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里的噪音在鹿眠的耳朵里漸漸遠去，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張和面墊。
半濕的面粉不規則地粘連在上面，那個被遺棄的面團擺在角落，它的表面已經有干燥的裂紋。
鹿眠放在和面墊邊緣，纖細的手指紋路中有絲絲已經干掉的面粉。
“四百張票...”鹿眠在心里胡思亂想著“我怎么可能在最后這幾個小時弄到四百張票。”
鹿眠掛在攤位后的背包里，露出幾張朱曉迪給她的票，但她不想用那些票。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能靠自己光明正大地贏一次嗎？”鹿眠在心里問自己。
“要是安易還在的話，他會幫我想什么辦法呢？
即便是沒有辦法，他也能給我幾句特別好的安慰吧...”鹿眠苦笑著想道。
“鹿眠！”突然一個聲音將她拉回到當下的環境中來。
鹿眠抬頭看到了婷婷姐，還有站在她身旁那幾個西裝革履的主辦方人員。
“楊總，我給您介紹下，這是我的好朋友鹿眠，她做的東西非常不錯。”婷婷姐給身旁的人介紹道。
主辦方的人象征性地看了看鹿眠的攤位。
“布置得很有特點。”領頭的中年男人說道。
鹿眠勉強露出微笑，剛想要回應對方。
“哎呀！楊總！”旁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那個中年男人立刻轉頭看去。
隨即中年男人伸出手，走向了叫他的人。
只留下站在攤位前的婷婷姐，和連一句簡單的“謝謝”都沒說出的鹿眠。
婷婷姐看著走遠的中年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我早晚要玩死他。”婷婷姐說道，隨后走到鹿眠身旁。
“這些人都是勢利眼，不要管他們。”婷婷姐說著拍了拍鹿眠的后背。
和婷婷姐又隨意聊了幾句后，鹿眠一屁股坐在了瑞秋身旁，長舒一口氣。
“我的這次旅程，應該到這里就結束了吧。”鹿眠看著天花板，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結束就結束吧，我記得爸爸給我講過，一段旅程的結束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瑞秋看著平板說道。
鹿眠聽到這句話，心里有了些許安慰，她摸了摸瑞秋的頭發。
“姐姐，你這里還有綠豆糕嗎？”兩個看起來不滿二十歲的女孩站在攤位前問道。
“綠豆糕沒有了，不過這個羊角包也很好吃啊。”鹿眠起身微笑對兩人說道。
“好可惜啊，我們是看了視頻來的，想嘗嘗那個綠豆糕到底有多好吃。”一個女孩說。
“什么視頻？昨天的直播嗎？”鹿眠問道。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就是這個！”女孩舉起手機給鹿眠看。
那是一段發在短視頻平臺上的視頻，鹿眠首先注意到的是它的點贊量有八十多萬。
視頻一開始，是昨天直播的畫面，一個老奶奶因為吃了鹿眠的綠豆糕流下了眼淚。
隨后是那個直播女孩曉蕊獨白的畫面——
“后來我聯系上了這個老奶奶，經過她的允許來到爺爺的病房，我們一起來看看爺爺吃到綠豆糕的反應吧。”
隨后畫面來到病房中，奶奶將綠豆糕喂給躺在病床上的老爺爺。
老爺爺的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楚，吃完綠豆糕后愣了一下，突然喊道“明兒啊！快走！別讓我二舅又發現咱們偷吃！”
老奶奶聽到這句話，瞬間就流下眼淚，緊緊握住老爺爺的手。
“老伴兒啊，現在咱不用跑了，這是咱自己買的！”老奶奶說道。
“自己買的？！你買到了？！”老爺爺到了這里，神志似乎恢復過來。
“是那個味兒！就是那個味兒！”老爺爺說道，隨即張開嘴，老奶奶又將另一半綠豆糕喂給他。
隨后的畫面中，拍攝了病房中其他親屬的反應。
他們或是為兩個老人的感情感到欣慰，或是因為老人的舉止而感動。
鹿眠看完這段視頻后，也被其中的情緒所感染。
她從未想過自己制作的一種簡單糕點，能影響到別人的生活。
“姐姐，那綠豆糕可以郵寄嗎？能加您好友嗎？到時候您給我郵寄過來。”女孩子問道。
“我媽媽看了這個視頻后，也特別想吃那樣的綠豆糕，她說自己小時候經常吃，可再也沒吃到過了。”另一個女孩說。
然后，她們將四張藍色的票根放在了鹿眠的攤位上“姐姐，這個給你，好像對你有用吧？”
鹿眠看著兩個女孩，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們等我一下，其實我還有一大批貨分給了我在本地一個朋友的店。
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如果她愿意先給我，我就拿來分給大家。
畢竟你們買了票，也不能讓你們白來。”
鹿眠說完，拿出手機假裝打了一個電話，又假裝問了些問題后，假裝掛斷了電話。
鹿眠盡量讓自己表現出驚喜的感覺說道“她告訴我，可以，她一會兒給我送來！”
“太好了！”兩個女孩子擊掌道。
“要不你們先吃個羊角包，喝瓶牛奶等一會兒？”鹿眠說道。
“好的。”兩個女孩子拿起羊角包和牛奶，品嘗起來。
“姐姐！你這牛奶也太棒了吧！你真的沒法網上銷售嗎？”其中一個女孩問道，而另一個女孩也是用期待地眼神看著鹿眠。
“我會考慮的，你們可以先加我好友。”鹿眠說道，隨后與兩個女孩交換了聯系方式。
正當鹿眠想要找個空檔去遲葉谷里再做些綠豆糕的時候，曉蕊出現在了攤位前。
“哇！曉蕊大大！”兩個女孩興奮地說道。
“怎么樣？我介紹的地方東西可以吧？”曉蕊問兩個女孩。
“太可以了！姐姐說能幫我們弄來綠豆糕，我們都在等著呢。”女孩說道。
曉蕊轉頭看向鹿眠“我來也是想說綠豆糕的事情，昨天你的身邊的那個大叔，給我提了個創意。
他告訴我可以讓我跟蹤一下老奶奶的綠豆糕的事情，做成視頻也許能出個爆款。
我就聯系上了那個陪老奶奶來的女孩子，我發的視頻也是她錄了給我的。
沒想到這條視頻真的火了，我是想過來感謝一下那個大叔，他不在嗎？”曉蕊問道。
“安易...”鹿眠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正當鹿眠想要回應曉蕊的時候，市集里突然響起了一條廣播——
“各位烘焙市集的展商請注意，距離投票結束，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大家可以利用好最后的時間，再加把油，給自己爭取一下。
別忘了，只有得票最多的前十名，才能進入下一階段的評選。”
聽到這個，曉蕊便問鹿眠道“姐姐，你得了多少票啊？是不是穩進前十？”
“哪有，我的票可能連前三十都進不了...”鹿眠有些失落地說道。
曉蕊與那兩個女孩都有些吃驚。
“為什么啊？這里的我都嘗了一遍，明明你是最好的啊。”曉蕊不解地問道。
“因為...”鹿眠不知該怎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