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很快又發現了一件讓他十分吃驚的事情——他已經不在港島了!
他現在赫然是在灣灣北臺市附近的一片山林之中。
那位竟直接收了鬼蜮,連蘇乙一起打包帶走回灣灣了。
這還真是……
一步到位啊。
蘇乙再一次見識到了仙的偉力,視海峽天塹如無物,頃刻而至。
也許世俗的空間對于仙來說,更像是她的后花園。
我們眼中的高山河流大海,在仙的眼中不過是一步就可跨過去的土坡和水溝罷了。
我們眼中的天塹,也許在仙神看來十分可笑,只不過是我們自己畫地為牢罷了。
就像是人類眼中的螞蟻一樣,隨便用筆畫出個圈來,對螞蟻來說就是一個出不去的死牢。
若是以前,蘇乙會由衷對這種力量感到敬畏,就像是他對攝青的瞬移同樣感到不可思議一樣。
但現在,他至少知道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了。
說白了,就是對結界的運用程度。
結界這個介于生死、陰陽的交界空間,就像是現實世界和陰曹地府這兩個世界的中間地帶,但又不止如此。
隨著蘇乙對結界了解越多,越能發現這片世界的諸多玄奇。
這片世界,只怕還有很多秘密等著蘇乙去探索。
既然已經回到了灣灣,蘇乙就更有理由把港島的紛擾諸事拋諸腦后了。
他打算去阿寧的故鄉看一看,其實也不單是為了遵守承諾,或者完成任務,他更希望能從這里得到些什么,看看能不能解決自己身體上的問題。
蘇乙希望“祭靈”這種神秘的存在,能夠帶給他有些驚喜。
理論上來說,雖然蘇乙每次的瞬移都在百米范圍內,但只要他不斷瞬移,速度其實比高鐵飛機還快。
瞬移對蘇乙的消耗幾乎等同于無,這種能力似乎是攝青的天賦,完全不需要額外的消耗。
所以這種出行方式既低碳又環保,還低調。
但就是對蘇乙本人太不友好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不斷開門關門、開門關門、開門關門……平均每秒都要來個幾十次的場景,然后猜猜你能堅持多久。
或者你可以想象一下一輛踩一腳油門就卡頓一下的汽車。
總之這種趕路方式十分不舒服,蘇乙后來索性直接用輕功在現實中趕路了。
但光用輕功也不行,倒不是蘇乙的內力變化導致輕功有什么異變,而是因為出了山后,有很長一段路是平原。
烈日當空,毫無遮掩,對蘇乙來說太折磨了,非常難受。
到后來,蘇乙干脆找了個鎮子躲了起來,打算到了晚上再上路。
他現在的尊容當然不能被常人瞧見,否則一定會引起恐慌騷亂。
但蘇乙也不想自己一直都見不得人,于是他悄然潛入鎮上的幾家服裝店里,到處挑選了一番,最后零元購了一套行頭。
一套潛水專用的緊身連體衣,外面再套上襯衫、長靴、牛仔褲、長風衣,看起來就像是燈塔西部牛仔一樣。
現在蘇乙完全不用顧及穿連體衣方不方便的問題,因為他不用吃飯不用上廁所,理論上只要衣服不臟,他就根本不用脫下來。
蘇乙再戴上手套、頭套,扣上一頂闊檐禮帽,又找了一副墨鏡戴上。
這樣一來,他整個人都被捂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當然,他這副裝扮就已經很另類異常了,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
但這也比他露出翡翠骷髏嚇人強一百倍。
蘇乙對自己的行頭很滿意,迫不及待地走上街頭秀了一圈。
果然收獲了百分百回頭率。
現在雖然是冬季,穿風衣很正常,但像是蘇乙這樣帶著頭套墨鏡,還扣著禮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連鼻子和嘴巴都不露出來的,就太不正常了。
基本上蘇乙走到哪里,所有人都會投來或詫異古怪,或譏諷鄙夷的目光。
蘇乙對這樣的目光卻有些甘之若飴。他澹定自若穿行在街道上,絲毫不顧及別人的目光。
倒是途中有警察和一群小混混想要攔住他,前者可能要查他的證件,后者想要惹事,都被蘇乙輕松避過去,不愿跟他們糾纏。
人間是真熱鬧啊……
看著街邊叫賣的小販,熙攘的人群,蘇乙只覺以前這些讓自己不喜的喧囂吵鬧,現在看來竟那么鮮活和美好。
他骨子里有種寵寵欲動,這倒不是他想要消費什么,而是他渴望血肉。
尤其是從他身邊經過的年輕的處子或者少男,那味道讓他深深渴望,忍不住想要沖上去一口咬死他們,飽餐一頓。
蘇乙克制著這種沖動,同時心底暗暗發誓,自己絕不吃人!
