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寧采臣。因為蘇乙“占用”了寧采臣,這個落魄書生比原劇情更倒霉,抓他的小青可對他一個凡人書生沒什么感覺,直接搞暈活捉了回來。
“木老,你這是?”蘇乙其實已經猜到木老怪所為何來,但卻羊裝不解的樣子,只是沒有隱瞞見到寧采臣時的詫異。
“韓道友駕臨寒舍,我唯恐招待不周冷落了貴客,所以特意去抓了一份血食,供韓道友你享用。”木老怪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笑瞇瞇道,“這個人元陽未失,雖是個書生卻孔武有力,是個難得的上品。韓道友,我來幫你布下祭壇,你這就吸干他氣血,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蘇乙挑挑眉毛,道:“木老,勞煩你先弄醒他。”
“弄醒?”木老一怔,“吵吵鬧鬧豈不心煩?”
“我自有用意。”蘇乙賣了個關子。
木老微微皺眉,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身后小青把寧采臣弄醒來。
小青吹出一口靈氣,鉆入寧采臣鼻孔之中,后者頓時幽幽轉醒,眼神困頓茫然,環顧四周。
他顯然是在毫無防備下就暈了過去,目光落在小青和木老身上,眼神充滿陌生和不解,直到落在蘇乙身上時,他頓時一怔,繼而面露驚喜之色。
“蘇兄,怎么是你?”他急忙一骨碌爬起來,向蘇乙拱手行禮,滿臉疑惑問道,“蘇兄,這……這兒是哪里?我不是在蘭若寺里借宿嗎?怎么一覺醒來會跑到這里來?這兩位是……”
這個被抓來的血食居然和韓立認識?
這一點大大出乎木老怪和小青的意料。
剛才若是蘇乙主動跟寧采臣說話,那這事兒就說不清了,木老怪肯定會懷疑蘇乙在對享用血食推三阻四。但他現在卻沒什么懷疑,畢竟是寧采臣自己認出蘇乙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點做不了假。
“蘇兄?”不過木老怪很快注意到不對之處,對蘇乙露出狐疑之色。
“韓某游戲人間,有幾個化名也是正常的。”蘇乙不以為意擺擺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這位寧采臣寧兄乃是故人,而且我們之間相處了三個多月,意氣相投,彼此視為摯友。”
說到這里蘇乙露出無奈之色道:“木老,你一番心意我心領了,但我怎忍心將我至交好友當做血食?好在木老一片心意,反倒是間接抱拳了寧兄性命,你也算是寧兄救命恩人了。”
他頓了頓看向寧采臣,肅然道:“寧兄,還不謝謝木老救命之恩?”
寧采臣本就是極為聰慧之人,聽到蘇乙說“相處三個月”的時候,就大概猜到眼前是個什么狀況了。再聽到“血食”二字,雖然不清楚這是什么,但顧名思義,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他毫不猶豫拱手對木老怪微微一躬,急忙道:“多謝木老救命之恩。”
倒是跟蘇乙配合得默契十足。
蘇乙點點頭道:“木老,不管怎么說,我都要謝謝你把寧兄送來,我和寧兄許久未見了,久別重逢,不勝欣喜啊……”
木老怪也算頗有城府,見狀笑容不減,仿佛什么都沒放在心上。倒是其身后小青有些沉不住氣,忍不住質疑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隨便抓來個人,就是你朋友?韓公子,該不會是你根本不懂血祭之法,這才臨時想出的推辭吧?”
“誰告訴你我懂血祭之法了?”蘇乙聞言澹澹道,“我有說過這話嗎?”
小青頓時一怔,下意識看向木老怪。
“小青,不得對韓道友不敬,還不道歉?”木老怪這才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說道。
“是,韓公子,奴婢并非有意質疑,還請公子見諒。”小青立刻乖巧道歉,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來。
“呵呵,韓道友豈會跟你一個小輩計較,只是下次我們說話,你一個小輩千萬莫要插嘴了。哼,你這丫頭,都被我寵壞了!”木老怪哼了一聲,這才看向蘇乙,故作疑惑道:“韓道友,你說你不懂血祭之法,那你這一身煞氣從何而來?”
