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馬良的看法,在場絕大多數人只怕絕不會茍同。
“下一場,乙組,耿良辰對陣何太田!”
隨著裁判醫生高喊,氣氛瞬間被點燃,現場歡呼聲響成一片,
所有人都在高喊著“耿良辰”這個名字,滿場歡呼聲中,蘇乙便要上臺,卻見太田德三郎突然從另一側繞了過來,徑直向他走來。
蘇乙神色一動,駐足原地,等著他的到來。
他的心頭一片澄明,知道該來的始終要來。
突然似有所感,蘇乙回頭看了一線天一眼,正好注意到其眼中若有似無的殺機,頓時投去警告的眼神。
嘉賓席上,幾大宗師也都注意到了這一幕,不過除了宮寶森和坐在他旁邊的宮二,沒人多想什么。
比賽雙方上臺前不乏有接觸寒暄者,并不稀奇。
但宮寶森和宮二的心卻都不覺提了起來。
如果太田德三郎真的有什么陰謀的話,那揭露謎底的時候就是現在了。
他們幾乎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
他們眼看著太田德三郎微笑著似乎說了幾句什么,蘇乙尚且沒什么反應,一邊的一線天卻暴怒,突然向太田德三郎出手。
好在蘇乙早有預料一般,及時攔截住他,并且喝止住了一線天。
“出事了!”宮寶森沉聲道。
宮二雙手不自覺握緊,但表情卻依舊清冷。
沉默片刻,宮二開口道:“其實最多就是一場輸贏,哲彭人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可是這場輸贏,耿良辰是拿命在爭。”宮寶森幽幽地說道,“他冒著槍傷崩裂的風險上臺,爭得不就是這場輸贏嗎?如果哲彭人真要讓他輸……那就得拿出比他命還重要的東西來威脅他。”
“會是什么?”宮二忍不住問道。
“是啊,會是什么呢……”宮寶森微微瞇著眼睛,眼中也生出幾分憂慮來。
時間回到一分鐘前,擂臺邊。
太田德三郎走到蘇乙身邊,笑呵呵地對他說道:“耿桑,還記得昨晚我們電話里說過的話嗎?”
“說吧。”蘇乙面無表情地說道。
“耿桑知道一種名叫尖吻蝮蛇的生物嗎?”太田德三郎笑呵呵道,“這種東西,只有你們華國獨有,它的毒性非常大,只要被它咬中的人,必死無疑。據說,每年死于這種毒蛇之口的華國人不計其數,真的是讓人非常遺憾。”
蘇乙的眼神猛地變得銳利起來,一邊的一線天更是對太田德三郎怒目而視。
太田德三郎不為所動,笑呵呵繼續道:“好在我們大哲彭帝國的醫生擁有高超的醫術,他們在不久前研制出了一種名叫抗蛇毒血清的藥物,可以專門用于被蛇咬傷的治療。”
“為了驗證這種藥的效果,他們招募了一部分自愿為醫學獻身的志愿者。通過大量的實驗,最終確定,在被尖吻蝮蛇咬過后的八小時內,只要及時注射了抗蛇毒血清,就可以保住性命。”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如果有人不幸被注射了稀釋了百分之五十的尖吻蝮蛇蛇毒,那只要再二十四小時內注射抗蛇毒血清的話,也會化險為夷。”
太田德三郎看著蘇乙的眼睛,笑瞇瞇繼續道:“現在是早晨九點鐘,到下午五點還有八小時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你說對嗎,耿桑?”
“我草擬姥姥!”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一線天便一聲怒罵暴怒出手了。
但幾乎是在一線天出手的那一剎那,蘇乙也動了。
蘇乙明明背對著一線天,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突然身子向右側橫移半步,卡住了一線天進攻的身位。
然后他側身以手肘向上斜斜一托,同時身子微微后仰,頓時將一線天兇猛的一拳化解于無形。
一線天一出手便是八極拳中的殺招,顯然是動了殺心,要將太田德三郎置于死地。
但蘇乙卻仿佛料到他要出手,也料到他出哪一招似的,瞬間便用最恰當的方式應對阻擋。
一線天被蘇乙的反應驚到了,他自是不知,在李書文這位八極宗師的親自教導下,蘇乙對八極拳的熟悉早就到了運用自如的地步,再加上他對一線天的了解,才會防患于未然,做出如此準確迅速的反應。
直到蘇乙擋住了一線天,太田德三郎才反應過來,面色大變急忙后退兩步,臉色瞬間漲紅,顯出幾分羞惱。
“耿爺!”一線天低吼。
蘇乙收回步子,放下架勢,對一線天搖搖頭。
他怎能不知道一線天的好意?