蘇乙把這種沖動當做一種磨練,對自己意志的磨煉,他相信自己的毅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遏制住自己的本能。
這并不容易,就像是要忍受獨癮一樣,也像是一個一直沒喝水的人看到滿大街的“純凈水”、“礦泉水”,卻只能舔著干裂的嘴唇,強忍著干渴。
這種忍耐必然會讓人生出焦躁來,蘇乙也不例外。
在他最焦躁的時候,一群小混混圍了過來。
這次蘇乙選擇不躲避,而是故意引著他們去了偏僻的巷道。
為首的混混騎著一臺很拉風的哈雷,后座坐著一個身材很火爆的前凸后翹的女人。
一群小弟嘻嘻哈哈追著摩托跑,把小巷兩頭堵了個水泄不通。
“水哥,就是這個怪咖!在街上逛了好久,也不知道在踩什么盤子!”一個小弟指著蘇乙對一頭紅發的混混頭目道,“這家伙有點本事,之前小文、哈屁他們幾個跟著跟著都跟丟了,大家都覺得不對勁,所以才通知你啦。我聽說,條子也在找他……”
小地方和大城市不一樣,這里的氛圍比較保守派外,外來的人在地頭蛇眼里是很顯眼的,尤其是蘇乙本身就足夠顯眼。
這個水哥就是本地混混里比較混得開的其中之一,聽手下說鎮子里多了個四處亂逛的“蒙面俠”,他便發動手下把蘇乙堵在了這里。
幾十個混混把蘇乙圍在中間,大家用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著蘇乙,都覺得吃定了蘇乙。
而蘇乙的目光完全落在了紅毛胯下那臺哈雷上面。
這是個好東西啊!
幽靈騎士?
很拉風有沒有?
想象到一個青色骷髏頭在午夜的曠野中騎著哈雷風馳電掣的畫面,蘇乙便心馳神往。
連帶著他看向紅毛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
他最喜歡這種送裝備的npc了,他決定如果這家伙嘴巴還算干凈的話,自己盡量下手輕一點。
隔著墨鏡,紅毛可看不到蘇乙的眼神,他很屌地從哈雷上跨下來,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向蘇乙走來。
他的妞兒也扭著大屁股走在他身邊,每走一步前胸都顫巍巍的,讓你擔心那兩團肉下一刻會不會徹底從衣服里蹦出來。
紅毛在蘇乙面前站定,莫名感覺有些不舒服,有些寒冷。
不過他也沒有當回事,懶洋洋一揚下巴,問道:“兄弟,混那里的?”
“北臺。”蘇乙說出兩個字。
“臥槽!”
蘇乙一開口反而嚇了所有人一跳,因為蘇乙的嗓子聽起來完全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倒像是機器通過電磁喇叭發出的機械聲音。
“終結者啊!”紅毛瞪大眼睛,戰術后仰。他的女伴也嚇得后退半步躲在紅毛身后。
他驚疑不定打量著蘇乙,再次問道:“你到底什么來頭?”
蘇乙看了眼四周,問道:“你們幾十個人,我只有一個,不直接打廢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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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的混混都這么磨嘰嗎?
但蘇乙這話一說,反倒讓紅毛心里更沒底,他盯著蘇乙,不動聲色再退兩步,謹慎道:“兄弟,我們只是想確定你來鎮上是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大家不是敵人,何必動刀動槍,對不對?多個朋友多個路子嘛……”
蘇乙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路子我可以不要,你可以用哈雷代替嗎?”
他指著紅毛身后的哈雷。
所有人怔住。
紅毛回頭看看自己的車,又轉過頭看看蘇乙,臉色變了。
他明白了!
這貨盯上他幾萬塊剛提的新車了!
憤怒!
紅毛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怒極反笑。
你特么當我們三竹幫是什么啊?
