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完成之后,楊副千戶帶著滿意的心情來到了田百戶身邊。
說起來,這兩個人是有些不對付的,就差用深仇大恨來形容了。
但在這萬里海外,他們兩個還得同舟共濟。
“大內義興跟我說了一下他們的情況,同時表示他們愿意吃下我們的貨物。”
“這好極了。”
“不過,咱們少東家想要的是,能夠在這里拿到一塊地皮,就目前來看,似乎還不太可能。”
“這個簡單,一個有野心獨霸九州島的人。還怕露不出他的破綻嗎?”
“你是說……”
田鑫乙看了一眼旁邊的田頊,忽然笑著說道:“我在福建遇到田小郎君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私售兵器可是重罪。”
噗哧一聲田頊在旁邊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兩個人的對白如此有意思。
這邊的主意還沒說完,那邊的警告就先到了。
田鑫乙立刻橫眉冷對,怒不可遏地看向對方。
不過他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而翻臉。
“這個好界定,你我又不是第1次做了。”
楊副千戶知道,他的意思是這件事情終究是要皇帝知道的,只是當著田頊的面,沒法把這件事說個透明而已。
“那好,姑且就先按你的想法辦。我去和他談,如果順利的話。那么我們要哪塊地皮合適呢?”
對于這一點,田鑫乙也是有個想法的。
但是,他突然靈機一動,轉頭看向旁邊的田頊,問道:“田小郎君,你覺得九州這塊地方,哪塊地皮是最好的?”
“石見!”田頊自然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了出來。
石見銀山,那可是財富所在之地。
田頊甚至感覺到他內心當中的另外一個靈魂,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也忍不住側目起來。
田鑫乙更是如獲至寶一般,興奮的立刻起身離去了。
楊副千戶還以為,這家伙是去找大內義興談判去了,左右是他的提議,就讓他去談好了,談崩了也是他的問題。
可這家伙卻偷偷回到了船上,找了幾個穿越者,過來劈頭蓋臉的就問道。
“石見銀山現在開始開采了嗎?”
“什么?”
穿越者們沒能反應過來。
“我是說,在你們那個藍圖上提到過的那個什么銀山,是不是只有穿越者知道?”
“哦。”
穿越者們立刻恍然大悟,他這么問恐怕是有同行被盯上了,但同行是冤家,別說盯上了,盯死了才好呢。
于是他們立刻開始查閱資料,但是這一查不要緊,他們驚訝的發現,這個石見銀山,竟然在公元1309年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記錄了。
而且記錄這一情況的人,恰恰是大內異星的祖先,大內弘幸。
大內弘幸在前往石見國拜訪的時候,就曾經在這里開采過銀礦。
他的子孫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因此在21年之后,大內義興會專門請人在那里勘探,最終發現了銀礦的礦脈。
所以,這座銀山并非全然不被人所知,只是沒有大規模的開采。
那么問題來了,一個還沒有完全開始開采的銀礦,有沒有可能被田頊提前知道呢。
答案非常簡單,無論有沒有可能,無論他說是還是不是,都不影響兩件事情。
第一,那就是田心已然無法判斷他是不是一個穿越者。
至于第二嘛,那就更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大內義興竟然有可能知道那里有座銀礦,自然不可能輕易將地皮劃給他們。
也就是說田鑫乙現在有些偷雞不成18米的感覺,不但無法確定田頊到底是不是穿越者,還意外的獲知了一個最大的談判障礙。
這樣他在回到酒席上之后,不得不借酒澆愁起來。
楊副千戶看他那臉色,覺得事情可能沒談成,便想問一下原因。
田鑫乙尷尬的抬起臉來,他剛才可沒去談判,不過好在錦衣衛發起火來總是有水平的。
“我沒去談判,而是去查了一下資料,發現這個石見銀山,他們大內家好像早就知道。”
“什么?唉,真是可惜!”
