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熟的人?
經歷了同甘共苦共患難的二人,還是不相熟的人嗎?
什么樣的關系,才算相熟,莫不是要睡在一個被窩才算熟悉嗎?
猛地搖頭的九方韶云將腦子的胡思亂想甩走,她心底深處有些受傷失落。
她不懂感情,卻又遇到一個陰晴不定的巫祝覡人,這是給她的什么狗屁考驗!
看著巫祝覡人突然轉冷的表情,彷如剛才的深情對視都是九方韶云自己一個人的錯覺,她不禁心頭窩火,微微挑眉,語氣有些沖。
“你我,是不熟的人嗎?”
別開目光的巫祝覡人,望向緩緩流動的溪水,聲音帶著一絲距離感:“你可知,吾真實姓名?”
九方韶云左手默默握成拳頭,確實,她就連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現在可以直接問啊!
“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與吾成親的女子,才可知曉吾之名。”
“哪有這種奇怪的規定,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何必找這樣的理由。”
“別試探吾,吾不是你的大師兄。”
“你這話什么意思?”
扭頭朝九方韶云露出一個笑容的巫祝覡人:“你還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還有假的嗎?
“你有喜歡的人了?”
九方韶云如是猜想,巫祝覡人這番話是經驗之談,他應該是心里面有了真正喜歡的人。
“沒有。”
看著巫祝覡人眉宇間,有浮現出那股赍志而沒的憂郁,九方韶云微微蹙起眉頭:“你沒有朋友吧?”
巫祝覡人什么都好,就是在自己的周身設置了一層屏障,不讓人接近他,也把自己困在其中。
“你我前世有緣,今生有緣,你還說,只有與你有三生緣分的人,你才無法知曉其修短窮達,我不是那個人嗎?”
莫名被激起斗志的九方韶云瞪著眼睛,語氣咄咄逼人,身上好似燃燒起紅色的火焰。
身體籠罩朦朧藍色光芒的巫祝覡人,表情和語氣都如水一般平淡。
“有緣無分,于動情之人,是個殘忍至極的詞兒。于吾來說,無關緊要,不痛不癢。”
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們兩個即使有三生緣分,但是有緣無分。且這件事情對于他來說無關緊要,只有她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
等等,她這是承認對巫祝覡人動心了嗎?
動心又如何,反正她現在又死心了!
可是,以巫祝覡人對待她的情況來看,明明就是和她想法一樣,為何不肯承認?
自尊心在上下左右胡亂的搖擺,這是她第一次應對感情方面的問題,比暴揍妖獸一頓難太多了。
又急又氣,最后一跺腳的九方韶云轉過身,正欲邁步,卻被臉色突然一暗的巫祝覡人一把扯住。
“你扯我做什么?”
心中忽然涌上一絲歡喜和期待的九方韶云,被巫祝覡人扯到一顆大樹后,登時緊張得心跳如雷,但巫祝覡人卻突然松開了她的手,借助樹木的掩護,朝遠處陷入漆黑的木屋所在方向望去。
“有血腥味兒。”
一陣溫暖潮濕的風拂過九方韶云的臉龐,濃重的血腥氣兒鉆進鼻孔,粘稠的黏在鼻腔之上,令人作嘔。
耳朵一動的九方韶云,猛地扭頭望向旁邊的溪水,然后她猛地一個縱身,朝著溪水跳了過去。
一道黑影,從九方韶云身前飛速劃過水面,九方韶云忙施展蜻蜓點水之術,于水面上似魚鷹一般極速飛奔,追趕在后,同時一掌拍在金杖之上。
