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時期,早于荊軻之前,便有六國人士暗中買通宮女,刺殺秦王政。宮女趁著半夜時分走到了嬴政的龍榻之前,準備一刀刺下的時候,卻被醒來的嬴政打翻在地,反殺了。
她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她進門后沒有及時關上大門,導致涼風吹進來,驚醒了嬴政。
如果她關上門的話,也許千古一帝的結局,乃至整個華國的歷史都會被改寫。
王雅橋于兩年前在廬山刺蔣,光是計劃就計劃了大半年之久,耗費大量精力,最終成功突破重重守衛,到了廬山腹地,距離常凱申只有一步之遙。
結果在他們即將行動之前,被常凱申的警衛力量察覺到行蹤,加強了對常凱申的保護,導致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功敗垂成,去刺殺的義士也被當場亂槍打死。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因是當時行動的華克之等人是把槍械藏在火腿中帶進廬山的,取出槍后,他們把火腿隨意丟在了路邊,結果被巡邏的警衛發現。
警衛一是奇怪路邊為什么會有火腿被丟棄,二是發現火腿中空,于是立刻警惕起來,發出緊急信號。
就這樣,因為亂丟垃圾,一場驚天刺殺失敗了。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就在一個多月前,有義士冒充哲彭軍官刺殺大漢奸張景惠,也就是這次的“滿洲國討熱軍總司令”,義士好不容易混到了張景惠身邊,正準備行動,卻因為鞋子和衣服不匹配,被人識破,當場抓獲。
歷史上有太多因為小小破綻而導致功敗垂成的先例,所以臭味太大的問題絕不能小覷,必須得到解決。
蘇乙之前想著換身衣服就行,但現在看來,即使換了衣服,身上,手上、臉上甚至是頭發里的臭味都沒辦法消除掉。
“必須想個快速除臭的辦法。”蘇乙腦子飛快運轉,冥思苦想。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一邊光禿禿的樹木上面,漸漸有了想法。
“燒炭!把炭捻成細粉。”蘇乙道,“炭粉可以吸附異味,起到除臭的作用。”
“還有這回事?”眾人面面相覷,顯然都沒聽過這種“生活小常識”。
“當然,這還不夠。”蘇乙道,“待會兒進去的時候,還得用布袋裝一袋子雪。出井之前,我們得把身上所有衣服都脫了,用雪從頭到腳把身上搓一遍,洗干凈了,再用碳粉搓一遍。這樣一遍雪一遍碳粉的多搓幾次,身上的臭味應該就不會再有了。”
“然后出了井以后,再換上干凈衣服和鞋子,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眾人都有些動容,華克之道:“冰天雪地的,脫光了拿雪搓身上?耿爺,會凍死人的!”
“習武之人血熱,沒事兒。”蘇乙笑了笑。
“羅玉,鳳鳴,你們倆抱些柴火走遠些,盡量到看不到火光的山溝溝里,點一堆火,多燒一堆炭出來,捻成碳粉。時間緊急,現在就去!”
“是!”
兩人不敢怠慢,急忙領命而去了。
“剩下的人拿上所有東西跟我來!”蘇乙招呼他們道。
很快,蘇乙繞到相鄰的一面墻對面,這里地勢高一些,居高臨下。
蘇乙對著遠處的圍墻,用手比劃了一陣子,又時不時走進走遠,還拎起炸藥包墊墊重量。
一線天和陳處泰看得莫名其妙。
“耿爺這是做什么呢?”陳處泰驚奇問道。
“火炮測距!”華克之帶著驚疑不定的表情,“我之前在炮兵營待過,見過經驗豐富的炮兵在開火前用這種辦法測試炮擊的距離、角度、和準度。這可是絕活,不在炮營里摸爬滾打幾年,根本學不會。我記得耿爺……沒打過仗吧?他怎么會這個?”
