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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7、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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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援朝,姐要謝謝你。棒梗偷你煙的事兒,你今兒一直都沒說出口來。姐知道,你是顧著我的面兒……”

  “你再謝謝我,該賠還是要賠的。”

  “來自秦淮茹的惡意33……”

  “我賠,槐花沒說錯,煙就是被棒梗五毛錢賣給閆解放了,我之前就要回來了,還沒來得及給你送……”

  “棒梗做了筆好買賣。”

  “唉,你也別笑話他,他長這么大也沒見過什么世面,他哪兒知道你那煙那么值錢?”秦淮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待見棒梗,要是換了我,我也不待見他,你剛搬進來,他就偷你兩回……”

  “算上那只雞三回。”蘇乙道。

  “算了,不說棒梗了。”秦淮茹察覺到蘇乙對這個話題的冷漠,果斷放棄換話題。

  她微微醞釀接著道:“我說說我自己吧。援朝,我十九歲進院兒嫁給了賈東旭,給他生兒育女,跟兔子似的,三年生一個,身子骨稍緩過來點兒,就得生。他沒死的那十年,我要么懷著孕,要么喂著奶,一天松快日子都沒過過……”

  “就這,我洗衣服做家務什么活兒都得干,我婆婆惡、懶,屋里屋外的活兒,都得我干,我做晚輩的,也不能說長輩的不是……”

  “賈東旭對他媽孝順,家里他們母子倆是一伙兒,我有了委屈,也沒人給我做主。他這人吧,愛喝酒,喝完酒就打人,疑心病重,我跟別的男人說句話他都懷疑我,……唉,男人是天,我從農村嫁到城里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些委屈我忍了,我認命……”

  “但賈東旭死了,我家的天就這么塌了。為了仨孩子,我也只能撐起這個家來。姐知道你因為傻柱的事情看不起姐,就算你不說,姐也能感覺到。尤其是這回的事兒,你肯定覺得姐做事兒不地道,是不是?”

  “你接著狡辯秦姐,我聽著呢。”蘇乙蹬著自行車道。

  “來自秦淮茹的惡意77……”

  “你呀,性子直這點,跟傻柱還是挺像的。”秦淮茹幽幽道,“姐承認,這些年為了孩子,我的確委屈了傻柱。要是沒有傻柱護著我,接濟我,我熬不過來。這年頭兒,帶著孩子的寡婦有幾個過得好的?像我一樣還能正經過日子的,少。”

  “我就知道有好幾個寡婦,不是跟人搞破鞋,就是成了半開門兒……你可以說她們是不要臉,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愿意干這種事兒?援朝你是親眼看見郭大撇子怎么欺負我的。要是沒有你,姐已經被他糟蹋了,你說,姐能怎么辦?”

  說到這里秦淮茹已經“嚶嚶”哭了起來,“我婆婆一聽我出了這事兒,第一反應就是讓我去醫院上環兒去。她是過來人,知道一個寡婦想保住自己的清白根本不可能……這回有你救我,下回呢?”

  “援朝,你是男人,你根本不會明白我這日子過得有多擔驚受怕,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你瞧不起我……我也想讓你瞧得起,可我有什么呀?我只有棒梗,我活這一輩子,只能指望他長大了護著我,我能指望誰?”

  “我也想指望傻柱,但我婆婆能同意嗎?傻柱愿意娶我這個帶了仨孩子的寡婦嗎?棒梗愿意多一個后爹嗎?這些事我想想就覺得日子過得沒一點兒指望……嗚嗚嗚……你看不起我,你別以為我感覺不到,你就是看不起我!但憑什么呀?”

  “你念過書有文化,聰明,辦法多,你一來就拿高工資,我呢?就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女人,帶著仨孩子的寡婦,我能有什么見識?嗚嗚……要是你將來有孩子出了事兒,你一下能想出八個辦法,但我不行,我只能想出這么個對不起傻柱的主意來!就這我還搞砸了……嗚嗚嗚……”

  “我能怎么辦?我沒腦子,就只能缺德了,我也知道我對不起傻柱,那我有什么辦法呀……這天下女人這么多,憑什么我秦淮茹的命就這么苦?憑什么呀?”

