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場假刺殺,和知鷹二竟決定用情報來換蘇乙出手。
情報這東西,它的價值很不好衡量。也許價值連城,也許不值一文。
“說吧,什么情報?”蘇乙笑呵呵道。
“關東軍在熱河的最新戰略計劃。”和知鷹二看著蘇乙道,“新上任的菱刈隆大將是個很有手腕的人,他制定的新熱河攻略,在軍部會議上得到了一致稱贊。我可以給你提供這份攻略計劃的一部分內容,換取良辰君為我出手一次。”
蘇乙臉上頓時露出不感興趣的神色,搖頭道:“我不需要這個!如果你有能賺錢的情報,也許我會考慮,因為我現在很缺錢。”
和知鷹二急道:“這可是熱河攻略計劃啊良辰君!即使你不需要,只要把這份攻略獻給需要的人,對你來說獲得的好處也不可想象!如果你懷疑計劃的真實性,那我可以以我家族的名譽和父母的生命來發誓,這份情報絕對是真實有效的!”
“不不不……”蘇乙對和知鷹二擺擺手,“和知先生,看來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會碰鄭志這種東西,鄭志對我來說就像是毒藥,我也志不在此。以后這方面的情報,甚至是這方面的一切,你最好在我面前提都不要提。”
“但對我來說,我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情報了。”和知鷹二道,“良辰君,如果你對這個情報不感興趣,那么別的情報呢?察哈爾的戰略計劃?滿洲國最高軍事會議的決議?甚至是哲彭軍本部最新的對華政策?”
蘇乙打了個哈欠,搖搖頭道:“和知先生,不如這樣,五十萬大洋,我幫你演這場戲。當然,你肯出到一百萬大洋的話,我會讓你看到什么事影帝級別的表演。”
“……良辰君,”和知鷹二幽幽看著蘇乙,“也許你太富有了,一百萬的巨資,對我來說是一輩子也難攢到的財富。”
“是嗎?那真是太遺憾了。”蘇乙聳聳肩,“那就抱歉了,和知先生,我不接受用情報交易這種方式的合作。而且,演戲這種事情,也不適合我,所以我只能拒絕你了。”
“唉,是我唐突了。”和知鷹二站起身來,躬身一禮,“失禮了,良辰君!那么,我先告辭了。”
“恕不遠送。”蘇乙道。
讓趙德柱送和知鷹二出去后,一線天從里屋走了出來,皺眉道:“耿爺,您不是說要穩住這小鬼子嗎?您剛才拒絕了他,這小鬼子會不會惱羞成怒啊?”
“他這是試探我呢。”蘇乙嘴角勾起,“情報……他說的這些情報,他真的敢泄露給我嗎?他這是用情報吊我呢,看我上不上鉤。”
“如果上了會怎樣?不上又會怎樣?”一線天問道。
“不上鉤,這應該是最后一次毫無意義的試探了。”蘇乙道,“接下來,該有些實質性的接觸了。”
“要是上鉤……”
蘇乙頓了頓,才淡淡道:“那咱們就得現在就想辦法逃出津門了。”
“這么嚴重?”一線天有些不信。
“不要小瞧了哲彭人的瘋狂。”蘇乙道,“尤其是櫻社的。”
蘇乙不知道的是,和知鷹二今天換了個司機,這個司機是個很陌生的面孔,而且和知鷹二對這個人很恭敬。
從耿公館出來后,他把自己和蘇乙的對話過程一五一十都對這個司機說了一遍。
司機一邊熟練開車,一邊笑呵呵道:“和知君,你認為這個人真的對鄭志不感興趣嗎?”