五朵金蓮光影一閃而過,金剛爪似子彈一般彈出,抓向前方在水面之上極速飛行的黑影。
飛在水面上的黑影感受到了危機,忽的一轉,躍到岸邊一顆大樹的樹干之上,然后像只老鼠一般向上爬去,藏匿在茂密的樹冠之中。
腳上繡鞋和溪水打濕的九方韶云,也飛速的躍到岸上,手腕一抖,金剛爪似一只捕鼠的貓兒一般,貼著樹干,鉆到茂密的樹冠當中。
一聲古怪尖厲的鳥叫聲響起,一只好似野鴨子的鳥兒,撲棱棱振翅沖出樹冠,躍到另外一顆樹的樹干之上,拖著長長的老鼠尾巴,快速的向上爬到茂密的樹冠當中。
緊隨其后的金剛爪也快速的沖出茂密的綠色樹冠,順著那只神似野鴨子的怪鳥逃竄軌跡,再次爬上樹干,鉆進繁茂的樹冠之中。
那種古怪尖厲的鳥叫聲再一次響起,被金剛爪抓掉幾根羽毛的野鴨子怪鳥不再逃跑,拖著長長的老鼠尾巴,開始在大樹上快速的攀爬閃避金剛爪的騷擾,并試圖與金剛爪對抗。
長著老鼠尾巴的丑陋野鴨子怪鳥,指爪十分尖厲,但也無法與金剛爪對抗。
但它十分聰明,開始繞著樹干轉圈跑,導致金剛爪的鏈子一圈圈纏在樹干之上,然后猛地朝上一躥,跳到進茂密的樹冠之中。
微微一笑的九方韶云,手腕猛地用力,粗壯的樹干就被金剛爪的鏈子勒斷。
高大的樹木轟然倒下,老鼠尾巴的野鴨子怪鳥從摔在地上的樹冠中骨碌碌滾出,蕩起漫天樹葉的金剛爪,像是蛇一眼貼服地面,抓向怪鳥。
在地上翻滾好幾圈的怪鳥,猛地一甩長長的老鼠尾巴,狠狠的抽在金剛爪之上,然后借力向上一躥,朝遠處躍起。
一張燃燒著火焰的符咒從九方韶云身側飛過,于空劃出一束火光,擊在野鴨子怪鳥的身上。
驚叫一聲的怪鳥從空中向下跌落,被等在下方的金剛爪抓個正著。
手臂一抖,收回金剛爪的九方韶云,看向被金剛爪牢牢抓著的怪鳥。
怪鳥長相十分丑陋,比野鴨子要難看一百倍,獐頭鼠目,不像是鳥。它身后拖著一條細長的老鼠尾巴,像是蛇一般死死的纏住金剛爪的鏈子,叫聲十分難聽。
飛身到九方韶云身邊的巫祝覡人,臉色一暗:“絜鉤。”
大荒東南有“石垔”山,山上有鳥焉,其狀如鳧而鼠尾,善登木,名曰“絜鉤”,見則有疫。
“祟”乃邪氣所化,“絜鉤”鳥則是散播瘟疫的元兇。
鳳尾城這里的瘟疫,可能就與這只絜鉤鳥有關,巫祝覡人手腕一抖,指間出現三張符咒,就要施用火術,將散播瘟疫的絜鉤鳥焚燒。
“兄弟,這鳥兒是主人的。”
九方韶云與巫祝覡人皆被頭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抬頭仰望,就見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上,蹲著一人,站著兩人,三個人正嘴角上揚,低頭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三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頭戴圓頂黑紗短帽,紅色帽帶系于下巴處。上身皆穿白練衫,套印動物彩像“兩檔”,分別為為牛、馬、羊三牲畜,下身著紫褲,腰間扎一條紅繩,繩頭垂在髖骨兩邊。
其中身材最為高大健壯的男子披頭撒發,面罩半張牛頭面具,面具上面有兩根堅硬彎曲的牛角,如同惡魔的犄角。下方露出的半張臉上,鼻中隔穿了一個圓環。
三人當中較為瘦小的男子戴著半張彩繪生肖羊面具,露出的下巴上蓄著山羊胡。另外一男子帶著半張馬面具,臉很長,一直咧嘴大笑著,露出兩排黃色的大板牙。
三人的雙手全都插在袖中,大熱天腳上還都套著反毛獸皮靴,也不怕捂出腳氣兒。
這三人,一看就是十二天官中的丑牛、午馬、未羊三位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