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覺得社團和門派最本質的區別有四個——第一是自由性,第二是流動性,第三是隱蔽性,第四是犯罪性。
門派講究傳承和責任,一旦加入某個門派,基本上注定你生是門派的人,死是門派的鬼,除非你有實力打破規則,或者門派覆滅,否則一輩子都被貼上標簽,不可能改變。
但社團不同,尤其是蘇乙要成立的不是真正意義上港島三合會那種架構成熟的犯罪組織,蘇乙想要成立的和合圖更像是一群早期正在闖天下的“過江龍”,他不會胡亂擴招成員,他想要的只是一個緊緊團結在他周圍的結盟組織。
而且蘇乙不想綁架誰或者約束誰,手下眾人只要不危害別人的安危,去留自由。如果手下這些人想要加入別的門派蘇乙也不會阻止,甚至可以同時是某派弟子跟和合圖的小弟。
簡單來說,大家就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聚集在一起,蘇乙因為實力和威望是大家的話事人。組織的核心精神不是傳承責任,而是互惠互助,義氣為先。
因為核心性質不同,所以蘇乙這個修真社團也不會像是其他門派那么等級分明,除了蘇乙,其余人都是平起平坐的。
所以比起門派,和合圖這個社團相對更自由。
所謂流動性是說哪怕現在這個棲息之地永遠安全,蘇乙和手下這些人也絕不可能一輩子藏在這里不出去,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元武國,甚至是天南大陸。
將來他一定是要去亂星海和大晉的,手下的人凡是愿意走的他都要帶走,但不會強迫。不過他在哪里,和合圖就在哪里,而不是像是門派一樣鐵打的招牌流水的掌門,只能一個地方傳承下去。
隱蔽性和犯罪性要放在一起來理解。蘇乙注定不可能按部就班閉門苦修,他因為攝青之魂注定不可能加入任何門派,而他要的資源和機緣只有各大門派勢力手中有,他只能和他們去搶。他一定是掠奪性的,資源要爭,機緣也要搶。
因此可以預見蘇乙將來結仇的速度一定是大于他修煉速度的,這人間界的門派勢力不敢說全得罪光,但得罪一半還是不成問題的。所以對于現有修行界的秩序來說,蘇乙這個攪局破壞者可不就是“犯罪”嗎?
而他得罪那么多人,敢不隱蔽嗎?
所以,和合圖從一開始的定位就是一個以蘇乙為核心和主導的互助小群體,而不是以傳承為目的門派,或者是供他割韭菜的吸血組織。
定位是很重要的,定位代表著以后的發展方向,方向錯了,只會事倍功半,甚至是南轅北轍。
這一點千幻和鐵蜻蜓他們是深有體驗的,霧隱門雖然也是結盟性質的互助散修組織,但他們卻把這個組織當做門派來經營,學著各大門派去經營霧隱門,設立“功法庫”,強迫成員互通有無,以師兄弟相稱,強調彼此的“義務”而忽略個人利益。
因此霧隱門一直都有“弱小焦慮癥”,他們迫切需要吸納新鮮血液加入他們好壯大門派,他們甚至開始好高騖遠考慮傳承的事情。只可惜,一直以來他們都為怎么生存而疲于奔命,沒有門派的命,卻得了門派的病。表面上看大家都很團結很有歸屬感,但實際上這種共患難的情感紐帶很脆弱。
但蘇乙將和合圖定位成一個社團就不一樣了。大家不必頭疼怎么讓和合圖壯大和傳承下去,因為根本不必;大家也不必因為社團見不得光而羞恥和不安,因為社團的宗旨就是大家一起“悶聲發大財”。
大家不必費心怎么去經營門派搞什么交際,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個人實力提升和互助互利方面。
這些事情從蘇乙攻略韓立時就開始考慮了,修仙講究財侶法地,四者缺一不可。靠自己單打獨斗,也許爽快一時,但長遠來看一定是弊大于利。
其實社團的好處現在大家就都已經感受到了。