他還沒發話,手底下脾氣最暴躁的泰山已經沖了上去。
“淦泥釀裝神弄……”
泰山罵罵咧咧,手拿著一根棒球棍一棍子朝著蘇乙的腦袋惡狠狠抽下去。
蘇乙突然伸手在泰山心臟上捏了一把。
就像是當初攝青對付他一樣。
在結界視界中,所有物質都不是阻礙,所以蘇乙的手很輕松就伸入了泰山的胸腔,一把攥住其心臟。
泰山壯碩的身軀突然僵住,他臉上露出痛苦無比的表情,表情扭曲四肢僵硬,手中棒球棍“當啷”一聲跌落在地上,皮膚瞬間變成青色,血管呈黑色暴起,雙眼瞬間只剩下了眼白。
蘇乙的動作在自己看來當然是有步驟的。但對于現實中的別人來說,就像是當初他眼中的攝青一樣。
他的手是突然就出現在泰山的心臟上的。
別人只看到泰山剛要舉起棒子打蒙面俠,他們眼前一花,就看見蒙面俠的手伸進泰山的胸腔里。
然后泰山就整個人都動不了了,手里的棍子也掉了。
距離最近的紅毛看得最清楚,還有蘇乙兩側和身后的混混也都看得很清楚,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到蘇乙的手放在泰山胸腔的一幕,也親眼看到泰山突然變得表情可怖猙獰,雙眼只剩下眼白。
這種超凡的現象嚇得所有人都瞬間腦子爆炸,渾身汗毛乍起!
這太特么嚇人了!
隨著泰山笨重的身軀轟然倒地,所有人都嚇得慘叫著轉身就跑!
尤其是那個大兇妞叫得比殺豬還慘,跑得比兔子還快!
只是瞬間,剛才還滿巷道的混混,現在竟只剩下紅毛一個了!
這些混混用實力證明了什么叫鳥獸散。
蘇乙皺眉看著自己的手,眼神略有凝重。
他沒有殺心,可為什么就下意識捏死了剛才這個人?
這是受到力量的影響?還是意識被侵蝕?
這可不行……
不過眼下他也沒多想,目光落在不遠處跨上哈雷準備發動的紅毛身上,身形一閃,下一秒就出現在哈雷車頭前,蘇乙伸手抓在了車頭上。
紅毛頓時渾身一哆嗦,雙臂交叉捂住了胸,驚恐看向蘇乙。
“大、大哥!別、別殺我!”紅毛牙齒打顫求饒,“無、無意冒犯!我、我跟你道歉……我走!我這就走……”
蘇乙面無表情看著他,突然手掌反轉,攤開掌心。
“你剛才跟我說,多個朋友,多臺哈雷,你沒有騙我吧?”蘇乙發出鏘鏘之聲。
“哈哈!當然不會!當然不會!”紅毛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二話不說拔了車鑰匙放在蘇乙的手心上,“大哥!能做你的朋友是我的榮幸!哈雷隨便騎走,好兄弟講義氣,一臺哈雷不算什么,哈哈!這臺車我花了我所有積蓄,才剛買到手不到一個小時,只騎了兩條街……哈哈哈……油都是剛加滿的……”
紅毛說著說著眼淚都下來了,哆哆嗦嗦地從車上下來,退到一邊。
嗡——嗡!
蘇乙發動了車子,人也騎在了上面。
發動機的咆孝聲,讓他心曠神怡,之前的焦躁瞬間一掃而空。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馳騁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紅毛身上。
紅毛一個機靈抱拳大聲道:“祝大哥一路順風四季發財一帆風順萬事如意!大哥如果車子騎著還算順心,那就再來找小弟,只要大哥有什么要求,小弟一定滿足!砸鍋賣鐵也要滿足,沒辦法,我就是這么講義氣!大哥千萬不要跟小弟客氣!小弟永遠撐大哥!無條件支持!絕對沒有二話!大哥……要不我跪下跟你講……”
越往后說紅毛聲音越發顫,最后滿臉驚恐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看把孩子嚇的……
蘇乙搖搖頭:“走了,兄弟!”
就沖這臺哈雷,你也值得這聲兄弟。
蘇乙油門一轟,車子頓時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聽著哈雷聲遠去后,紅毛再也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他哆嗦著聽著車子遠去地轟鳴,欣慰點頭顫聲道:“我就說這車子百公里加速快……嗚嗚嗚……果然是沒錯的!嗚嗚嗚……”
他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不久后,小鎮警方趕來并帶走了泰山的尸體,經過尸檢后,認定泰山死于突發性心肌梗死,將其定性為意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