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變丑了，所以她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了，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隨身攜帶著。
因為這是娘留給自己的……
不過，奇怪，娘是什么？
阿無歪著腦袋，突然對這個朗朗上口的稱呼感到一陣陌生，腦海中也沒有任何印象。
“吶，你的，給你。”
她將完整無缺的小鴨子遞給了敖凡。
“你怎么了？”
見敖凡沒有抬起腦袋，阿無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轟！”
就在這時，宮殿外面突然響起一道巨大的聲響，將水晶桌子上坐著的阿無嚇了一跳。
她將雙腿蜷縮了起來，目光不經意間卻看到小腿上裹著兩層白布，血液絲絲縷縷地從其中溢出，融合在海水中。
敖凡轉身，通紅的眸子朝著宮殿外面望了過去。
紅色的珊瑚礁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她似乎是突然墜落下來的，站立起來時身軀足有七八米高，紅色的珊瑚被撞倒了一大片。
“別出去。”
敖凡回頭嚴聲道。
阿無害怕地抱著被粉色裙子覆蓋的雙腿，同時顫巍巍地伸出右手:“這是你的鴨子……”
敖凡見狀在臉上擠出自認為溫和的笑容。
“兩個都是你的……”
“孩子。”
他認真地盯著阿無看了一眼后，轉過了身子。
白色的鱗片從他的皮膚表面浮現，每一片都像是鑲了鉆似的，閃閃發光。
鱗片下是隆起的精健肌肉，他身軀拔高，尖銳且堅硬的龍角從腦袋上生長。
敖凡伸出右手，一柄通體銀色的精鋼槍從他的掌心浮現。
這是他第二次將面對危險時的背影展現在阿無的面前。
門口的迦樓羅似乎就是被這邊的氣味給吸引過來的，她用自己龐大的身子撞開面前的紅色珊瑚，利爪在海底留下一塊塊巨大的腳印。
就在剛剛，她本來正暢快的遨游在海水中，突然被下方一絲香甜的血腥味給吸引了，這才臨時改變了路線。
看來很幸運，這有些偏僻的宮殿里，真的有食物。
敖凡的身軀已經拔高至三米左右的程度。
他揮舞著手中的精鋼槍，來到了宮殿門口，那只身軀龐大的迦樓羅也迎面走了過來。
看這體態應該是幼年的迦樓羅，但每個幼年迦樓羅都有著幾乎不低于九階妖物的，敖凡握緊長槍，心中的警惕并沒有降低。
饑餓與守護兩股欲望冉冉升起，長槍刺出，利爪拍地，黑與白的身影只一瞬間便接觸在了一塊。
“轟！”
敖凡用腳抵在水晶地面上，后背卻深深地嵌進了水晶石壁中。
他抖了抖身子，甩去身上的碎屑，內心不禁再次更新對迦樓羅的認知程度。
察覺到敖凡不敵自己，幼年迦樓羅臉上的嗜血欲望更盛，她腳下的利爪踩在水晶階梯上，在下方形成一道道裂紋。
敖凡的周身開始徘徊著龍吟，現在這種狀況不敵，就只能化為原型來彌補力量不足。
可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氣息不穩的聲音。
“我好像認得你。”
阿無赤著腳走來，手中捧著兩只小鴨子，她柔順的長發披在肩膀上，臉色蒼白，像是即將沉睡過去的公主。
敖凡愣了。
幼年迦樓羅似乎也愣住了。
阿無此刻全然沒了畏懼，甚至在臉上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就像是在那個時候認出變身后的沈尋一樣輕松，阿無看到了黑色羽毛下的一張熟悉的面孔。
“黃芽妹妹。”
阿無輕聲呼喚著，帶著試探的味道。
幼年迦樓羅的喉嚨中突然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響，她開始向后倒退著，恐怖的利爪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水晶臺階。
“你怎么了？”
阿無朝前一步，蒼白的小臉上帶著疑惑。
她似乎很虛弱，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很久，白皙的腳丫小心翼翼地貼合在水晶地面上，不敢多動一分一毫。
“咕嚕嚕……”
“咕嚕嚕……”
奇怪的聲響一直不斷地從幼年迦樓羅的口中發出，就像是她的語言似的。
敖凡這時微微皺眉，他側著耳朵，隱約從那“咕嚕嚕”的聲響中聽到了人類的語言。
可是很不清晰。
敖凡瞥了阿無一眼，確認她沒事后，朝著那幼年迦樓羅靠近了幾分。
“阿無姐姐……”
敖凡的眸子在這一刻睜大。
他扭過頭，詫異地朝著那幼年迦樓羅看了過去。
這迦樓羅認識阿無？
“砰！”
幼年迦樓羅跪在了地面上，表情痛苦不堪。
在她身軀周圍的海水開始顫栗，細密的波紋朝著周圍散開。
敖凡很快又在一陣咕嚕嚕的聲響中聽到了一個聲響。
“師父……”
那迦樓羅在喊這兩個字。
她跪在海底，身軀周圍白色的海沙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向上托起，開始于海水中震顫。
敖凡突然有一種錯覺，也許下一刻這只迦樓羅的身體會分裂成兩半。
以一種很恐怖的方式。
“黃芽妹妹很難受。”
阿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說完這句話呼吸突然加快。
“我好累啊……”
阿無說完身子緩緩地蹲了下去，在原地坐了下來，臉色愈發蒼白。
“你沒事吧？”
敖凡面色擔憂地湊上前。
阿無搖頭。
“我想見允諾……”
敖凡這次反應很快:“是帶你過來的那個小兄弟是嗎？”
阿無輕輕點頭。
她將兩只小鴨子緊緊地抱在懷里，蜷起雙腿，似乎是用膝蓋頂著上半身，上半身才有力氣支撐著她坐在地面上。
“師父，我好難受……”
那邊的幼年迦樓羅說出來的人類語言總算變得清晰了，音色很稚嫩，分不清男女，像是七八歲的稚童。
敖凡看過去，他發現幼年迦樓羅的模樣居然變了。
她的身軀開始縮小，人面上的黑羽已經褪去了大半，露出來的模樣就是個長相可愛的孩童。
但是，這個孩童的表情很痛苦。
那一對黑色的翅膀上隱約浮現出手臂，黃芽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在白沙上掙扎。
她似乎真的要“長腦子”了。
之前的每次臨近夜晚都會產生一陣劇烈的頭痛，黃芽都認為自己要開始長腦子了，只因黃道祥經常說她不長腦子。
敖凡不準備節外生枝，他警惕地打量著黃芽那邊的景象，隨后慢慢地朝著阿無走了過去。
“我們走。”敖凡輕輕說著。
他將阿無從地面上抱起，小心翼翼地朝著別處走去。
“噗！”
突然！
敖凡瞪大雙眼，撕裂的感覺自胸口傳來，一只漆黑的利爪居然從后面穿破了他的胸膛。
“砰！”
敖凡跪在了地面上。
胸口上的鮮血大股大股地朝下流淌，浸濕了阿無粉色的裙子。
粉色變為鮮紅色，只因為血液的侵染。
“不要……”
阿無抓著敖凡的衣服，看著敖凡表情痛苦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