蘇乙提供修煉場所,提供庇護,以及培養和制定他們成長的方向。鐵蜻蜓擅長煉器,千幻擅長布陣,寧采臣擅長功法理論,穿山甲擅長破陣和畫符,付小卓和聶小倩表面看似沒什么特點,但這次危機中兩人都發揮出不容忽視的作用,尤其是付小卓。
以后蘇乙煉器的事情交給鐵蜻蜓,布陣的事情交給千幻,畫符的事情交給穿山甲,養著寧采臣為自己研究功法,再讓韓立為自己煉丹,最后還有付小卓和聶小倩當自己的貼心助手。
這些人在為蘇乙服務的同時,蘇乙也在反哺他們,他們彼此之間也可以互通有無,互相扶持。這樣的良好關系有蘇乙不斷飛漲的實力和不斷攫取來的利益兜底保證,可以經得起時間和危機的考研,不會輕易變質。
千幻既然提起了這個話題,蘇乙覺得現在也到了給這個團體“定調子”的時機,于是干脆把自己關于社團的設想,和大家闡述了一遍。
眾人都面色肅然,聽得十分認真,畢竟這事關所有人的前途和命運。
“無須諱言,我需要你們的特長來為我服務,這樣我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自身修煉上。”蘇乙環顧一周道,“雖然說這個過程你們各自相關的特長技能也會受益,但畢竟也耽誤了你們各自的修煉時間,所以在這方面,在現階段我會給你們一個保證作為補償。”
說到這里蘇乙頓了頓,笑呵呵道:“筑基!我保證讓你們每個人都能筑基。”
這句話一出,就連一直都面無表情的鐵蜻蜓都忍不住動容。
“公子,莫非您已經洞悉了菁菁的秘密?”千幻忍不住激動問道。
霧隱門的人已經全部改口稱蘇乙為公子了。
雖然是社團,但沒必要搞出“大佬、話事人”這種標新立異的名字,還是入鄉隨俗一點比較好,反正骨子里這就是個社團。
“我能保證你們筑基,不是因為菁菁,而是因為筑基丹。”蘇乙淡淡道。
眾人再次動容色變,但蘇乙卻不愿多談,話鋒一轉道:“總之,只要你們練氣圓滿,筑基丹管夠!而你們要為此償還的代價,就是滿足我在陣道、煉器等等各方面的需求。”
“公子敢做如此保證,別說是讓我們煉器布陣畫符,就算是讓我們去拼命我們也絕無二話!”穿山甲激動道。
“以后我們的敵人不會少,拼命的機會多的是。”蘇乙道,“但正所謂風險越大,收益越大。以后每次戰斗后的戰利品,我們按照各自在戰斗中所作貢獻分潤收益。不讓任何人白白付出。”
這句話又讓大家精神為之一振,對蘇乙的“慷慨”充滿感激。
“另外,彼此之間互助,我們不避諱談交易和報酬。”蘇乙接著道,“沒有誰的時間不珍貴,也沒有誰的付出是沒有價值的。大家當然可以看在感情的份上無條件幫助別人,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有收獲的付出才能持續和長久,和合圖除了義氣和感情,最重要的是共贏!”
眾人齊齊點頭,都頗以為然。
“師父,不管怎么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因為您匯聚在一起,都受了您的恩澤。”寧采臣認真道,“以后我們一定會向您盡忠,把和合圖當成共同的家園。”
“沒錯。”
“小公子說得對……”
眾人紛紛附和。
統一了思想后,蘇乙心情也輕松許多,笑道:“我看有些庭院都有了名字,看來你們都選定了各自的洞府。”
“師父我來跟你介紹!”一說起這個寧采臣就高興了,“從左邊開始,第一家是菁菁的,她從一開始就嚷著要讓我幫她也建一套庭院,我幫她挑了那一套,梧桐苑的名字,是千幻大哥幫忙起的。”
“這名字倒也貼切。”蘇乙笑了笑。
他看向左邊第二套庭院:“不用說,這‘藏書齋’一定是你的了?”
“師父懂我!”寧采臣高興道,“我旁邊的‘千幻閣’不用說您也知道是誰了,還有您左右兩邊的庭院,您猜猜哪個是小倩師叔,哪個是小卓師叔的?”