“目前我還無法做出定論。”和知鷹二搖頭道,“他剛才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但如果他真的是二踢腳,那他怎么可能對鄭志不感興趣?而且,他和三青團的創辦人劉海清是很好的朋友,和于學忠也時常見面。”
“不能這么思考問題,和知君。”司機笑道,“這世上很多人不喜歡鄭志,但卻逃離不了鄭志,尤其是一些有本事的人。所以,你說的這些事情,并不能證明耿良辰今天在和你演戲。不過如果他真的是二踢腳,那他肯定在騙你。”
“他到底是不是二踢腳,我現在也沒那么肯定了……”和知鷹二嘆了口氣道,“我想做深入調查,但這樣一來必定會驚動身為特高課總長的土肥圓閑二,如果讓他知道我在做耿良辰是不是二踢腳的調查,他一定會插手這件事情,到時候事情的發展,就不再受我控制了。”
“那就停止調查!”司機道,“其實他是不是二踢腳,暫時都和我們無關。二踢腳殺的那些人都是保守派的老頑固,是我們的絆腳石。就算二踢腳不殺死他們,等我們成就大事后,也會清算他們!反倒是現在他們死了,我們更有機會提前上位。”
“從這個角度來說,耿良辰最好是二踢腳,因為他真是的話,我們之間的合作會更有效率。”
“但是無論他是不是,到了一定的時候,都要除掉這個人!”司機眼中精光一閃,“你要在一次次的合作中,找到這個人的弱點,然后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他和他的組織連根鏟除!”
“挖過糞池的鐵鍬,一定要折斷埋在地里,否則,別人遲早會聞到臭味。”
“嗨!明白了!”和知鷹二恭敬一點頭,“那么,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開始實質性的合作了?”
“當然!”司機嘴角勾起,“耿良辰用的好了,會是一把絕佳的武器,我們當然不能錯過這么好用的刀。等我回到魔都后,我會擬定一份暗殺名單給你,你們的交易,也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嗨!”和知鷹二應下,然后微微猶豫,略帶懊惱道:“唉,我之前做了一件事情,現在看來,非常不合時宜。只可惜事情已經啟動了,而且驚動了本部的很多大人物,這件事我就算想要叫停,都不由我控制了。”
“你說的是武術界訪華的事情?”司機的消息很靈通,直接問道。
“是的,”和知鷹二道,“我一直想把耿良辰收為己用,我一直嘗試征服這個人。因為耿良辰武人的身份,所以我打算在他最自傲的領域上打敗他,挫挫他的銳氣,同時也想用這種方法揚我國威,打擊至那人的民族自信。”
“但現在我們之間準備開始合作了,如果武術界此刻訪華和耿良辰敵對,我怕會影響我們的大計。”
“你多慮了,和知君。”司機笑呵呵道,“我倒是覺得,武術界訪華這步棋極妙。我記得你對我說過,耿良辰這個人對武術表現出了一種近乎偏執的癡迷和喜愛,那么,這其中有沒有文章可以做呢?”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最大的弱點,就藏在這其中呢?”
和知鷹二眼神一亮,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很快,車子停在了津門列車站門口。
車子停穩后,司機回過頭笑呵呵道:“和知君,那么我們就在此分別吧,去魔都的火車還有十分鐘就會發動了,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已經把耿良辰這頭餓狼,馴服成了一頭恭順的忠犬。”
“我一定盡力而為,不辜負您對我的期許。”和知鷹二鄭重道。
“好!”司機滿意點頭,“你不必下車了,長官沒有下車送司機的道理。”
“嗨!”
