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鮮其實都沸騰了，但因為相隔萬里，加上兩國朝廷都實行海禁政策，另外還有鐵嶺衛剛剛收到的錦衣衛的保密命令，導致精神里的人極少能夠得到確切的消息。
但風聲還是傳了過來。
之所以只是風聲，是因為無人膽敢跳出來，公然證實朝鮮發生了異動。
有的只是關于皇帝的一些非議。
新皇帝似乎像成化帝一樣，對寶船下西洋非常感興趣。
只不過朝廷當中阻止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尤其是那個兵部尚書，劉大夏他不發話，幾乎就意味著整個并不都不會站在皇帝那邊。
百姓們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后，紛紛感嘆劉大夏是個極為負責的好官員。
要知道，勞民傷財的下西洋活動，說出去，雖然聲勢浩大，威名顯赫，但實際上給他們這些窮苦人帶來的壓迫卻是極其嚴重的。
但有一些人也是非常失望的。
這些人當中，就包括已經得到風聲的楊佩等人。
李林偉也間接地得到了消息，甚至還在麻小五等人面前提了起來。
麻小五一臉懵懂的問：“早聽說這跑海的賺錢多，一夜暴富的人比比皆是。可我就是真想不明白了，他們究竟在倒騰些什么啊？”
“香料啊，貴族老爺們吃肉都是要放香料的。比如說這個年費在歐洲那邊最流行的應該就是胡椒了。聽說那玩意兒連等重的黃金都不一定能夠成功換到。”
麻小五立即一個哆嗦，他聽說過胡椒之類的東西，也聽說過他們價值昂貴，但它的價值竟然超越等重的黃金，這未免就有些夸張了。
李林偉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看到他驚慌的樣子，忍不住好笑起來。
“小子，你還不知道那群貴族老爺們有多奢侈吧。”
“呃……要是我們也能弄上這么一些的話……那是不是發了？”
“那是當然。只可惜我們1:30刻還不知道哪里盛產這玩意兒，只聽說南海的香料比較多，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胡椒，話說我們要是能夠弄到幾條船的話……”
“唉，如今我們也算是家大業大了，東家你怎么還為幾條船發愁啊？”
“你知道什么呀？海上風高浪急，那一班的船能在那里跑嘛，還不早就翻了喂龍王。我們要找的那種船是又大又結實的那種，至少能跑到西洋去。”
“就像三寶太監的那種寶釧嗎？”有人激動的說。
“沒錯。”李林偉也是看過網絡小說的，深受開海派的影響，但他同樣也知道海上風險，看小說的時候自然是渾不在意的，可要攤到自己的命運里，那就要小心翼翼了。
“那樣的寶船，不是現在還能做出來嗎？”麻小五問。
“恐怕是夠嗆。”李林偉有些郁悶地說，“有些人，確實可能是在擔心勞民傷財，但也有一些人家里其實就作者之類的營生，我聽說偷偷往海外去的人可不少。那些人家的子弟倘若做了官，恐怕是不想讓朝廷在這里面攪渾水的。”
他說的這種觀點，是穿越者們經常提到的一類說法。
不過，穿越者們自己也說這類觀點存在著極大的猜測成分，幾乎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原始史料可供參考。
不過這和如今的朱厚照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因為他們暗自實行的政策是鼓勵民間的團隊出去，而官府。雖然也會參與海上貿易，但主要還是收取關稅，提供武力保障和發放許可。
這樣以來。明朝海上貿易的發展將極有可能進入一個有序的階段，雖然絕大部分具體的細則都還沒有想好。但這樣的未來仍然是可以期待的。
不過這些話他是不能在這里說的，他所使用的這個麻小五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火機而已，最多也只能衍生出落魄子弟這個身份來。
所以他是這樣接話的：“朝廷的官老爺們實在太貪了，干什么什么都不行，連收稅都要克扣。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容忍他們的。”
“哎，皇帝哪里知道那么多？再說，這幫狗雜碎還會裝哭賣慘啊，所謂會哭的孩子有奶喝，誰在皇帝面前痛不欲生，誰就有可能得到皇帝的聯名，我看朝中的這幾個大佬，在裝好人方面都是有極高造詣的。”
這話，其實也有穿越者曾經說過，當然老皇帝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麻小五因此而暗中翻了個白眼，但對話還要繼續：“冠冕堂皇也就罷了，他們不賺的銀子自然由我們去賺，可他們還偏偏拽著我們不讓去。你說這可怎么辦呢？”
