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猴兒,你不午休,到處亂跑什么?”陸大有剛走出房間準備去找師父,就迎面碰到一個人。
這是三師兄梁發?
他認出了這人,急忙抱拳道:“三師兄,我要去找師父。”
梁發愣了下,目光突然變得柔和,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也對,師父以前最疼你了,唉……走吧,我陪你去吧。”
“是!”陸大有心說這三師兄梁發還挺熱心。
在路上,陸大有旁敲側擊問起了勞德諾的行蹤:“三師兄,你見二師兄了嗎?”
他怕萬一勞德諾預判到了他的行為,先一步去自爆身份,那他就不好操作了。
“吃完飯就回房里了,一直沒出來。”梁發回答道,“怎么你找他有事啊?”
“沒有,”陸大有搖頭,看了眼梁發,決定稍微透露點:“我待會兒要跟師父說的事情,和二師兄有關。”
梁發愣了一會兒,道:“猴兒啊,我覺得要是不重要的事情,就別打擾師父安息了。”
安息?
陸大有很奇怪地看了梁發一眼,應該是安歇吧?
沒文化,真可怕。
不過也能理解,能來山上練武的,文化程度都不會很高,不然早就跑去考狀元去了。
“事情很重要!”陸大有嚴肅道,“事關華山派生死存亡!”
梁發又愣住了。
片刻后才道:“這——要真這么重要,跟師父說有用嗎?”
“跟師父說沒用,難道跟師娘說才有用嗎?”陸大有奇怪看著梁發。
“呃……”
兩人都一臉懵逼看著對方。
“行吧,我先帶你去。”梁發撓撓頭,最終還是壓下疑惑。
陸大有覺察到有些古怪了,本著言多必失的原則,他也不再多說什么,免得哪兒又搞不對了。
但哪怕不說話,陸大有依然覺察到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因為梁發帶著他繞過了華山派的山門大殿,徑直往后山而去。
一路越走越荒涼,這讓陸大有心中生出濃濃警惕。
自己要去見師父,梁發為什么帶自己來這么偏僻的地方?
莫非他要殺自己?
可是為什么?
因為他是楊蓮亭安插的奸細?
還是勞德諾提前收買了他?
想到這里,陸大有再按捺不住,再次開口問道:“三師兄,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啊?”
“你不是說要去看師父嗎?”梁發奇怪回頭看著他,“六猴兒,你今天怎么呆頭呆腦的?”
……你禮貌嗎?
陸大有便不說話了,不過心中卻愈發警惕,直到——
梁發把陸大有帶到了一座墳墓之前。
墓碑上赫然刻著——華山派第三十四代掌門岳公諱不群之墓!
梁發規規矩矩在墓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之后,對還在發愣的陸大有道:“六猴兒,你不是有話要對師父說嗎?快說吧!”
我特么說什么?
岳不群死了?
岳不群為什么會死?
這么關鍵的劇情人物,怎么可能會在開場前就已經死了?
再讓陸大有猜一百次,他也絕猜不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的!
他難以置信,他想不通。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發現自己又多了個驅逐勞德諾的理由。
岳不群不在,想必是師娘寧中則暫代掌門之位。
一個女流之輩操持一個門派,難免力有不逮,這個時候她肯定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
大師兄令狐沖是個浪蕩子,這貨連自己都管不好,何況去管一個門派?
看看原劇情中后來的北岳恒山派多么烏煙瘴氣就知道了。
所以師娘要靠誰?
就是老成持重的二師兄勞德諾了!
陸大有不敢想象,華山派以后成了勞德諾一言而決的地方,自己該何以自處?
跪下當狗?
絕不!
所以他和勞德諾,必須走一個!
想通了這些,陸大有“噗通”一聲跪在了岳不群的墓碑前,“嗷嗚”一嗓子就嚎哭出來,淚如雨奔!
“師父!師父啊師父!華山派,要亡啦!”
