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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金盆洗手大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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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負與何三七跟著那位衡山派門人,一同來到劉府。

  劉府乃是一座大宅,墻高門寬,占地極廣,門前點著四盞大燈籠,站著十數位劉府家仆,手持火把,撐著傘,正在迎客。

  除了李不負和何三七以外,長街兩頭,還有許許多多的江湖豪杰正在涌來。

  門口知賓喊了一聲:“請進,奉茶!”

  隨后,那位衡山派的弟子便將李不負與何三七引了進去。

  進去先是大廳,只聽得人聲喧嘩,不下二百余人在此間分坐,各自談笑。

  李不負到了這里,雖是衣著光鮮,氣質不凡,卻沒太多人瞧他;縱有的人將目色瞧過來,也是聚集在他身邊那位何三七的身上。

  群雄中有一人叫道:“這位不是雁蕩山的何前輩么?”

  何三七笑吟吟地與他見過。

  而有了一人認出何三七,其余的人也便紛紛施禮問候。李不負這才知道,何三七原是一位頗有名氣的武林前輩,只是平常慣隱于世,不慕名利。

  二人走到大廳,那位衡山派門人又邀請何三七進到內府的花廳之中去。

  “何前輩,請您到內廳中去,前輩們都在里面坐著。這位是您的后輩么?那便可以在這里歇一歇,馬上就有人送上糕點和茶水了。”

  他言下之意乃是內廳坐著的都是前輩高人,而李不負便要請在此間留著了。

  何三七卻笑道:“哈哈,大年賢侄,你若見過他的槍法,便不會這么說了。他的功夫俊的很,可不是我能教出來的。”

  那位衡山派門人名叫向大年,也是與米為義一樣,都是衡山派的二代弟子。

  向大年聞言,請教道:“敢問兄臺尊號?”

  李不負道:“無甚尊號,只叫作李不負。”

  向大年仔細想了許久,并不記得武林中有一號年輕的使槍高手是叫這個名字的。

  可沒等他想過來,何三七便接著說道:“若他都沒資格進去,那我也不好意思進去了。”

  向大年聽他這么講,只好將兩人都請了進去。

  他引著李不負、何三七二人,走向內堂,過了一條長廊,來到一座花廳前。

  花廳中,上首有五張太師椅并列,四張都是空的,只靠著東邊的一張椅子上坐著個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

  兩旁卻坐著十多位武林前輩,年齡均是較大,有道士,有老尼,也有其他武林人士。

  李不負倒算得上其間最年輕的人。

  二人走至門口,還未見禮,便聽見一個雷聲般的聲音響起,仿如晴天中打了個霹靂一般!

  “你們華山派的令狐沖究竟藏在哪里?他是不是與淫賊田伯光混在一起,還劫了恒山派的儀琳師侄?我天松師弟所說,豈會有假?!”

  何三七與李不負立在門口,靜靜地往里面望去,只見是那個紅臉道人的側旁還恭恭敬敬站著位華山派弟子,剛才正是這道人在發怒。

  “你瞧見了么?那紅臉道人便是當今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長,你和泰山派有什么誤會,今日便可講清說明。你與田伯光稱兄道弟,想來那也不是什么嚴重的事。”

  何三七帶著笑意,悄悄對著李不負說道。他顯是有意要幫一幫李不負化解這場矛盾。

  李不負對他露出一絲感謝之色,點了點頭。

  而向大年見花廳內的情形,不敢貿然打斷,便悄悄進門溜到了一人身前,附耳說了幾句。

  那人聞言,立刻走出,乃是一位身穿醬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他道:“雁蕩山的何三七老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何三七先亦笑著打了個揖,說道:“劉三爺風采依舊!”這位原來便是劉府主人,衡山派的劉正風了。

  劉正風與何三七答過禮,又看向李不負,問道:“這位是?”

  李不負道:“在下李不負......”

  ..........

  李不負的話語尚未落地,已又有一道驚怒之聲猛地響起。

  “淫賊!是你?!”

  李不負側目看去,只見一旁坐著的有一位道人拍椅而起,正是昨日與他交過手的天松道人!

  天松道人見到李不負,震怒難休,起身抬手,便揮動左掌朝著李不負打來。

  “這小子便是在回雁樓上和田伯光、令狐沖稱兄道弟的淫賊!定逸師太,你還不出手!”

  李不負側身剛避開天松道人的掌風;另外一旁,又有一位老尼姑當身站起,舉掌拍來。

  “淫賊,是你劫走了我門下儀琳?!”

  何三七卻未料到這是一言不合,立刻開打的局面,趕忙上前托住天松道人的手臂,又對老尼姑叫道:“定逸師太多日不見,脾氣怎么還是這么大?!”

  定逸師太叫道:“何三七,讓開,不關你事!”

  她的身法很好,右手一拍墻壁,凌空翻身,便到了何三七的身后,繼續向李不負出掌劈去。

  何三七又勸道:“大家有話好說,何必在此動武?”