蘇乙故意哈哈一笑道:“木老,若是我不演示一番,只怕你百思不解了。”
在木老怪疑惑眼神中,蘇乙雙手掐訣,故作運轉功力的樣子,但其實是發動攝青之力,將周遭散落的煞氣一絲絲吸入體內。
這一幕在修為淺薄的小青和寧采臣看來,自然是莫名其妙,但木老怪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親眼看到隨著蘇乙“運功”一絲絲煞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蘇乙的身體之內,見此情景他驚駭失聲叫了出來:“你、你竟直接引煞氣入體?韓道友,為何如此?”
誰都知道煞氣不是什么好東西,對于正道修行人來說,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污穢之氣。哪怕是修煉煞氣為己用的魔修邪修,對這玩意兒也是又愛又恨,因為煞氣一旦打破身體平衡,就會使頭腦發狂,甚至徹底失去理智和意識,淪為渾渾噩噩的尸煞。
因此,修煉煞氣功法的修士是能不吸不吸,能少吸少吸,一定是竭盡所能控制煞氣的攝入量。再者,所有煞氣的攝入一般來說也都是被動的。
像是蘇乙這樣主動引煞氣入體的,木老怪別說見過,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木老,我這煉體之法,叫做凝煞煉體訣,就是要專門引煞氣入體洗煉肉身,轉化為氣血之力。”蘇乙張口就來,“血祭之法我是知道的,不過我用不到。”
木老怪滿臉狐疑和不信:“韓道友你就不擔心被煞氣毀了神智?”
“不可能的。”蘇乙擺擺手,一臉自信,“我修煉此功這么久,根本沒有這方面的隱患。我這功法特殊,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原來如此。”木老怪微微沉默,恍然笑道,“那我就不擔心了。”
他看看沉默不語的寧采臣,又看看蘇乙,笑道:“既然韓道友喜逢故友,那我就不多做打擾了。韓道友,三日后,別忘了咱們的約定,你可要養精蓄銳,調整好狀態。”
“至于這位小兄弟……小青,把隔壁的客房收拾出來,讓寧兄在此休息數日。”
小青還沒說話,寧采臣就急忙擺手拒絕:“不了不了,我還有要事在身,明天一早就得走……”
話音未落就被蘇乙打斷:“寧兄,你我這么久不見,你這么急著走可不行!我告訴你,木老這里的靈茶可是一絕,你要是錯過,一定會抱憾終生的。”
他笑呵呵一擺手,不容寧采臣拒絕:“聽我的,你跟我在此逗留數日,等過些日子我和木老做完一件大事,你再走不遲!這些日子,你我正好好好敘敘舊,說些學問上的事情!”
“可是……”寧采臣愁眉苦臉。
“沒有可是,就這么定了。”蘇乙笑著對木老怪道:“木老,那我就借貴寶地招待摯友了,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韓道友隨意就是。”木老怪笑瞇瞇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韓道友留步。”
蘇乙拱手為禮,目送二人離去,這才上前關上石門。
“蘇……”
寧采臣剛要說話,卻被蘇乙用眼神止住,然后他取出兩張靈符來,在東南角和西北角各貼一張。
做完這些才笑著道:“有了隔音符,咱們說話他們就什么都聽不到了。寧兄,別來無恙?”
“蘇兄,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寧采臣苦笑,“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記得苦桑和尚嗎?”蘇乙問道。
“當然記得。”寧采臣點頭,“那天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好人,誰知道……”
“據我了解,這苦桑和尚和剛才的木老都屬于一個很邪惡的修行人組織,他們血祭無辜凡人,無惡不作,所犯罪行,罄竹難書。”蘇乙道。
“血祭?”寧采臣驚疑不定。
“不錯,血祭。”蘇乙點頭看著他,“就是把一個大活人的血肉全部抽干,化作修煉邪法的力量。被血祭的人會化作干尸,魂飛魄散,連投胎轉世都不能,十分凄慘。”
寧采臣聞言頓時面色煞白,不寒而栗。
“寧兄,這次幸虧你遇到了我,也幸虧這木老怪有心試探我是不是他的同類,把你帶到我這里來。不然,只怕你這次性命難保。”蘇乙嘖嘖道,“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差點被血祭是我的不幸,但被蘇兄搭救,就是小弟的幸運了。”寧采臣苦笑對蘇乙拱拱手,“蘇兄又救了小弟一次。”
蘇乙笑了笑,道:“我在這兒用了化名,寧兄可以暫時改改稱呼。對了,你不是早就去過郭北縣了嗎?怎么現在還在這黑風山借宿?”