“耿爺還沒去過哲彭呢,日語不照樣說得比哲彭人還好?”一線天切了一聲,一副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耿爺學武功不到一年時間,現在連我這個學了十幾年的都不是他的對手。有些人啊,天生就腦子好,什么東西都是一看就會,你不服不行……”
正說著話,蘇乙已經在一個位置招呼他們過去了。
“在這個位置,挖一個傾斜成這么大角度的坑。”蘇乙手里拿著一個臨時做成的三角木架,指著其中一個角說道。“直徑就按汽油桶的直徑挖,要能把汽油桶的三分之二塞進去的深度。”
“耿爺,您這是……想用汽油桶當火炮?”華克之瞠目結舌,“這有點……異想天開吧?”
“對呀,要是大炮這么簡單,那洋人何必費那么大勁制造大炮?”陳處泰也覺得匪夷所思。
就連一線天都有些懷疑,覺得耿爺這回是不是有些想當然了。
蘇乙要做的,當然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沒良心炮了。
當然,這種武器最大的優點就是便宜,在一些特定的環境和戰斗中,能夠起到攻堅和摧毀防御設施的作用。但它對于運動中的步兵基本無效。
這玩意兒要說它能取代大炮,那就太想當然了,而且它的局限性大,危險性高,有一大堆缺點,并不像是一些神劇中所描述的有多么神奇。
這只是一種沒辦法的辦法而已。
“別質疑!干活兒!”蘇乙板起臉,下達指令。
他不必事事都跟手下解釋清楚。
一線天等三人開始挖坑,蘇乙則去改裝炸藥包以及發射火藥,并且用樹皮、樹枝做了三個和汽油桶口徑完全契合的“格擋板”。
三個發射火藥包和三個炸藥包,也都被蘇乙改成了和汽油桶口徑一般大小的圓形。
蘇乙在填充火藥的時候,還把陳處泰叫過來,給他示范和講解。
“先填充發射火藥在最底下,用電起爆器,把線提前接出來……然后放格擋板,最后是炸藥包。炸藥包我改裝過了,待會兒你們放置另外兩個的時候,必須注意,要和汽油桶口徑契合,如果有縫隙,用棉絮填充充實了。”
“炸藥包直接用引線點火,注意延時要精確到二十秒,誤差前后不能超過兩秒,先點炸藥包,然后立刻在五秒內點燃發射藥,把炸藥包發射出去。這樣就能保證炸藥包會落在司令部的院子里去……”
陳處泰一邊點頭,一邊掏出筆飛快記錄,學得非常認真。
不一會兒華克之他們挖好了坑,四人合力把填充好的汽油桶放進坑里,再把土坑和汽油桶外壁之間的縫隙也填充夯實了,這個沒良心炮算是做好了。
“時間有限,不等羅玉和鳳鳴他們回來了,我先講講整個行動計劃,待會兒他們兩個由克之轉述。”
“好。”華克之答應下來。
“我們分兩組,一組策應,一組進去刺殺。但兩個組要密切配合,不能有半點差錯。”蘇乙道。
“計劃第一步,我和小韓兩人從排水管道潛入,到達維修井口,利用井壁支撐懸空,迅速脫掉衣服,完成清洗和除臭工作。這個過程從我們出發到完成,會控制在十五分鐘之內。”
“計劃第二步,十五分鐘后,你們準時發射第一個炸藥包,不管炸藥包有沒有落到司令部的院子里,但發出的巨大爆炸聲,都會吸引鬼子們的注意。我和小韓會算好時間,在爆炸發生的同時,用力撞擊井蓋,爭取一下子能把井蓋撞開。”
“因為有更大的爆炸聲遮掩而且爆炸發生后所有人都會看向這邊,所以除非我們運氣很差,否則我們發出的動靜不會有人注意到,”
“我擔心我們只一下撞不開井蓋上焊絲的鐵架,所以第二步還有延續。”
“你們在發射完第一次炸藥包后,立刻用雪冷卻炮管,然后立刻填充第二個炸藥包,填充的方法和順序我剛才都教給處泰了,冷卻炮管和填充彈藥的時間我給你們三分鐘。如果順利的話,你們四人合作,兩分鐘之內就能完成再次填充,所以三分鐘時間絕對綽綽有余的。”
“如果填充的時候炸藥包或者發射藥什么的出了問題,不要緊張,這些東西我們都準備了三份,第三份,就是留給你們備用,應付各種突發情況的。”
“然后,我會小韓會算準第二次爆炸的時間,再一次用力撞擊井蓋!”