只一句話,就讓梁發大驚失色。
“六猴兒,你亂說什么!”梁發厲聲呵斥。
“師父,徒兒發現,勞德諾竟是嵩山派的奸細,他是左冷禪的弟子啊……”
一刻鐘后,陸大有被梁發帶到了寧中則的房間里。
“六猴兒,你把剛才在師父墓前說過的話,跟師娘再說一遍!”梁發眼中難掩驚懼之色,顫聲對陸大有道。
寧中則比起半年前明顯滄桑了些,原本精致的面容,如今眼角肉眼可見地長出了魚尾紋,皮膚也明顯黯淡了些,神色說不出的疲憊。
“梁發,大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寧中則凝神問道。
“回師娘的話,事情是這樣的……”陸大有神色嚴肅,娓娓道來。
在他的說辭中,他大概在三個月前就發現二師兄勞德諾的不對了。
偷偷在后山練嵩山派的劍法,還不知給誰寫信,發信鴿,有一次他還發現勞德諾跟一個黑衣蒙面人悄悄在后山接頭,他偷聽兩人對話才知道,這勞德諾竟是嵩山派掌門,五岳盟主左冷禪的三徒弟!
他潛伏華山派十多年,目的就是為了監控華山派的一舉一動,并且偷學華山派的武功。
“師娘,我知道此事后心急如焚,一直都想告訴你,但苦于沒有證據,怕口說無憑您不會相信我,所以才會跑去師父的墳前哭訴。”陸大有眼中含淚,一副痛苦糾結絕望的表情,演繹得非常到位。
“但我那晚偷聽到,勞德諾準備就在近日打開山門,引嵩山派狗賊進山,和他們里應外合,假扮成魔教的樣子,要把我們華山派殺個七零八落,尤其是殺了師娘您!”
“然后他們就會想辦法運作勞德諾做掌門,這樣一來,咱們華山派的所有武功,就全都不費吹灰之力地到了嵩山派的手里,咱們華山派從此以后也就成了嵩山派的走狗……”
寧中則聽得又驚又怒,忍不住拍案而起。
“陸大有,你可敢發誓,你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寧中則厲聲喝問道。
陸大有聞言立刻舉起手鏗鏘發誓:“弟子所言絕對字字屬實,絕無半點虛假,若有半點是假話,就叫我陸大有萬箭穿心不得好死!叫我陸家斷子絕孫,再也生不出兒子,生出女兒也是代代為娼……”
“夠了!”寧中則痛苦叫了一聲。
陸大有發這么狠毒的誓言,已由不得她不信了。
她難以接受,一直來都像是老黃牛一樣踏實可靠的二弟子勞德諾,居然是嵩山派的奸細!
自己和先夫岳不群是多么信任這個弟子,每次都對他委以重任,不遺余力栽培他,沒想到,他們一直都錯信了這頭陰狠的豺狼!
“師娘,二師兄要真的是奸細,那該怎么辦”梁發六神無主,顫聲問道。
寧中則強打起精神,咬牙道:“拿賊拿贓,我要親自抓到他里通外敵的現行,讓他無話可說!”
這可不行……
陸大有聞言肅然道:“師娘,弟子是怕遲恐生變!而且勞德諾在華山這么多年,誰知道他有沒有發展新的內鬼手下?他們商議就在近幾日就要對我華山派動手,說不定就是今天啊師娘……弟子以為,必須先把勞德諾控制起來!”
寧中則看著陸大有道:“大有,如果他們真的今晚動手,我們就算現在抓了勞德諾又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陸大有道,“勞德諾是左冷禪的三弟子,是嵩山派重要人物,關鍵時候我們可以用他做人質,爭取一線生機!”
“而且現在咱們控制住他,若是能從他口中得知具體計劃,對咱們就更有利了!”
寧中則被陸大有說服了。
她咬牙緩緩點頭道:“好,我就去拿下勞德諾!”