  秦淮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蘇乙嘆了口氣道:“秦姐,大鼻涕就往我背上抹是吧?能不能講點兒衛生?”

  “來自秦淮茹的惡意89……”

  “你這人怎么這樣?你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啊……”秦淮茹哭喊道,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我同情柱子哥。”蘇乙道,“你這會兒哭得再慘,你也在我自行車后座兒上坐著。柱子哥這會兒可是帶著手銬被押送回廠呢。知道我去干嘛嗎?我這會兒就是去求領導辦事兒的,求成了,柱子哥才能免去牢獄之災,求不成,他該蹲苦窯還是得蹲苦窯去,到時候一個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就成了勞改犯,你說你跟他比起來,誰更值得同情?”

  “援朝,姐跟你發誓,我要是早知道傻柱要付出這么大代價,姐絕不會讓他給棒梗頂罪!姐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秦淮茹激動哭道。

  “我信,你肯定沒狠到這份上,”蘇乙道,“但之前你去我家的時候,我可把事情跟你分析過了,我跟你說得明明白白只要你站出來傻柱起碼不用坐牢,那時候你要是站出來,傻柱可能還沒來得及招什么,你但凡跟我說句‘援朝,你去救傻柱不用管棒梗’,可能那是讓柱子哥全身而退的最后機會。那次機會被你放棄了,導致柱子哥現在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沒冤枉你吧秦姐?后來老太太要給傻柱做主,在大會上你要是干脆認了,我也能當你是愛子心切一時湖涂。可你是怎么做的秦姐?”

  說到這里,蘇乙一邊蹬著車子,一邊對后座不再抽泣的秦淮茹道:“你今晚來找我的目的應該至少有兩個,第一是偷煙的事兒讓我別計較了,第二是偷肉的事兒簽個諒解書什么的,好讓你拿著東西去學校給棒梗求情。要是還有第三的話,應該是讓我別因為柱子哥的事兒對你心里有疙瘩,體諒體諒你的難處。秦姐,我說的對不對?”

  “來自秦淮茹的懼意76,來自秦淮茹的惡意99……”

  蘇乙笑了笑:“咱倆都這么熟了,以后您有事兒就直說,別繞彎子了,你說你還白哭這么一場……”

  “來自秦淮茹的惡意99,來自秦淮茹的怒意88……”

  “停車,我要下去!”秦淮茹突然生氣大聲道,語氣滿是羞惱。

  蘇乙從善如流,立刻停下了車。

  但秦淮茹卻沒有下車,忿忿道:“援朝,你這么說我也太過分了吧!我拿你當自己親人一樣,你這么說我,你覺得合適嗎?”

  蘇乙道:“秦姐,我也沒拿你當外人啊,不然我跟你廢這些話干嘛?那會兒警局里就讓你該干嘛干嘛去了。說真的,也就是咱倆除了棒梗這事兒上鬧得有些不愉快,其余事兒上您不差什么,你還給我做了兩套內衣褲,不然就沖我跟柱子哥的關系,我都不應該再搭理你。”

  秦淮茹盯著蘇乙看了半響,眼神幽怨:“援朝,你是真不想給姐留臉啊……姐在你心里,真就這么不堪嗎?”

  “你想我高看你,你起碼對我真誠點兒吧?”蘇乙嘆了口氣,“好家伙,拿著對付柱子哥跟一大爺的手段來對付我,你剛跟我哭半天,你都哭出來八百個心眼子了。就算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也不該這么干吧?”