陳處泰舉起了手。
“說。”蘇乙道。
“耿爺,井蓋必須撞開嗎?有沒有別的辦法弄開?”陳處泰問道,“我們不是買了鋼鋸條嗎?”
“鋸開太慢,沒時間!”蘇乙搖頭,“而且會持續發出聲音,夜里這么安靜,這聲音會很明顯,暴露的風險很大。”
“我仔細勘察過井蓋上面焊著的鐵架和鎖頭。看樣子很久都沒人動過了。”蘇乙進一步解釋道,“用鋼鋸不現實,想要開鎖,手根本伸不到那么遠;所以只有強行撞開一個辦法。”
“鋼架是用鋼釘和木楔固定在地上的,而且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松動了,所以撞開它問題不大。我因為有傷在身,不敢用太大力,所以就看小韓用一下還是兩下能撞開它了。”
陳處泰點頭表示理解了。
蘇乙接著道:“接下來就是計劃的第三步,你們發射完兩次炸藥后,立刻撤退!撤退路線咱們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方案,到時候你們隨機應變。”
“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為我和小韓潛入爭取機會,第二次的炸藥一發射出來,你們四個的任務就完成了,立刻撤退,一秒都不能多待!”蘇乙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表情很嚴肅,“哲彭軍人的反應速度很快,雖然夜里他們出動不了飛機,但他們有車,有摩托隊!”
“所以,第二次爆炸一發生,你們就得立刻離開,在鬼子追上你們之前,趕到小西溝,鉆到山林子里去。到那兒,借助復雜地形,你們才算暫時安全。從這兒到小西溝五里多路,你們用最快的速度過去至少也要十分鐘左右。這十分鐘就是你們在跟死神賽跑,懂嗎?”
“明白!”華克之和陳處泰異口同聲道,齊齊點頭,表情都很嚴肅。
蘇乙接著道:“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跟小韓的了,你們脫離危險后,往葉柏壽方向趕,我們兩個也會直接趕到葉柏壽和你們匯合。”
陳處泰又舉起手來。
“說。”蘇乙道。
“耿爺,那這大炮怎么辦?要不要破壞掉扛走?”他指著沒良心炮,“這玩意兒要是被鬼子發現學了去,那他們的大炮豈不是更多了?”
蘇乙失笑搖頭:“不必,鬼子絕不會學這個的,這種武器局限性高,危險性大,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嗎?一個操作不好,那就得喪命。你覺得,鬼子會用這么危險的東西嗎?”
他走上前去,蹲下來拍拍汽油桶,感慨地說道:“這玩意兒,就是貧下工農炮。”
此話一出,陳處泰的眼神頓時一縮,隨即很快恢復自然,笑嘻嘻道:“這名字不好。”
蘇乙回頭對他笑了笑:“那你就給它想個名字吧。”
“克之,我和小韓離開后,你便是你們四個人的負責人。”蘇乙對華克之道。
華克之一怔,急忙道:“要不還是讓小羅來吧。”
“羅玉不行。”蘇乙搖頭,“就這么定了。”
“好,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耿爺!”華克之嚴肅道。
接下來,蘇乙和一線天準備好了潛入后要隨身攜帶的東西,打包好了要換的干凈衣服和鞋子。
忙碌了一陣子后,羅玉和孫鳳鳴也回來了。
檢查了一遍他們做好的碳粉,確定沒問題后,蘇乙和華克之對了對表,便轉身離去了。
兩人依舊是按照原路,從冰河下游繞到了河對岸,然后利用拆了被面的棉絮,悄悄潛伏到了下水管道的入口。
然后蘇乙在里面,一線天在外面,把攜帶的東西從拆開的柵欄縫隙中遞進去后,一線天又用布袋就地裝了滿滿一袋子雪。
兩人的準備工作算是全部做完了,然后各自背著部分東西,向里面爬去。
蘇乙上一趟已經清理過了管道,所以一路過去十分通暢,沒遇到什么阻礙。
但是一線天實在受不了這股惡臭,幾乎是走個幾米,就要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