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雷電帶來的光亮，董和的表情逐漸變得錯愕。
巨劍落在一旁，并沒有斬在他的身上。
他終于認出了這個人，是余火！
“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董和常年待在S市，看不到戰力榜的更新。
而在這個世界，哪怕是百強也絕非高枕無憂。
生死，往往就在一瞬。
可是余火這邊，卻陷入了天人交戰。
若是往日的余火，此刻能與故人相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他想到了過往的種種，卻硬下心來一記手刀擊暈了董和。
人性，在這個異世界可能是一種奢望。
扛起董和的余火往自由之翼的臨時住所走去，回想起喬森告知他的話。
“你不會也是社趣主義者吧。”
社趣，指的是嘴上掛著社會主義，但只是嘴巴說說的人。
甚至都比不上空想社會主義，只是社會主義愛好者。
在2077的世界，缺乏綱要指導的社會主義，只不過是人們被資本主義壓榨的時候用來解壓的工具而已。
社趣，基本等同于鍵盤小鬼。
因為在余火原先生活的世界，沒有哪個政體可以帶領數億人脫貧，更沒有哪個政體能讓一個農業國用一兩代人的努力就重新登上世界頂峰。
缺乏根據，說話就不硬氣，就跟余火現在一樣。
他雖然堅信一個平等的社會能讓每個人都過得更好，但現實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打他的臉。
平等不是白左搞得那些文字獄，是真的有益于社會的每一個人。
如若不是平等的交流，余火沒法招募葉丹，可能早在鐵索橋就全軍覆沒。
如若不是平等地對待赤炎眾人，那赤炎也不會再來冒死拖住鄭北愛的不死軍團，那他也沒法擊敗鄭北愛。
可是，從結果上來說，他又一次失敗了。
余火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可是他做不到讓旁人替他背負懲罰。
如果這次來S市的只有他一人，那放過董和也沒事。
可是……
余火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七拐八拐走進了一處隱秘的建筑物。
建筑物內有幾個人或坐或站，基本都是余火的熟人。
“你身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金鑫注意到了余火肩上的董和。
“養殖者執法隊的人，以前我帶他跟你一起做過試煉。”
“你搞的清楚情況嗎？我們馬上要跟養殖者翻臉，你現在還招惹了一個李淼的忠犬機構？”
金鑫看余火下不去殺手，索性伸手要人。
為了組織的霸業，真的可以動手殺掉人畜無害的故人嗎？
余火陷入了思想斗爭，但其實不過是幾秒鐘而已。
正當他準備將董和交出去的時候，洪浪伸手攔下了金鑫。
“算了，一個人翻不了盤，余火小哥必要的時候不是那種下不去手的人。”
洪浪算是還了余火一個人情。
聽到洪浪這么說，金鑫也只好坐到了一旁。
余火有些感激地看了洪浪一眼，隨后打量起房間內的人。
洪浪，金鑫，喬森，童虎，溫雯……
基本都是百強，不過沒看到趙墨的身影。
“趙……”
余火剛想詢問洪浪趙墨的去處，卻感到身體發寒，門外傳來一陣殺氣。
門開了，身材高挑的趙墨走了進來。
以往五顏六色的頭發變回了原本的黑色，用發膠做成的奇特發型也被黑長直所替代。
雙眼冷峻，一襲黑衣，極盡所能降低了存在感。
若是有一副貓臉，那就是揍敵客的伊爾迷了。
趙墨打量了一下被放在一旁的董和，徑直走向白板開始敘述當前的形勢。
“我已經接到周英的通訊，在戰斗開始后會和魯特去找他和孫麻。”
隨著趙墨的說明，余火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水下聯盟這個概念，趙墨是第一次公開說明。
參戰十強分別是孔煜，錢米，王槑利，周英，孫麻，趙墨和魯特。
名義上看上去是P7聯合的五人及脅從軍，對決趙墨所在的養殖者盟軍。
但實際上，是水下聯合的四人找機會圍剿孔煜及錢米。
之所以不第一時間反水，是因為養殖者的存在。
養殖者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方濟世和馬育寧的指揮下還會憑借堡壘做出一些抵抗。
因此，先讓養殖者對孔煜進行最后的消耗，然后打默契仗的四人合力圍剿剩下的上位十強。
頂上之戰，如期打響。
雖然周英，孫麻，王槑利被趙墨和魯特拖住，但僅憑孔煜和錢米也是一路攻城拔寨。
每一處戰陣的失陷，都意味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逝去。
幾百，幾千，幾萬人的傷亡，對于方濟世這種P社玩家來說都只是數字而已。
平日里的他慈眉善目，但在戰場上追求絕對的效率。
可人不是數字，這里面隱藏著多少絕望和恐懼，稍微有點想象力的人都能一清二楚。
“媽媽！”
一處臨時戰陣被錢米硬生生地撕裂，他探頭走進了房間。
明明對戰雙方都只是一米大幾的人類，而此刻的養殖者成員卻感覺看到了巨人一樣。
噬人的惡魔，將恐懼帶給了房間內的眾人。
“啊啊啊！”
哀嚎聲，求饒聲都不能阻擋錢米前進的步伐。
伴隨著一灘鮮血飛濺到墻壁，整個房間內又只有錢米一人。
這樣的景象在S市的各個角落都在發生，這就是戰爭。
沒有人在意這些人的過往，只有機械性的處決。
戰刀與斷肢齊飛，鮮血共長天一色。
孔煜沒有興趣擊殺這些躲藏在戰陣里的人，但他對那些敢向他還擊的戰陣可絲毫不會手軟。
失去保護的養殖者眾人，很快就被脅從軍所淹沒。
戰場是P7聯合的一邊倒，養殖者眾人只能垂死掙扎而已。
指揮室內只有方濟世一人，馬育寧已經帶上最后的預備隊參與戰斗了。
但方濟世很清楚，這些也是無用功。
方濟世也不是完全沒有應招，他在竭盡所能排列出一套可以爭取最長時間的陣法。
養殖者的眾人就像躲進地堡的獸族苦工一樣，憑借著戰陣還可以茍延殘喘一陣。
如果沒有高端戰力頂住前線，那他們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白費而已。
“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話，就讓那位大人帶我們脫離這地獄吧。”
方濟世在內心默默祈禱。
逃跑是不現實的，雖然面對孔煜和錢米，臨時戰陣自然是不堪一擊。
但戰場還包括大量的脅從軍，這些人面對失去戰陣保護的養殖者眾人可不會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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