楊副千戶真的是懊惱不已。
田頊卻已經驚呆了。
他以前只知道這個石見銀山,還有佐渡島的那個金礦。
沒想到這邊的銀山已經被開采了,而另外一邊的金礦,距離這里還有半個日本。
這讓他郁悶不已。
原本他還指望著,能夠跟著這群人喝口湯呢。
不過,楊副千戶卻是一個見過世面的。
“縱然是家傳寶物,也有拿出來給人的時候,就看他有沒有難處了。”
“人家家大業大,能有什么難處,我看還不如出現好處與他交換。實在不行就問問他有什么仇家,然后……”
“然后暗中資助一下。”
田鑫乙原本還想說,然后直接結個盟與之對抗,然后打下地皮,搶過來就行了。
但聽到暗中資助這個詞,當時就樂開了花。
明著結盟,當然不如暗著結盟方便。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武器可以兩邊都賣。
于是兩人一合計,立刻就萌生了一系列大膽的想法。
徐經不知道手下兩個錦衣衛軍官,竟然是做慣了這種事的。
其實想來也不是很奇怪,那些埋雷夷狄的部落和國度,最缺的往往就是鐵器鐵鍋,這等沒有多少技術要求的廚具或許還能夠自己造——當然,蒙古韃子是連這個都搶的——但兵器之類的玩意兒可就稀罕多了。
因此大明朝如果想要立住腳跟,繼而打探情報,少不了在許些好處的時候,就會有些鐵器上的往來。
所以錦衣衛在這方面還是頗有一些技術含量的。
甚至,他們此行壓根就沒準備在那些字畫上賺錢。
“這是我朝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寅的畫作!”
少貳資元的府上,田鑫乙的手下恭敬地捧來了那副準備賣上幾千貫的畫作。
少貳資元和他的一幫迦羅們仔仔細細地看過了那幅畫,雖然還是有些不明就里,但表面上夸贊起來的時候,無一不說自己覺得那簡直是無價之寶。
但這無價之寶在錢新宇的描述之下,只是表示尊敬的禮物罷了。
甚至田鑫乙還說他們背后就有皇帝的身影,而皇帝對于日本公卿也是頗有結好之心的。
這話讓在場眾人都半信半疑,但這么貴重的禮物又擺在面前,他們的懷疑當然也不能說出口。
因此這些老狐貍們最終稱贊了一番大明天子,不用準備就此糊弄過去,可是田鑫乙哪里會讓他們得逞。
“我們家陛下說了,他是極其看重兩國能否互通有無的,但是這方面的事情,恐怕也要勞煩少貳大人出一份力。少貳大人如果愿意幫忙,那么,今后如若遇到什么麻煩,我們大明一定鼎力相助。”
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是個笨蛋也該聽明白了。
少貳家的權勢早就不如從前了,如今只是頂著一個貴族的名頭吧。
他之所以還能有今天,靠的是那些譜代家臣、投機勢力的大力支持,當然這些個家庭的情況與他們家也沒什么區別。
都是些紈绔子弟,敗壞家風導致的,可是現在檢討這個也沒有用了。
看看人家大友家,身為一個地方豪族,如今竟然能夠把他們扶植起來,即便是面對大內家,似乎也不落下風似的。
只可惜,他們現在不能公然與大內家翻臉,否則的話……
嗯,等等。
為什么不能與大內家翻臉呢?他們實力雖然強盛,但應該不會比民國還要強大吧?
于是,少貳資元試探性的問道:“貴國皇帝愿意出多少兵馬、錢糧幫助我們?”
聽到這句話,田鑫乙心中狂喜,但表面上卻是洋裝道:“怎么突然問起兵馬錢糧了,難道貴國要打仗了嗎?”
“是啊,我們想要討伐大內家。”
少貳資元雖然只有17歲,但并不全然是個毛孩子,不過和大內家之間的矛盾,似乎也沒有必要對什么人隱瞞。
“哦,原來是這樣。我前段時間還聽人提起過大內家。聽說他和我朝的一些商人來往神秘,原本我們也是想著和他們做些買賣,倒騰一些糧食礦產之類的……”
“礦產,我倒是知道他們弄出來過一些銀礦,好像有一些在石見國。怎么,貴國皇帝對那個也感興趣嗎?”
“哪有對金銀不感興趣的君主啊,那樣的話,國家的富足又靠什么來保障呢??”
“說的有道理啊。”
少貳資元像是也給自己找到了什么理論武器是的,因而對面前這位所謂的使者,也增加了幾分好感。
錦衣衛們好歹也是經常在皇帝面前晃悠,第1次知道給皇帝找到作死的借口是多么要緊的功勞。
同時他也清楚,在得到這樣的功勞之后,最好是趕緊利用,以免皇帝事后察覺出有什么不妥而翻臉。
所以他趕緊說道。
“您知道他用產出的銀礦換了什么嗎?換了很多民國產的武器。”
“什么?!這個匹夫!”
好感增加之后,信任也自然增加了,因此聽田鑫乙說大內義興竟然購買武器之后,少貳資元忍不住怒火中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