一線天是不想他兩難,所以想在太田德三郎上臺前料理掉這個卑鄙的哲彭人,替蘇乙解決麻煩。
但這樣一來,一線天在眾目睽睽下殺人,他自己即便不死,以后也只能亡命天涯了。
蘇乙怎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事情已經糟糕到如此地步了,他怎能再牽連身邊的人?
蛇毒!
哲彭人下毒了,他早想到了這一點!
但鄭山傲卻否定了這一點,這才讓蘇乙把懷疑放在了別處。
從昨天到現在,蘇乙想了太多可能。
他甚至懷疑到了太田德三郎是不是找到了這個身份原生家庭的親人,耿良辰早就失聯的父母和妹妹,這才有恃無恐。
但最終,事情的真相既意外,又不意外。
鄭山傲騙了他,哲彭人真的給鄭山傲下毒了。
蘇乙完全能明白鄭山傲這么做的偉大和付出,他內心備受震撼和感動。
但如果鄭山傲早點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蘇乙一定會拼死一搏,即便用最暴戾的手段,也要從太田德三郎這里逼出解藥來。
這樣一來,鄭山傲就得救了。
可宮寶森說得沒錯,人在這世上想成事,哪有不付出代價的?
如果蘇乙真這么做了,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如果他為了逼出解藥,不得不對太田德三郎嚴刑拷打,甚至是殺了他,又會產生怎樣的后果?
也許會有驚無險,但更大的可能是事情會徹底無法收拾,變得更糟糕!
誰也無法預料!
蘇乙強迫自己冷靜,他盡量讓自己不受情緒左右。
他飛快在腦海中打開終端,查詢在這個時代制備抗蛇毒血清的可能。
得到的答案是完全可行!
雖然需要花費不菲的粉絲值,但好在蘇乙的余額勉強夠用。
可問題是——制備抗蛇毒血清的過程繁復無比,需要時間!
即使是最有經驗的醫師,在材料設施全部齊全的情況下,也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才能制造出來。
但鄭山傲,卻只剩下不到八個小時。
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不慌……不慌……
蘇乙調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讓自己的腦子保持高速運轉。
他看著驚疑不定的太田德三郎,緩緩開口道:“太田,讓我們直接一點。除了這場比賽,條件你可以任意開。這樣吧,一千萬美金,怎么樣?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給你這筆巨資,只要你點頭,我們可以申請延時這場比賽,我可以先給你錢,你拿到錢再給我血清,至于這場比賽,咱們完全可以公平一戰。”
太田德三郎露出動容的表情,眼神有些復雜道:“耿桑,您還真是個孝順的人,但是……”
“兩千萬!”蘇乙看著太田德三郎的眼睛。
太田再次一愣。
“三千萬!”蘇乙道,“三千萬美金!”
他不等太田德三郎討價還價,便直接自己連續加價。
“太田,只要你點頭,我可以今天就給你湊齊三千萬美金!”蘇乙道,“拿著這筆錢,你可以去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生活。有了這筆錢,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你點頭,三個小時內,你就可以見到這筆錢!”
太田德三郎被鎮住了。
不光是他,就連一邊的一線天也被鎮住了。
就連他也想不到,蘇乙居然愿意付出這么大代價,去救鄭山傲的性命。
三千萬美金!
這年頭,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連一萬美金都賺不到!
三千萬美金是什么概念?
