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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背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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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差的濃云低垂于頭頂,漸漸堆積成鉛灰色的世界。

  雨點如箭矢般直墜而下,沖刷著墓碑上的淤泥,仿佛要洗凈被遺忘的記憶。在高元淳的指示下,衙役們重新將棺木釘好掩埋,一切都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戲劇性的開端,讓眾人心情復雜,沉默大于議論。

  薛采青跪在墓碑前,絲毫不在意裙衫被泥水染臟,目光木然,空洞的沒有一絲感情。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嗎?”

  女人的語氣已經不再掩飾譏諷和厭惡了。

  站在身后的陳牧怔怔望著石碑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苦笑不語。

  此時的他,大腦依舊混亂。

  他試圖記起一星半點,試圖將所有的線索重新梳理,試圖接受狗血的現實,可大腦完全被那幅畫給攪亂,難以思考半分。

  而且他也確信那幅畫出自柳香君之手,并非別人造假。

  難道我真的跟柳香君好過?

  陳牧頭疼無比。

  在穿越后,他便察覺到有一部分記憶受損,并未在意過,萬沒有想到這段丟失的記憶是關于柳香君的。

  渣男……

  追查了半天,原來這渣男是我,也是夠諷刺的。

  “去年夏時,我與香君在外湖游玩,因為太晚,在回來的時候不慎遇到了幾個醉酒地痞。”

  女人輕聲說道。“香君為了救我差點被那幾個人渣欺辱,當時正巧有兩個捕快出現,他們拼了重傷才救下了香君,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陳牧一挑蠶眉:“有點印象。”

  這件事在原主人的記憶里并未抹去,而且之前在給鞠春樓姑娘們做筆錄時也有人提起。

  當時有個大概印象,是他和張阿偉在處理一件案子時正巧遇到被醉漢地痞調戲的柳香君,便出手相救,救人過程中還被打破了頭,著實比較慘。

  但問題是,后來柳香君送了禮物感謝之后,便再無任何交集,又哪兒來的談情說愛呢?

  難道后面還有一段記憶?

  因為英雄救美,再加上相貌出眾,柳香君由此喜歡上他?

  倒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世間愛情千萬劇本,再狗血都能被月老編排出來。

  “香君說她這輩子從未真正的如此愛過一個男人,就像是前世注定的一般。可她卻不知道,世上男人又有幾個能真心靠得住。”

  薛采青嘆息一聲,“陳牧,如果你真的忘了她也好,至少……”

  女人話語到一半卻沒說下去。

  她起身撿起地上的傘,慢慢地朝著雨幕深處走去,身形漸行漸遠,猶如被風吹走的凄涼殘葉。

  “那我與你呢,有關系么……”陳牧內心苦澀。

  “走吧,回去再說。”

  高元淳拍了拍陳牧肩膀,淡淡道。“你這驚喜確實夠嚇人的,不過本官相信你,繼續調查吧。”

  陳牧無奈苦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你可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高元淳正色道,“現在的你處境很危險,這案子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只要挺過去,你才能真正擺脫困境。對了……”

  高元淳忽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阮先生過幾天要入京,估計會進入都察院,到時候也能照顧你。”

  “阮先生去都察院?”陳牧面露詫異。

  高元淳點了點頭:“他自從那次貍貓太子案被牽扯后便未能入仕,這些年也是恪守本分,清清白白,不敢惹上任何閑言碎語,此次入都察院也算是熬出來了。”

  陳牧細細嚼嚼這話語背后所透露出的信息。

  不敢惹上任何閑言碎語?

  “如果這樣說來,邏輯上似乎也行得通。”陳牧目光微微閃動。

  一行人收拾好工具,走在泥濘小道上。

  雨勢比之先前減弱了許多。

  云芷月湊到陳牧身邊,小聲說道:“渣男,你是真失憶了還是又被陷害了。”

  被雨水沖洗之后,女人頭頂的那一撮呆毛也不見了,濕漉漉的秀發黏在白嫩的臉頰上,有了一種別樣的風情。

  尤其衣衫緊貼在嬌軀上,完美的黃金比例讓一眾男人暗暗流口水。

  陳牧問道:“你覺得呢?”

  云芷月老實說道:“說實話,以你的本事能玩弄到柳香君我覺得并不難,你確實是個渣男。”

  “那就當我是渣男吧。”陳牧自嘲。

  他從懷中拿出記錄本,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從頭翻看案情線索,試圖再找突破口。

  肯定有什么地方是被自己給疏忽了,肯定有!

  “你還覺得自己委屈了?”

  云芷月翻著白眼,“那副畫是最好的證據,如果不是心里愛著你,人家姑娘閑的沒事去畫你呢?”

  “你說的全對,我是渣男行了吧,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陳牧抱拳苦求。

  見男人心煩意亂的厲害,云芷月撇了撇粉唇,不再開口打擾他。

  陳牧松了口氣,繼續思考。

  忽然,他盯著云芷月,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喃喃自語:“對呀,如果不是心里愛著我,又怎會畫我……既然畫我,說明是愛著我……可如果不愛我,她為什么又要畫我……”

  “喂,你怎么了?入魔了?”

  看到男人如癡漢般直直盯著她,嘀嘀咕咕的說著胡話,云芷月有些擔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愛我,所以畫了我……不愛我,就不可能畫我……既然畫了我,又是為了什么?”

  陳牧恍若未覺,苦苦思索著這里面的邏輯。

  漸漸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性,眼里迸發出熾熱的光芒,呼吸急促起來。

  “我明白了!”

  陳牧一把抓向女人肩膀,剛想說什么,忽又蹙起眉頭,“可不對啊,這樣一來,邏輯上又行不通,除非……”

  他拿出炭筆在本子上寫寫劃劃。

  一條條線索如多米諾骨牌推翻,然后重新豎立起來,再進行篩選,設立矛盾點,再依次進行假設,繼而推翻……

  片刻之后,陳牧倒吸了口氣,忽然哈的一聲笑了起來。

  “真瘋了。”

  男人瘋癲的模樣讓云芷月打了個寒顫。

  正要后退,卻被男人陡然拉到身前,對方的嘴唇幾乎貼在了她的耳朵上,癢癢的,麻麻的……

  “你——”

  “幫我辦件事,很重要!”陳牧小聲吩咐了幾句。

  本欲發作的云芷月聽完后,奇怪的望著他:“你沒發燒吧,這也要調查?”

  “對,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能調查出來。”

  陳牧看了眼走在最后面臉色陰沉的黎千戶,小聲道,“你最好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要不我帶你一起走?”云芷月提議。

  “不必了,你之前得傷勢還未恢復,帶個人逃跑很麻煩。你聽我便是,我自有辦法。”

  “行,那你自己保重。”

  云芷月輕點螓首,足尖一點,朝著叢林另一側方向掠去。

  陳牧又走到張阿偉身邊,將他身上的弩箭取下來。

  “我要去調查點東西,但現在黎千戶肯定不會讓我離開,盡量走在我后面,別太刻意。”

  陳牧悄聲吩咐。

  “明白。”

  張阿偉不動聲色的走在陳牧后面,然后又招呼來兩個衙役。三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聊起天來。

  有意無意擋住了黎千戶和兩位冥衛的視線。

  其他衙役相互看了眼,全都心有靈犀的給陳牧開出一條足以能逃跑的道。

  高元淳皺了皺眉,沒說什么,假裝看不見。

  “背水一戰了,但愿順利。”

  陳牧緩緩攥緊拳頭,深呼了口氣。當隊伍走到山體拐彎處時,察覺到時機的他猛地拔腿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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