  他攔住了天松道人,而在他的身后,李不負已和定逸師太過了七、八招。

  定逸師太的恒山派掌法本是以守為主,時而攻出一招,但她如今氣在頭上,招招皆是搶攻,壓得李不負退了好幾步。

  這倒不是定逸師太的武功高出李不負多少,而是李不負本來不擅拳腳,勝過天松道人時也是以內勁取勝。若和定逸師太在掌法招式上論功夫,那便未免要遜色了。

  李不負正在猶豫要不要拔刀的時候,一旁卻劉正風卻搶進戰圈來,只見他左手在右,右手在左,互相顛倒,翻來覆去,似乎耍了個什么花樣一般。

  再一看,他的手指卻在定逸師太的雙手臂彎間輕點了三下,只這么一觸,并不多么用力,隨即便又收回。

  定逸師太心知他存心想讓,也不好作態,于是退了開來,哼了一聲道:“衡山派的‘云霧十三式’名不虛傳!不過劉賢弟,此人今日非將儀琳交出來不可!”

  劉正風先賠禮道:“此事必見分曉,得罪得罪。”

  而后他轉過頭來,客客氣氣地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是否曾在回雁樓上見過那‘萬里獨行’田伯光、華山派令狐沖,與恒山派的儀琳?”

  李不負道:“見過。”

  劉正風舒了口氣,正要發問,花廳中正坐著的那位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卻哼聲道:“他們現在在哪?”

  李不負道:“腿在他們身上,我怎知他們在哪?”

  天門道人又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在回雁樓上擊傷了天松師弟?”

  李不負冷笑一聲道:“他對我出掌,自己卻被反傷,這故事大伙若有空閑,我倒也可說來聽聽。”

  天松道人聞言大怒,又要上前,卻依舊被何三七和劉正風攔住。

  正在這時,門口又來了兩人,一人穿衡山派服飾,一人穿青城派服飾。兩人還抬著一具尸體。

  劉正風趕緊詢問究竟,卻得知那尸體是青城派的羅人杰。尸身腹中尚插著一柄利劍,那劍上字樣卻寫是令狐沖的。

  于是廳中立刻又有一位矮小道人鉆出,察看羅人杰的傷勢,登時面帶慍色。

  他剛要對里面的華山派弟子發作,忽然聽得抬尸體的一位青城派弟子叫道:“師父,這人似乎也是和令狐沖一起的,昨日他還在回雁樓前撞了我和羅師兄一下,想要侮辱我青城派!”

  “羅師兄之所以被令狐沖所殺,也是與他相撞,先受了些傷,否則定不會被令狐沖擊敗的!”

  他這么一叫,頓時眾人的眼光順著他手指方向,都看向了李不負。

  那矮小道人目光一縮,拱了拱手,袖袍鼓風,道:“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可否與閣下也說兩句話?”

  何三七暗叫不好,不知李不負怎么一下子就得罪了泰山派、恒山派、青城派三大派的人。

  而李不負已走過來,看了一眼羅人杰,果真是昨日在回雁樓與自己相撞之人。于是他道:“這人見面便罵我‘病鬼’、‘啞巴’,難道不該被撞?”

  余滄海聞言怒道:“人杰已死,自無法與你對質,你這人這般誣陷于他,實是惡極!你在哪個門派?我要替你師門長輩好好教訓教訓你!”

  李不負迎上余滄海的目光,慢慢道:“照你講來,死人做的事便全是有理的了?我原無門無派,但也不該胡亂遭人辱罵!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余滄海當眾被這么一個年輕人數落,頓時怒氣涌起,他跨步上前,一掌攻來,直攻向李不負的心口。

  李不負竟不躲閃,也抬掌打去,結結實實地與他對了一掌。

  何三七驚叫道:“小心他青城派的摧心掌力!”

  誰知一掌過后,李不負身子一晃,退了半步,而余滄海卻退了一步。

  眾人皆是非常驚訝,絕沒料到眼前這年輕人居然能和青城派掌門斗得平分秋色,甚至隱隱勝之。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余滄海本是打算速戰速決,所以才這樣進招,不想反落了自家的面子。

  余滄海感到有些羞怒交加,當即拔出長劍,“唰唰唰”抖出三劍,輕巧靈動,如同清風,斬向李不負腰腹之間。

  李不負渾然不懼,摸出腰間血刀,橫跳起身,雙臂貫力,用出一招“泰山壓頂”,正劈向那余滄海的頭頂!

  他見面第二招便是以傷換命,兇殘至極,在場之人都是大驚失色。

  余滄海不愿與之死斗,只能趕緊變招,將劍籠在頂上,連出五劍,全都點在血刀刀身之上,這才化解了其間力道。

  兩人稍一停手,劉正風和何三七已擋在中間,不讓兩人再戰。

  “此間誤會,均是劉正風待客不周,都是我的過錯,幾位都請莫要出手了!”

  而這時,眾人回過神來,發覺李不負方才那招不但兇狠,而且有意無意地在羞辱余滄海的身材。

  只因余滄海身材頗是矮小,不足五尺,如同孩童一般,但這本是誰也不會提起的;可李不負故意跳起身子去用那等險招,那么立時對比,便一覽無余了。

  果然,李不負竟說道:“余掌門的地滾劍術,武林無雙,令人佩服!”

  余滄海使的本是青城派正宗的“松風劍法”,但卻被李不負說成是專攻敵人下三路的“地滾劍術”,不禁又氣又怒,便欲再出劍。

  二人又要斗起來時,門口忽有個俏生生的小尼姑走來,道:“師父,儀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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