這是一筆龐大到讓人窒息的財富。
太田德三郎的呼吸立刻變得急促起來,眼神瞬間變得炙熱無比。
他本就是個貪婪的人,這么大一筆錢擺在眼前唾手可得,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但不等他憧憬美夢,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龜田一郎猙獰的笑容。
他的耳邊仿佛又回蕩起龜田一郎森然的警告:“如果你不能取得冠軍,你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自裁謝罪!我會在你輸掉比賽走下擂臺的第一時間找到你,然后親自當你的介錯人!”
太田德三郎不寒而栗,悚然清醒過來。
他深深呼吸,對蘇乙微微躬身,認真地說道:“耿桑,您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但很抱歉,這場比賽,我有不得不贏的理由。”
“哪怕放棄三千萬的財富?”蘇乙有些不可置信,他沒想到自己一向無往而不利的鈔能力,居然失效了!
“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太田德三郎苦笑。
他看著蘇乙道:“不過,我可以作出承諾,只要比賽結束,我會第一時間雙手奉上抗蛇毒血清。耿桑,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蘇乙的心沉了下來。
“兩位,該上臺了!”臺上的裁判見兩人說個沒完,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太田德三郎深吸一口氣,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道:“耿桑,一場比賽的勝負,對您來說只是一時的榮譽,其實又何必執著?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失禮了!”
說罷,便轉身上了擂臺。
“耿爺!廢了他!”一線天湊到蘇乙耳邊,咬牙切齒地說,“等比賽一結束,我們就綁了他,解藥搶也要搶回來!”
蘇乙勉強笑了笑,道:“如果我去求和知鷹二,他會開出什么條件?”
蘇乙在某一瞬間流露出痛苦和迷茫的情緒,雖轉瞬即逝,卻被一線天敏銳捕捉到了。
一線天只覺心里憋著一團火,在他心里,蘇乙一直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可現在……
“耿爺,咱不求哲彭人!”一線天紅著眼咬牙道,“我就不信,除了哲彭人,這世上就沒別的能人了!我們找別人給老爺子解毒!”
但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如果這毒真的這么容易解,太田德三郎怎么會這么篤定自己吃定了蘇乙?
蘇乙還是上臺了。
一線天看著蘇乙的背影,默默握緊了拳頭,心頭陣陣無力。
他什么也幫不到……
臺下的歡呼聲響成一片,幾乎每個人都在叫著“耿良辰”這個名字。
他們什么也不知道,可能他們都覺得,今天是“耿良辰”這輩子最風光的時候。
“兩位,比拳腳,還是器械?”裁判問道。
“器械!”
“拳腳。”
兩人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太田德三郎一愣,不禁皺起了眉頭。
“耿桑,你真的想比拳腳?”他加重語氣,眼中帶了威脅。
“拳腳。”蘇乙重復。
“好,兩位稍等。”裁判轉身去拿簽。
蘇乙這時突然走近兩步飛快道:“要么交出血清,要么,我在臺上打死你!”
這一刻,蘇乙的眼中布滿殺機。
既然求不來,那就殺來!
你太田德三郎不是怕死嗎?
那如果你不交血清,我在臺上就打死你!
“你……”太田德三郎驚怒不已,“耿良辰,你不想……”
“如果你肯,現在告訴我血清在哪兒!”蘇乙再次飛快道,“我不會殺你,而且,我還會給你一筆夠你花三輩子的錢,幫你離開這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不等太田德三郎說話,裁判就回來了。
太田德三郎怒視蘇乙,咬牙道:“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我說過的!耿桑,不要自誤,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蘇乙也同樣眼神犀利加重語氣道:“你也只有一個選擇,照我說的做!否則……”
“兩位?你們……”裁判看出兩人的不對,忍不住遲疑著開口問道。
“抽簽吧!”蘇乙吐出一口氣,笑了笑道。
他死死盯著太田德三郎,像是看一個死人。
他用這種方式,給這個哲彭人不斷施加壓力。
太田德三郎又驚又怒,但卻真的懼于蘇乙的眼神,不自覺躲閃過去。
“拳腳!”
裁判抽出了比試內容,舉起手中的簽高聲宣布。
太田德三郎的眼神再度陰霾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