這話說到李林偉心眼里去了。
他忽然說道：“要是誰家有路子就好了，咱們也弄上一些海傳，至不濟也提供一些海貨，哪怕是有個燒陶瓷的窯子也好啊。”
一眾伙計們都不說話了，但在寂靜之中的李林偉，卻覺得麻小五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但麻小五終究沒把話說出口，
李林偉其實是想問一下的，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卻突然跑進來一個仆人，說楊佩找他商議要事。
“什么要緊事啊？就跟催命似的。”
李林偉低低的罵了一句，但還是跟著仆人離開了這家店子。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在此處的表現還算良好，不但守著店子，還主動的為經營出謀劃策，雖然盡是一些餿主意，但也因為頗有新意而受到了一些老顧客的稱贊。
不過，當他來到同為穿越者的楊佩面前之時，他那點兒胸中筆墨就完全不夠用了。
而他對楊佩又是極其害怕的，因此只是唯唯諾諾的站在楊佩跟前。
今天對于他們翡翠堂來說或許是一個大日子，平時見不著的好幾張面孔都匯集在了這里。
李林偉也因此而更加不敢作聲。
不過楊佩一開口，他的這種想法就不得不化為泡影了。
“昨天晚上，光陰煮雨的李先生聊了一個晚上，據他所說，他們是設在京城，杭州，福建乃至廣州的一些朋友和路子，都能夠確認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明朝在新皇登基之后，似乎放松了對海境的管控。”
松弛海境，這是許多普通商人都很關心的事情，因此留意到這一點之后，他們當即就大張旗鼓的忙碌起來。
當然有些人的忙碌是奔錯了方向的，他們置辦了大量的貨品，還購置了海川，準備出去狠狠的撈上一把，但卻被沿海巡邏的巡檢司捉了個正著，貨物和船，甚至人都被扣留了。
這讓他們有些疑惑，于是有人就到官府里去打聽。
而那個時候，朱厚照幫不得讓他們知道到哪里去交錢放行，更何況這些人打聽的功夫本來就非常了得，因此沒多久他們就知道錦衣衛的某個遷戶所在，具體負責這件事情，后來這些職能似乎又轉到了剛剛成立的西廠去。
京城里立刻就有人去拜會了谷大用，但對方卻矢口否認此事。
就在眾人再次陷入迷惘的時候，流言蜚語開始在坊間蔓延。
至于這些留言的主要內容，其實重視和朱厚照下要秘密開海有關。
只不過他的所有行為在錦衣衛那張皮的掩護之下都得以順利進行，而他要放出去的謊言，卻是說因為大臣的阻撓而不得不秘密進行。
想要在這其中發上一筆橫財的人，當然也不希望朝中大臣在那里阻攔。
于是大伙就有了兩種猜測，一個是既然是皇帝想要出去玩，那自然是不許他們跟著去的，所以古大佑那邊才矢口否認。
但另外一個卻是既然是皇帝，想要偷著出去玩，那自然是不能明著去問現場提督的，得找到那些辦事的錦衣衛中級官員才行。
兩相比較之下，幾乎在民間成長起來，如同漢宣帝一樣的朱厚照，似乎更符合后邊的那一種猜測。
而更加順利地是杭州那邊的一些個海商，迅速的摸到了錦衣衛第十四千戶所那邊，在交納了一筆費用辦理許可之后，這些人就領到了大大小小數十面可以懸掛在船頭的旗幟。
當然他們也被額外叮囑這些旗幟的名字是不準對內提起的，但對外他們可以宣稱是大明的使者，擁有大明的護照——就是保護和照顧的意思——任何人如果膽敢威脅擁有類似旗幟的大明商船，就會被視作是對大明朝廷的武力挑釁，極有可能會遭到明帝國的武力反擊。
類似的語句也被人寫在了旗幟甚至船帆上，而且使用的還是多國語言。
當然作為護照是用的這些旗幟，在本國海岸線附近是不準掛出的，否則罰款1000兩不說，還有可能會被沒收回去。
聽到這些細則的所有商人，都立刻意識到了一個關鍵問題，這些錢如果是直接進了錦衣衛的口袋，那么背后收錢的就極有可能是皇帝。
因為在弘治皇帝在位的時候，無論東廠和錦衣衛，那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哪里耽改如此玩弄權力。
除非有新皇帝的默許。
但新皇帝可真是皇恩浩蕩啊，他不但默許了收錢，還默許了商人跑出去賺大錢。
這可不是什么寶船隊下西洋，而是朝廷有意松弛海禁政策，讓他們這些老百姓也跟著喝口肉湯。
既然有這等好事，那誰還不趕緊去有錢的交錢，沒錢的，兄弟們湊湊吧。
于是，就有人湊到了楊佩這個京城著名商人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