  頓了頓,蘇乙道:“不行,這事兒越說我心里越不爽快,你下車,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

  “來自秦淮茹的懼意66……”

  秦淮茹一把抓住蘇乙的手臂,語氣一下軟了:“援朝,是姐不對,但姐真沒你說的這么壞,你把我想太壞了。姐今晚是想跟你說這些話的,但你救了姐這么多回,我發誓,我對你是真有真感情的,我是真的感激你,我要是騙你,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蘇乙笑呵呵道:“壞不壞我也懶得搭理你了,你太不實誠了,我吧,也不可能是第二個傻柱,所以咱倆以后還是各走各路。”

  “我不行!”秦淮茹突然叫了一聲。

  “來自秦淮茹的懼意99……”

  她突然一把抱住蘇乙,哀求道:“援朝,求求你別這么想姐,你聽姐慢慢跟你說,我保證說的都是真心話……”

  蘇乙道:“沒必要,你放心,煙的事兒我不計較,要諒解我也諒解,柱子哥的事兒我也不往心里去,你今晚找我的目的都達到了,這不就行了?話就沒必要再說了。”

  秦淮茹眼淚又流下來了,她抱著蘇乙不松手,顫聲道:“援朝,姐今晚要是一撒手,就再也跟你交不了心了。好!你要實誠,姐跟你說實誠的,姐知道你聰明,今晚來找你其實還想讓你給我出出主意,怎么讓棒梗過了這關。姐也知道你跟領導關系好,姐想跟你搞好關系,為長遠考慮。但姐不是利用你,是想以心換心。”

  “那你想多了。”蘇乙笑了笑道,“我不搭理棒梗已經是給秦姐你面子了,讓我幫他出主意?哪怕是我親兒子這么混蛋,我也要讓他自生自滅。”

  秦淮茹抬頭看著蘇乙淚眼朦朧:“援朝,姐在你這兒現在徹底沒半點小心思了,跟脫光了似的,不管在你心里姐有多不好,姐求求你,求你別不理我。我現在特別害怕,我也知道我徹底斷了跟傻柱的可能,我以后無依無靠的,我想想就絕望。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依靠就是你,也只有你。你不知道,我一想到那晚你跟天神一樣站在我面前,護著我,趕走了郭大撇子,我心里就特踏實……”

  “援朝,你真的別把姐想得太壞,我就是個想護著自己孩子的媽……傻柱的事兒是我對不起他,我跟你保證,我以后絕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

  “你跟我保證什么?”蘇乙無語道。

  “姐就是想跟你保證,因為姐太害怕你不理我了。”秦淮茹又把蘇乙抱得緊了些,“我還跟你保證,我以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跟你說……反正我在你這兒也跟光著身子似的,我心里怎么想的你都知道……援朝,求求你讓姐靠著你吧,只要你肯,姐什么都愿意……”

  蘇乙硬是掰開她雙臂把她推開,道:“你靠著我,以后柱子哥怎么看我?而且我是真不喜歡棒梗,還有你那婆婆。”

  秦淮茹驚惶看著蘇乙急切道:“援朝!你救了我這么多回,你別說你對姐沒感覺!”

  “于海棠一個黃花大閨女倒追我我都不答應,我缺女人嗎?”蘇乙呵呵一笑,“秦姐,你的確是漂亮,因為你的姿色,我也的確會對你高看一眼,賞心悅目嘛,但也僅此而已了。但我救你是因為我有這能力,我這人心地善良,你就是長得跟豬八戒似的我也照樣出手,在這一點上我是很高尚的。”

  蘇乙笑呵呵打起車撐子,把她從自行車上抱下來放在路邊,退后兩步道:“紅塵游戲的核心玩法是難得湖涂,今兒咱倆也算是坦誠相見了,所以我不跟你玩了,再見!”

  說罷他轉身跨上自行車,腳下一蹬,一人一車已像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援朝!”秦淮茹驚恐向前抓去,卻抓了個空。

  她呆呆站在夜色中,腦子里突然回想起婆婆賈張氏說過的話:“就算他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你一個帶著仨孩子的寡婦,想什么美事兒呢?”

  她呆立半響,使勁搓了搓臉,才稍稍回過神來。

  定神左右看了看,竟訝然發現這里是大院兒所在的胡同口。

  蘇乙到底還是沒把她大晚上的一個人扔在半路上,而是把她送了回來。

  雖然今晚上這一場坦白局蘇乙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但該盡的責任還是要盡到的,這年頭兒晚上可不安全。

  秦淮茹最大的錯誤就是用常理去揣度蘇乙,她自信地覺得以蘇乙的正義和善良,一定會心軟對她施以援手。

  但蘇乙卻只是覺得這樣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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