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
呂渭綸坐在自家的后院里,這幾日以來,他已經開始動筆寫石頭記,可每每寫到林黛玉之時,總是會想起她在書中吟誦的這首葬花吟。
這首詩描繪暗淡而凄清的畫面,猶能看出林黛玉當時的心情,那是焦慮中帶著絕望,是無奈中又充滿傷感。
縱然他是靠著腦海里的記憶去復述故事,可親手寫,和親眼看,差別真的很大。
想起每個人的經歷后,他在書寫之時都會將情感代入其中,因此一開始就注定他在寫這石頭記之時,會使整個人變得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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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蘇禾服侍呂渭綸更衣,今日已經是講經筵日了,而就是幾天前,內閣里已經有人在翰林院通知下去。
內閣首輔張居正,總領經筵一切事務,便是知經筵事。
內閣次輔張四維,東閣大學士申時行協助知經筵事處理相關事務,兩人是同知經筵事。
翰林院大學士陳燈,國子監祭酒鄭忻負責向皇帝講解經史子集,便是經筵的主講官。
而呂渭綸,很榮幸的被內閣選上,有機會去經筵之上旁聽,就是侍經筵官,不過翰林院里也有幾個修撰與其同行,共五人,這其中就有年邁的黃修撰。
張懋修和蕭良有也被選上了,不過一個是展書官,負責為皇帝展掩書籍,另一個是書寫講章官,負責謄寫經筵講章。
剩下更有些小事需要鴻臚寺的官員做,內閣就沒有再細說。
......
回想起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呂渭綸終于覺得自己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了,簡單來說,就是好起來了!
首先是,自己終于在京城擁有了自己的房子,雖然是按揭那種方式,但起碼也有了家。
趙大哥一家人也搬了過來,住在呂府的西院。老太太身體健朗,善解人意,另外就是......嫂子的身材真的好......
在書院任山長的日子還是挺快樂的,不過前幾日,宛童那個小胖子的父親來替他請假了,說是生病了。
他父親據說只是個舉人,現在是京城周邊縣的一個縣令,相比較凌云翼的兵部尚書,已經是差遠了。
冬青這幾日倒是跟自己親近多了,有時候還會跟到家里幫著做些粗活。
書堂的準備工作也已經就緒,只是呂渭綸還沒打算開,決定回家一趟回來再說,況且石頭記的稿子也還沒寫多少。
潞王這幾日跟著自己聽課,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同時也安排人打理良田,看管洋芋的成長。
顧憲成據說在戶部過得苦不堪言,呂渭綸,蕭良有與其約好,講經筵日后就一起聚聚,喝喝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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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渭綸此時穿上翰林院修撰的官服,戴上官帽,趙堅站在一旁隨時等著出發。
跟蘇禾說了以后,兩人就離開了呂府,今日是經筵日,能去早點,還是去早點好。
前門大街上,部分商鋪已經開了偏門,一些地攤的商販也出來了,趁著這人間煙火氣,呂渭綸趕到了皇宮承天門前,遞了牙牌后,就進去了。
趙堅則是被他安排去打探城內的消息了,雖說他一個翰林官員原本說接觸不到江湖之事,但他發覺自己的周圍似乎都有峨嵋派的身影,書院,自己家,潞王。
這就讓人不得不提高警惕,何況潞王還極其信任那個峨嵋的小侍衛。
不管是為了潞王,還是為了自己,更或者為了書院,他都想知道這峨嵋派的真實意圖。
......
今日講經筵的地方是文華殿正殿,南向,黃琉璃瓦的歇山頂,大門,檻窗皆為深紅色建筑。
呂渭綸離的老遠就能看到許多官員在文華殿門前議論,看來皇帝還沒起。
他也走了過去,站在翰林院官員那一堆,卻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斜目一看,竟是禮部尚書潘晟。
這老東西,看我的眼神怎么這么奇怪?
蕭良有在一旁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貼耳小聲道,“前幾日那張懋修似對你讓他丟人還懷恨在心,一會進殿,你可小心著些。”
“那又如何,一會講經筵時,哪里有他說話的份?”
的確,張懋修今日就是個書寫講章官,負責謄寫經筵講章,別無他事。
“你怎么也糊涂!他雖不能說話,可那黃老頭可跟你一樣為侍經筵官。”
呂渭綸真的糊涂了,“不是說,侍經筵官在殿上不能說話嗎?”
“那無非是說你不能主動說,可皇帝若是讓你說,你還能緘口不言?”
“有這種事?”
“當然有,去年秋的經筵就是,皇帝從幾個侍經筵官中挑幾人回答他的問題,這問題一般都很難,大概就是針對某一件事說出你的見解,若是回答不好,在皇帝心中的印象自然就是一落千丈。”
“......那我有何辦法能規避?”
蕭良有露出難得一見的壞笑,“一會你進殿后躲后面點,我說的是侍經筵官的最后面,到時候皇帝看不到你,自然不會問你。”
呂渭綸嗅到一股猥瑣的氣息。
可目前看來,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上了大殿,面對皇帝,面對內閣大臣,面對經筵講官,一但你回答不好,那估計以后又要在翰林院多呆幾年,潛造學識了。
正說之時,呂渭綸看到了司禮監太監馮保,趕忙做出手勢,示意蕭良有別再說話。
兩人匆匆站好,排在了翰林官員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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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不愧是太監頭子,處理事情十分利索,剛一進殿,就吩咐手下將書籍、講章提前擺放好,四書在東、經史在西,講章按例謄寫兩份,御案,講案各放一份。
不多久時,就擺放完畢,整個過程下來估計也就兩分鐘左右。
既然馮保都出來了,看來皇帝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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