“是去過了,這是第二趟來了。”寧采臣道,“上次來收賬一無所獲,東家又讓我來第二次,唉,為了碎銀幾兩,我只好就來了。”
“原來如此。”蘇乙點點頭,“寧兄,我不讓你走是為你好,這里不是善地,木老怪他們也絕非善類。我怕你一脫離我的視線,他們為了多打探我的消息,就會對你嚴刑逼供,再害你性命。這里雖然危險,但只要我還活著,就沒人敢把你怎么樣,反而是最安全。”
寧采臣感激道:“韓兄一片苦心,小弟唯有感激。你放心,小弟已猜到這樣的情況,所以之前也不再堅持離開。倒是韓兄你,和這群惡人虛以委蛇,莫非是要……”
蘇乙點點頭道:“替天行道乃我輩本份。”
這話讓寧采臣肅然起敬:“韓兄真乃世間豪俠!若是世上多幾個像是韓兄這樣的人,這天下早就河清海晏了!”
“哪有那么容易?”蘇乙搖頭,“個人的力量在滾滾俗世洪流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除非能站在這世界之巔,否則任何改變都是鏡花水月。”
寧采臣嘆了口氣:“我想說韓兄你太過悲觀,只是這次出來我眼所見耳所聞,實在讓人難以樂觀的起來。這世道到處都是人吃人,怎么會變成這樣?”
頓了頓,寧采臣看向蘇乙一臉鄭重道:“韓兄,我想要修行,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方面的資質?”
“改變主意啦?”蘇乙笑了笑,上次他問過寧采臣這樣的問題,但寧采臣卻覺得自己不適合。
寧采臣有些赧然:“其實飛天遁地、長生不老誰不向往?之前我之所以拒絕,只是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些畏懼罷了。但這兩次出門都危機重重,險死還生,讓我意識到我沒有點自保能力也是不行的,我總不能每次都指望韓兄你來救我吧?”
蘇乙點點頭:“你這么想就對了。不過修行是要有靈根的,你若沒有靈根,便是想要修行也絕不可能。”
“那我有沒有靈根?”寧采臣急切問道。
蘇乙道:“我雖然有辦法探測你有沒有靈根,但卻沒辦法探測到你是什么靈根……”
他微微沉吟,突然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但木老怪一定知道。寧兄,你在房中稍歇,我去找他一趟。這家伙現在對我有所求,這些小事,他對我必定是有求必應。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多謝韓兄了。”寧采臣急忙抱拳。
蘇乙頷首,轉身出了石室。
沒走多遠,就見聶小倩從一片林中閃現而出,站在不遠處對蘇乙盈盈一拜,露出疑惑之色。
蘇乙笑著道:“帶我去見木老。”
“是,韓公子。”
木老怪房間中。
小青有些不甘心:“姥姥,這姓韓的絕對有問題,咱們就這么放過他了?小倩真的很反常呀姥姥……”
“剛才韓立運轉功力的時候,氣血震蕩,我感應到了五鬼印的存在。”木老卻笑呵呵道,“這說明小倩沒騙我,韓立已經在我掌控之中了。我若是想殺他,只要念頭一動,便能讓此人徹底化為我的傀儡!”
“那姥姥何不直接先拷問其功法,再讓其成為尸煞,以免夜長夢多,出什么意外?”小青問道。
“不行不行。”木老擺擺手,“我還要用此人對付燕赤霞。他現在的實力和我聯手尚且有些勉強,若是把他煉為尸煞,沒了靈智,到時候就會滯澀笨重,實力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