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人看來,其心可誅這四個字的評價,對一個詩社來說,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然而,自從得知穿越者多有歹意之后,老皇帝的人生當中,就時常出現這四個字的身影。
其心可誅,是他對所有穿越者的評價。
雖然有時偏頗,但他也不準備改。
這種寧枉勿縱的態度,矯枉過正的決心,也是他們這一系列反穿越行動的政治動力。
不過說到這里,這件詩社除了名字引起穿越者的懷疑之外,其他諸事都還沒有流露出任何可以佐證的地方。
現在就送上這四個字的話,客觀的講似乎是有些早了。
但老皇帝既然是罵人。肯定是顧不上這么多的。
至于什么證據不證據的,那是他們西廠要解決的問題。
西廠很快開始解決問題了,雖然他們很門路很多,但谷大用很快發現,如果舍了麻小五這顆棋子不用的話,那么他們將會失去一個重要的途徑。
因此他只好腆著臉到小皇帝那里,可以用生發老黃的責怪他利用自家兒子。
所以這家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自己的來意說明白。
反而是意氣風發的小皇帝更識大體,不再將此事一口答應下來,還在當天晚上就收拾細軟,出宮做起了一個真正的麻小五。
宮里的女人們都知道,短時間內她們是見不到皇帝了。
唯一有些例外的是,張皇后最懂的兒子的需求,因此盧惜君被緊急派出,和往常一樣,與朱厚照協同作戰。
老皇帝專門寫了一封私信,盛贊了張皇后的這一英明舉措!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稱贊會轉化成什么。
甚至,在凝聚了無數怨念的盧惜君看來,也不認為這次行動有什么例外的地方。
幾遍細長的顧大勇反復叮嚀保密問題,她也只當做是之前那幾次一樣,只需要裝扮成普通百姓就夠了,而實際上,情況也恰巧如此,甚至比這還簡單。
有時候,世事之無常,萬萬不是常人能預測的。
就如同楊佩一樣,在準備踏上海商之路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李林偉。
就在盧惜君也住進夏府的第三天,順天府的捕快們就在京郊找到了李林偉的尸體。
這個面貌猥瑣的家伙被人抹了脖子,到在一處荒草叢中。
仵作很快趕到現場,得出的結論卻讓人震驚。
從尸斑上來判斷的話,李林偉至少死了兩天。而且身體有多處缺損,推測是野狗撕咬所致。這一點有殘留的牙齒印可以為證。
同時,沒被叼走的部分也發現了多處於傷,顯然在生前遭受過虐待。
楊佩知道,那是賊人在拷打他關于秘方的事情。
之所以這么肯定,不光是因為對方的敲詐條件里包括秘方,還因為之前他們也遭遇過類似的情況。
而且還有過三次。
為此,他們失去了四名穿越者,還殘了兩個。其中包括袁東的一條胳膊和某些關鍵部件。
因此,楊佩一直覺得有人在惦記他們的配方。
同時,她內心當中對大明的不安,也因此而一直在醞釀。
而這種不安,除了衍生出逃亡海外的想法之外,還帶給了它無盡的痛苦。
在她的內心之中,甚至在他們很多人的內心之中,都對面前這個時代,充斥著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塊土地的陌生、這個朝廷的昏暗、這個時代的殘酷,讓他們失去了穿越后成為親人的許多成員。
她恨這里,他們都恨這里!
但她又無法改變這里。
所以她只能無奈的哭泣!
從第一次失去親人開始,這種悲憤就伴隨著他們,無論淌過多少淚水,都沒能將之洗刷干凈。
但這一次,情況似乎有所不同了。
“快去把麻小五找來,我們得趕緊行動。”
“趕緊?”唐明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有些驚訝的問道,“現在都齊越了,遙想今年有成就的話,最晚也得十一月出海,三個多月的時間,對我們來說太……”
“太什么?我很不能現在就到海外去!”
“海外有什么?”唐明的語調忽然強硬起來,嚇得周圍幾個同行都站了起來,“外邊的時空,難哪里都不安全!”
楊佩嘴角抽搐了幾下,整張臉甚至都扭曲起來。
所有人都嚇壞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楊佩這樣。
但唐明卻知道,這對于女人來說,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在,楊佩很快就不得不收取這些表情,因為麻小五已經被人帶了過來。
當然,她剛才的那副情緒是很難迅速平復的,因此,她斜眼看了一眼唐明,而后躲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幾個女穿越者很快就跑過去查看。
只有唐明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麻小五向他拱手。
他點了點頭,代替楊佩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們家李掌柜已經去了。楊大掌柜的心里很難受,所以今天的事情,我來和你談。”
旁邊有人反對道:“你不是剛才還不同意嗎?”
“你很快就知道我是不是同意了。”
唐明突然火了起來,險些動手打人。
但他最終停了手,因為他見到麻小五有些不太正常。
“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因為正在轉身準備打人,所以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他確實看到,麻小五的臉上似乎浮現過意思扭曲。
嗯,那大概是扭曲吧,感覺和楊佩的差不多。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其實是獰笑。
李林偉的死,當然是他授意西廠做的。
但他肯定不會在這里說。
所以剛才想要極力隱藏住!
可惜,那確實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至少對于剛剛大婚的朱厚照來說是那樣的。
所以,他實在沒能忍住。
雖然謝錄了哪怕只有幾秒,但外人肯定還是看到了。
所以,誠如她擔憂的那樣,這個叫做唐明的家伙,已經開始責問他了。
他不知道對方其實沒看清楚,但他還是送上了完美的回答。
“還能是什么表情?你說去了,我在納悶去哪兒了。”
“你!”唐明抬手指著他,卻忽然又放下了,“罷了,今年你才十五歲,不懂的這些人情世故,也是正常不過。”
他嘆息了一聲,低頭拿過一疊文書,丟在麻小五身邊的桌子上:“還是看這個吧。大掌柜的有交代,這個得趕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