，掌柜的跑過來告訴他有客人在挑菜的毛病，這不，張益趕忙過來看看情況，誰曾想來了之后居然是這個樣子。
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張益笑了。
這個年輕人他認識，他每晚去皇宮簽到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如今大宋的皇帝趙煦，也就是后世被稱為宋哲宗的家伙。
年輕，英氣，能隱忍，頗有漢武之風，只可惜沒有漢武帝那么長的性命。
“我在醉仙樓做菜，整個汴梁的人都能夠嘗到人間美味，可去了你家，只給你做，只有你能品嘗到，相比之下，我覺得還是給整個汴梁的人做菜更有價值。”
一聲輕笑，張益淡淡道，“這位公子，如果你的問題不是菜本身的問題，我要回去繼續給其他客人做菜了。”
“等等！”
趙煦微微一笑，叫住了已經轉身的張益，“先生不愿意，我自不會勉強，不過叫先生上來，也確實是這菜不合口味。”
看著張益，趙煦輕聲道，“先生的佳肴堪稱人間絕品，我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人生百態，嘗的盡是過往，人間何世，品的也是往昔，人不應該只沉浸在過去，應該活在當下，望向未來，所以，先生的佳肴雖然讓我多有感慨，可卻并不是我最想要的。”
“而且，既然先生的廚藝已經達到這種境界，不覺得把一道菜局限在個人情感中的格局有些小了嗎？做菜，菜是天下萬物，做菜就是烹飪天下，可我吃這一桌子的菜，吃的卻不是天下，只是個人的那點小情感。”
“未來可期，天下可望，不知先生能否做出符合我口味的佳肴？”
聽到趙煦的話，張益挑了挑眉，認真地看了看他。
不管是否另有他意，迄今為止，關于自己的佳肴，真正給出高屋建瓴意見的只有這小子，別看年輕……可皇帝不愧就是皇帝。
所思所想，所見所感，與尋常人就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迎著趙煦那雙誠懇期待的眸子，張益微微沉吟，“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只是菜已定型，做出來的東西便已經是固定了的，而未來變化莫測，想要將未來的靈魂注入佳肴之中，這并不容易。”
“以我現在的手藝，就算做出來了，也很可能只是一種YY幻想，這種虛假的近似迷幻的東西并不是我想要呈現給客人的，所以，你所說的未來可期，目前還做不出來。”
“不過！”
“你這一番話，卻也讓我感受頗多，我這菜確實有些狹隘了，天下之大，佳肴的味道的確不應局限在個人之中，雖然你所說的未來可期我現在做不出來，不過大概也明白你想要品嘗的口味了，稍等，我去重新給你烹飪一道菜。”
話音落下，不等趙煦回復，張益徑直往廚房走去。
好的手藝也要有好的食客來品嘗。
對于張益來說，趙煦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非常好的食客了。
遇上好的食客，若是不能讓他吃的心滿意足，那對于一個廚子來說，就是最大的無能！
廚房中，張益暫停了其他普通菜的烹飪。
看著面前的一堆的食材，發呆。
他在思考究竟怎么烹飪出這位小皇帝想要的味道。
“天下……”
“咱們這有老虎肉嗎？”
很突然，張益對廚房正有些焦急等待張益做菜的主廚問道。
霸占著廚房，一直不做菜，外面的食客都快鬧翻天了。
猛然聽到張益這么問，主廚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老大，您別開玩笑了，咱們怎么可能有老虎肉？那東西除了富貴人家，誰能吃？”
“那你知道附近哪有老虎嗎？”
這怎么還和老虎杠上了呢？
心中腹誹了一句，不過主廚還是乖乖回道，“皇宮中似乎養有這等猛獸，再有就是城外深山之中了。”
“你去告訴掌柜，今天只接待那位上房貴客，其他人暫不接待了，讓他們明天來，廚房里的一切不變，等我回來。”
主廚眼前一個恍惚，張益便已經消失在他面前。
半晌之后，張益一陣風一般再次出現在趙煦面前，“食材有點問題，等我半日，如何？”
“不知先生所需食材為何，我家中應該有不少食材。”
看著突然出現，完全超出自己反應的張益，趙煦微微一怔，隨即好奇問道。
“你家中的食材不合格，我這道菜要最好的食材，你可愿等？”搖了搖頭，張益說道。
這家伙，去了皇宮？
心中很詫異，不過趙煦并沒有多說，只是和煦一笑，“先生盡管去，黃昏之前，我都在，若是今日做不好，我明日再來也可。”
“不用明日，黃昏之前必然可以做好。”
余音裊裊，趙煦根本沒看到張益怎么離開，只覺得聲音如同炊煙一般繚繞在自己耳邊，越來越遠。
“這人……的武功真是高絕，看來他剛剛說去了咱們家中，應該所言不假。”
趙煦對身旁一老一年輕兩個陪伴守護之人笑道。
“張公公，李侍衛，剛剛的驚鴻一瞥，你們覺得這人武功如何？”趙煦問道。
“匪夷所思，往來動作，根本捕捉不到，尤其是這菜中意境，更是超凡脫俗，若是交手中施展，老奴恐怕要沉淪片刻，而這片刻足以決定生死成敗。”佝僂著身子的老太監輕聲說道。
“公子，這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見，他若是暴起，我和張公公無法保證您的安全，咱們不如先回皇宮，有大內侍衛守護，就算他武功再如何高，也威脅不到公子您的安全。”李侍衛作為侍衛，單純地從趙煦安全角度出發，建議道。
“有大內侍衛就安全嗎？”
聞言，趙煦突然一樂，指著不遠處從集市回歸客棧的蕭峰道，“如果我沒記錯，這人曾說過他要拿一樣東西，就算是皇宮大內，千軍萬馬也攔不住，一個仆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主人？”
“放輕松，他要想對我不利，早就動手了，不至于如此麻煩。”
“安心等待，我倒是要看看他這道菜能做出怎樣的風景！”
對于張益的菜，趙煦雙眸充滿了期待。
一個時辰過去，客棧下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這人…竟然獵了一頭老虎回來！”透過窗戶向下望去，望著張益肩扛四米多長巨大老虎的身影，張公公滿眼詫異。
相比于張公公眼神中的詫異，打量著張益肩膀上那只兇煞猛虎的趙煦眼中卻是多了一絲了然，“的確，相比這只老虎，咱們宮中的那只的確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