說著話,司機下了車,悠哉向站內走去。
和知鷹二目送司機離去,直到龜田一郎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閃了出來,坐在了司機的位置上。
“和知桑,咱們現在去哪兒?”龜田一郎對著后視鏡咧嘴一笑。
另一邊,打發走了哲彭人,蘇乙便繼續拋卻一切心思,開始潛心授徒。
這一個多月以來,又陸續從全國各地來了一些好苗子,想要投奔在大名鼎鼎的津門大俠門下,做蘇乙的徒弟。
蘇乙從廣大的投奔者里又挑了二十四個人,加上之前的三十個徒弟,湊夠了一副撲克牌。
還別說,真有兩個鬼。
一個就是蘇乙的二弟子比爾安德伍德,還有一個是燈塔籍猶太人愛華伍茲。
前者不用多說,是為了完善他的巴頓術才拜師蘇乙。
而后者則是酷愛華國武術,全程不落地看了蘇乙所有的比賽,然后成為了蘇乙的“小迷弟”。
蘇乙本來不想收這個人,倒不是因為他是外國人,而是愛華伍茲天賦不太好。
但愛華伍茲的父親老伍茲先生贊助了蘇乙即將開業的學校一百萬美元,并承諾還要贊助一批價值十萬美元的教學用具。
盛情難卻。
值得一提的是,伍茲家族并非那些在華國賣鴉片、放高利貸的投機猶太商人。
這年頭,很多在華的猶太人做的都是販賣煙土、放高利貸等來快錢的買賣,坑害了不少華國人。
這些人可以說是罪孽深重了,解放后黃浦江邊一排排被放棄的猶太建筑別墅,就是這些投機的猶太商人跑路留下的。
但伍茲家族是做實業的,是正經八倍的跨國貿易公司,在津門和洛杉磯都有好幾家工廠。
蘇乙正是打聽清楚了愛華伍茲的背景,才放心收其為徒。
所有徒弟中,包括兩個鬼,蘇乙都提前跟他們講清楚了,授徒不收學費,但要求他們和蘇乙簽訂契約,在學成后,至少在蘇乙的武校中任教一年。
這一個多月來,蘇乙沒有教他們拳路或者任何格斗技術,他天天帶著五十四個徒弟練體能。
各種后世才會出現的專業設備,都以另類的方式出現在了蘇乙的武館里。
五十四個徒弟瘋狂擼鐵,氛圍十分積極向上。
在飲食上,蘇乙毫不吝嗇為所有弟子提供營養餐,并且配備了專門的按摩師,為他們放松肌肉。
陳識過來參觀過一次,感慨地說:“別人是收徒弟,你這是養兒子啊……”
就沒見過蘇乙這么對徒弟的。
別的武館,收學費不說,也絕不會管徒弟吃住,更別提按摩治療了。
而且師父還時不時會讓徒弟們做免費勞力,幫自己干活。
但在蘇乙的武館里,這些徒弟們享受的待遇簡直比地主家的傻兒子還要好。
陳識本來要勸蘇乙“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但蘇乙把營養餐、肌肉放松和體能儲備的道理給陳識講了一遍,陳識這才了解到,這些東西看起來奢侈,但卻是要在短時間內充分提高人體素質和體能必須配套的東西,可以說缺一不可。
原本想要引進蘇乙先進設備的陳識了解了情況,果斷放棄了打算。
這東西他用不起。
“其實這些東西是可以低配的。”蘇乙笑道,“以后武校里教的也會是這些東西,但學員的待遇肯定不會像是這么好了。師兄要是想要,我給詠春館量身制定一套訓練方案。”
“就這么定了!”陳識沒跟他客氣,“你也是我徒兒們的師叔,那些小子們天天念叨著讓你去給他們教點東西。這套方案,就算是你為門派出力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蘇乙笑道。
蘇乙為自己的徒弟們付出這么高的代價,起到的效果自然也是顯著的。
一個多月的時間,蘇乙的徒兒們各個都成了“魔鬼筋肉人”。
這年頭,連軍人都普遍瘦弱,五十多個筋肉大漢聚在一起,對外人的視覺沖擊力是十分巨大的。
尤其是蘇乙的五十四個徒兒每天在法租界街頭負重跑的時候,絕對是法租界最靚麗的風景線,甚至引得不少報社都競相刊登這稀奇盛況。
一個月的時間,津門大俠的徒弟們竟全都成了壯漢,這是怎么練的?
其實按照蘇乙的要求來說,徒弟們的體能訓練和增肌訓練還根本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這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此事一經報道,立刻引起全國轟動,繼而也吸引了外國人的注意。
人們都很好奇,蘇乙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有洋人驚呼,說蘇乙是東方巫師,是用巫術做到這一點的。
有人好奇之下,想要進武館來一探究竟。這自然是不被允許的。
起碼在蘇乙的武校運行之前,他不打算曝光自己的訓練器械和訓練方法。
這件事也引起了軍方的注意,在于學忠參觀了蘇乙的武館后,不用蘇乙請求,于學忠便主動提出,派出一個營駐扎在蘇乙的武館,負責武館守衛工作,避免閑雜人等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