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乙剛起床,正在“噌噌噌”撓著褲襠,就有新任的小戰士警衛員喊報告,說是孫達德三人到了。
蘇乙看了看小二上烏青紅腫的疙疙瘩瘩以及潰爛流膿的樣子,有些發愁。
現在已經有些發麻了,早晨起來,也不支棱了……
團部里藥物緊缺,而且蘇乙也不能無緣無故去問醫療兵去要藥品,不然自己小二凍傷的事情就會暴露出來。
現在正是蘇乙樹立威信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大家知道203首長的吉爾壞了,他還樹立個錘子,笑也被笑死了。
所以這事兒堅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但要是不治,只怕會變嚴重,而且萬一發展到截肢的程度……
想想蘇乙都不寒而栗。
他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明白自己這病,不能再拖了……
“叫他們進來吧。”
收拾了一下,蘇乙讓三人進來了。
三人對蘇乙都很恭敬,尤其是孫達德,看蘇乙正在洗臉,急忙兩個小碎步上前,把毛巾捧在手里,畢恭畢敬在一邊等候。
等蘇乙洗完臉,他立刻躬身遞上毛巾,然后又殷勤去給蘇乙泡茶。
這一幕看得其余二人直撮牙花子,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飾。
“好了,先別忙了。”蘇乙也不喜歡這種殷勤。
或者說,他警惕這種殷勤。
叫停孫達德,他對三人道:“你們三個的方案,我會用一早上的時間看完。今早的訓練,我就不參加了,由你們三個帶著隊員們完成。”
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孫達德身上,道:“訓練內容老孫做主,劉勛蒼馬保軍,你們兩個協助。”
孫達德一個立正,精神煥發地大吼:“保證完成任務!”
其余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和不忿。
“好了,你們三個出去吧。”
三人出去走遠了些,孫達德立刻拱手笑嘻嘻道:“兩位老弟,首長任務交代下來了,就勞煩二位暫時委屈一下,咱們仨齊心合力,順順利利完成早上的訓練。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我先給二位賠不是了,都是為了工作,請您二位多多包涵。”
說著,又是賠笑,又是連連作揖。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大家都是演員,之啊喲愿意,表面上的融洽還不至于維持不下去。
“孫大哥說啥呢?”馬保軍笑呵呵道,“你年齡最大,最穩重,我們聽你的準沒錯,你放心,我馬保軍肯定支持配合你的工作。”
“就是。”劉勛蒼也笑道,“沒啥包涵不包涵的,首長怎么說,咱就怎么干。”
“兩位老弟深明大義啊……”孫達德一副被感動的樣子,“兩位放心,我肯定不會讓首長失望!”
三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另一邊,蘇乙翻看著三人拿來的訓練計劃,一邊看,一邊下意識端起桌上警衛員剛進來倒的熱水,就要抿一口,但水杯剛到嘴邊,他一怔,隨即臉一苦,又唉聲嘆氣地放下了水杯。
不敢喝水……
看著看著,奇癢難忍,手又伸到褲襠里撓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蘇乙找到了團長于大寶,把三份訓練計劃給于大寶看,讓他給把把關。
他是參謀,不擅長練兵,也是應有之事,這么做倒也不算可疑。
于大寶知無不言,很快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來,三份訓練計劃都還不錯,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也都有各自的亮點。
有些不實用、不切合實際的地方,于大寶也一一指出,蘇乙當場就做出批注和修改。
三份計劃全部修改完畢,也到了中午。
蘇乙干脆就在于大寶這兒蹭了一頓飯,然后才回到小分隊的單獨駐地。
一到地方,蘇乙立刻發現大家訓練得有模有樣,看起來沒出什么問題。
孫達德等三人帶頭參加訓練,一副“與民同樂”、以身作則的樣子,很是賣力。
蘇乙走到跟前看了會兒,向孫達德三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都過來。
“你們的方案做得都不錯,不過也有些不足和不切實際的地方,我都修改過了。”蘇乙風輕云淡地道,“你們先收起來,到了晚上再好好看看。”
“是!”孫達德立刻道,“放心吧首長,我們一定認真學習領會。”
蘇乙點點頭,看向不遠處的一處訓練場,心中一動,指著那邊問道:“怎么現在練上拼刺刀了?”
馬保軍和劉勛蒼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孫達德急忙解釋道:“首長,我覺得我們和敵人近身肉搏的幾率是很大的,而且練這東西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沒有任何捷徑可走,所以最好從現在開始,就每天都抽出一定的時間來練一練拼刺刀!”
“走,過去看一看!”蘇乙似乎來了興致。
他闊步向那邊走去,孫達德三人急忙跟上。
練拼刺刀,其實是在刺木樁,這是最基礎的練習,沒有一年半載的工夫,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來。
留給小分隊的時間只有半個月,這么練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完全不會有任何效果。
蘇乙雖然這樣想,卻沒有直接叫停,而是在跟前看了會兒,回頭問道:“有沒有實戰練習?”
孫達德一怔,遲疑道:“這倒沒有……首長,要安排嗎?”
“如果安排的話,你有訓練的方法和套路嗎?”蘇乙問道。
這話把孫達德問住了,他還真沒有。
他看了眼馬保軍和劉勛蒼,兩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原本還想搖頭的他突然一咬牙道:“有!首長,這個可以安排!”