左邊第四套庭院大門匾額上寫著雋永的四個字——“蘭花小筑”蘇乙閣樓右邊的院子是“劍心庭院”。
“我猜蘭花小筑是小倩的,劍心庭院是小卓的。”蘇乙道。
二女相視一笑,小倩笑道:“公子,我的院子是小卓幫我起的名字,小卓的院子,是我給她起的,您剛好猜反啦。”
“是嗎?”蘇乙笑了笑,又接著往右邊看。
這邊剩下的三套院子都沒有名字。
“小倩師叔旁邊是鐵姑娘在住,接下來是穿山甲道友,他們都還沒給自己的洞府起名字。最右邊那個庭院現在暫時是空的,留給我還沒見面的那位厲師兄。”寧采臣笑著介紹道。
“公子,您的庭院閣樓,可想要了要起什么名字?”小倩笑吟吟看向蘇乙,眾人都露出感興趣之色。
其實蘇乙本沒有想法,但看大家都興致勃勃的樣子,便笑了笑道:“就叫四合院吧。”
說罷他操控靈力,凌空在院門牌匾上刻下“四合院”三個大字。
“四合……何謂四合?”寧采臣皺眉苦思,犯了文青病。
蘇乙卻沒有解釋的意思,道:“奔波一路,又忙碌兩天,大家都各自修整吧。小卓留下,采臣,你去帶菁菁來見我。”
“是,師父!”寧采臣回過神來,急忙應下。
這些天的奔波勞累,大家也的確需要好好修整一番,聞言紛紛向蘇乙告別,回到各自的庭院中。
蘇乙和付小卓推門邁入寧采臣為蘇乙設計的庭院中。
院子里空空如也,顯然還沒來得及布置,但頗為寬敞。
進了閣樓后,蘇乙從一樓轉到三樓,參觀一番。
頂樓是修煉室,二層為休息用餐的地方,一樓為會客區,布局倒是頗為合理。
“公子,這兩個儲物袋的禁制都打開了,請您過目。”蘇乙再三樓露臺憑欄遠眺的時候,付小卓拿出了之前蘇乙交給她的兩個儲物袋,還有千幻交上來那個。
蘇乙只拿了頭兩個,第三個沒動。
“這個儲物袋你自己留著吧。”他說。
“多謝公子賞賜!”付小卓展顏一笑,欣然道。
“這本來就是你的戰利品,謝什么謝?”蘇乙呵呵一笑,一拍腰間,從之前繳獲白虎的儲物袋中取出哪個高階飛行法器飛綾來,也拋給付小卓,“這次繳獲的法器中飛行法器不少,我給你和小倩一人留了一個,你也收著吧。另外,那千機環我看你用著還算順手,你也留著吧。都筑基了,不能連件像樣的法器都沒有。”
“這可不行!”付小卓嚇了一跳,“這太貴重了公子小卓不敢收!”
“讓你收你就收著。”蘇乙道,“那東西在我手上發揮不出最大威力,也只是個輔助手段,在你手里作用更大。”
蘇乙兩件符寶,一個杖中劍,一個千機環,其實都沒怎么用過。符寶雖然強大,但符寶的威力大小和施術者的法力修為是掛鉤的,而且以蘇乙的戰斗方式,千機環真的不適合他,干脆送給付小卓做筑基禮了。
付小卓怔了片刻,突然流淚跪在了蘇乙面前。
“我付小卓指天立誓,若此生有負公子,便教我……”
蘇乙笑呵呵將她拉起來:“別動不動就發誓,你是我的護法,你越厲害,我越安全。”
“不管誰要傷害公子,都得從我尸體上跨過去!”付小卓一字字認真道。
蘇乙點點頭拍了拍她手臂:“下去吧!”
等蘇乙二人再回到一樓時,就見寧采臣已經攙扶著菁菁進了大門。
后者的臉色很差,滿臉皺紋,比前幾天看起來更加蒼老了。
這幾天菁菁愈發虛弱和蒼老了,而且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她比蘇乙預計中衰老得更快。
“師父,菁菁她……是不是撐不了多久了?”寧采臣擔憂看著菁菁,“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她真的還可以再復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