“師娘,要不要召集所有弟子幫忙,以防萬一?”陸大有急忙道。
“不必。”寧中則緩緩搖頭,嘆了口氣道,“區區勞德諾,我還是對付得了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時竟顯得有些無助和蕭索。
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梁發,大有,你們召集所有弟子去迎客堂,一個都不能落下!”寧中則,吩咐道,“靈珊和你們大師兄在兵器閣里,別忘了他們兩個。”
“是!師娘!”兩人齊齊低頭稱是。
陸大有神情閃爍,心放下去一半。
他有把握,待會兒會讓勞德諾一敗涂地。
不過這個人是絕不能放過了。
陸大有眼中生出殺機。
后山那些破解五岳劍派的招式,絕不能被勞德諾泄露出去,至少在他學會之前還不行!
還有風清揚,必須想辦法學會這老兒的獨孤九劍,才不枉此行。
與此同時,不吃兔兔正滿意看著自己的新發型,感覺自己帥呆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才是帥大叔,之前像是個二大爺。
“好了,形象工程就此告以斷落,去見岳不群咯。”不吃兔兔滿意地放下銅鏡,轉身向門外走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破門而入,一點寒光閃過,不吃兔兔心中一驚就要反擊,但看清來人他微微猶豫,突然放棄了抵抗。
于是這把劍毫無阻礙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與此同時,兩根手指點在他肩井、氣海兩處穴道上,他頓時動彈不得。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寧中則。
不吃兔兔心中瞬息萬變,運轉摩羅內功瞬間沖開了穴道,但卻仍裝作不能動彈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中年美婦。
后者正冷冰冰看著他,一言不發,似乎等著他說話。
“師娘,您這是干什么?”不吃兔兔嘆了口氣,“有話好好說嘛,干嘛要動刀動槍的呢?”
“勞德諾,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寧中則冷冷道。
“作為一個奸細,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不吃兔兔笑了笑,“師娘,讓我猜猜,是六猴兒給你告的密吧?這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
他心里已經罵起了娘,瑪德智障,非要這么卷嗎?
一起愉快地去打怪不好嗎?
寧中則皺起了眉頭:“你什么意思?”
“師娘你想想,連師父他老人家都沒發現我的身份,區區陸大有,怎么可能識破我?”不吃兔兔淡淡道,“要不是莪故意露出破綻,他一輩子也別想發現我!”
不吃兔兔雖然所知甚少,但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處境,大概情況還是能猜得到的,他腦子里一邊飛轉,一邊隨機應變。
他心中還有個疑惑,為什么是寧中則來抓自己?
岳不群呢?
“你是說,你是故意露出破綻讓陸大有發現你的身份?”寧中則眉頭皺得更緊,“為什么?”
“因為我想做個好人。”不吃兔兔真誠看著寧中則,“師娘,以前我沒得選,但現在,我要做個好人!我決定和嵩山派斷絕所有關系,從今以后,只忠于華山,忠于師父和您!”
寧中則冷笑:“勞德諾,你不覺得在我劍下才表忠心,太晚了些嗎?”
“不晚。”不吃兔兔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出手,他出手如電,飛快卸下了寧中則手中劍,然后退后兩步,不等受驚的寧中則再進招,他便突然雙手捧劍,躬身垂首道:“師娘,刀劍無眼,您要是不想一劍殺了我,就先收起來吧,我保證,今日絕對給您和師父一個交代!”
倒不是說他的武功碾壓寧中則,而是他突然出手,寧中則毫無防備。
“你……我分明點了你的穴道!”寧中則吃驚不小,她不敢相信不吃兔兔居然沒被她點住。
“我練的這武功又叫摩羅內功,是我幼年時一個無名老僧所傳授。”不吃兔兔對寧中則道,“師娘,在咱們說開了這件事后,不管您還接不接受我,我都會把這門內功留給您。我還有一套細雨劍法,特別適合您練,我也會一并抄錄下來給您的。”
寧中則驚疑不定,但看勞德諾說得格外真誠,又想到剛才他既能奪自己的劍,當然也能點自己的穴,但偏偏他沒這么做,似乎真的對自己毫無惡意。
“師娘,我來華山這么久,但從來都沒做過對不起華山的事情。”不吃兔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