蘇乙看了他一會兒,道:“可以安排?”
“是!”孫達德硬著頭皮道,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蘇乙點點頭,回頭吩咐劉勛蒼:“去,拿兩把上好刺刀的槍來。”
“是!”劉勛蒼急忙跑去正在練刺刀的隊員那兒,要了兩把上好了刺刀的步槍來。
蘇乙拿了一把,然后道:“老孫,你拿一把,你安排的實戰是怎么個套路,你跟我演練一下。”
孫達德頭皮發麻,他有個屁的套路。
劉勛蒼一咧嘴,眼中嘲弄之色一閃而過,把帶刀步槍遞給孫達德:“孫哥,等你露一手,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其實孫達德現在是話趕話把自己架住了,如果他此刻要是能冷靜下來定會想到,從他安排隊員們刺木樁開始,就暴露了他在拼刺刀這一科目上的不擅長。
在蘇乙問他的時候他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也不會有人說什么,偏偏他要打腫臉充胖子,在場的又不是傻子,哪里還看不出他所想?
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說你行,不行也行!
“好,首長!”孫達德心里慌得一批,表面卻肅然接過刺刀拿在手中,然后飛快打開終端,花費粉絲值進行臨時場外求助。
他的粉絲值不多,每一分都是寶貴的,但現在他顧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度過眼前難關。
很快,就有了詳解,孫達德頓時精神一振,臉上浮出笑容,道:“首長,我這套方法,有突刺、防刺和對刺……”
“來,一邊做,一邊說。”蘇乙拿著刺刀,擺出姿勢。
孫達德一怔,立刻稱是,也急忙擺出攻擊的姿勢,道:“先說突刺,突刺的動作要領是……”
孫達德照本宣科,還有視頻演示輔助他的動作,于是表面看起來,一切都有模有樣的樣子。
某一刻,蘇乙突然一把撥開孫達德的刺刀,手中長槍直刺孫達德胸口。
后者嚇了一跳,一個戰術后仰狼狽躲開,手中的刺刀下意識往前胡亂一劃。
孫達德的動作不快,按理說蘇乙完全能躲開,但蘇乙卻偏偏沒有躲,而是故作未覺地道:“你這搞得太復雜了……”
話音未落,刺刀從蘇乙雙臂下一劃而過,劃破蘇乙的棉衣,斜斜刺在蘇乙的肋下位置。
森寒刀鋒頓時沒入一寸有余,鮮血剎那間涌出,浸紅一大片。
蘇乙愣了愣,然后接著道:“太復雜的套路,在戰場上不實用,而且這么短的時間大家也掌握不了,與其搞那么復雜,不如想想就像我剛才這一刺,怎么擋,怎么還擊。敵人從正面或者背面來攻,又該怎么主動出手……”
蘇乙侃侃而談,提出要求,對自己肋下不斷擴散的血跡恍若未見。
此刻所有人都嗔目結舌,訓練的隊員們也都察覺到這一幕,不由紛紛停下了訓練。
直到蘇乙一口氣把話說完,焦急的孫達德才惶恐道:“首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孫達德你特么安的什么心!”劉勛蒼呵斥一句,然后急忙對蘇乙道:“首長,您流了好多血,我送你去醫院吧。”
蘇乙擺擺手,嚴肅道:“送什么送?我們一共才多久訓練的時間?你跟我去一趟醫院,來回就得半天,這時間就這么白白耽誤了好嗎?還是你覺得大家伙兒訓練有你沒你都一個樣?”
“我……”這話劉勛蒼沒法接。
好在蘇乙也沒抓住不放,而是接著道:“練刺刀可以練,但要簡單,速成!你們三個好好想想該怎么訓練刺刀,如果沒有好方法,寧愿放下不練,也不要為了表面功夫浪費大家的時間,現在我們的時間很緊,每一項訓練科目都要實用,實用,再實用!”
“花里胡哨,或者用處不大的東西,一概不要!明白嗎?”
“明白!”三人齊齊心中凜然。
“首長,你的傷……”孫達德恐慌得手足無措道。
“我自己去醫院,你們接著訓練。”蘇乙擺擺手,“還有,訓練時不必要的受傷最好杜絕,兩個人對刺的時候,都要集中注意力,像我和老孫剛才,他走神,我也想著事情,結果呢,這不出事了?”
“這是反面教材,要吸取教訓!”
“是,首長!”三人再次齊齊道。
“剛好有借口去趟野戰醫院,給咱們找個醫療兵回來。”蘇乙故作風輕云淡地道,“昨天就有隊員受傷無人醫治,今天還在堅持訓練的,沒有個專業的醫療兵,一點點小問題也成大問題。你們接著帶隊訓練,我讓小趙陪我去醫院。”
小趙,就是蘇乙的新警衛員。
“是!”
在孫達德忐忑不安的目送下,蘇乙離開了訓練場。
劉勛蒼裝模作樣拍拍孫達德的肩膀,唉聲嘆氣道:“老孫,你呀你,闖了大禍了,居然把首長都給刺傷了。”
“司令嘴里沒說什么,心里肯定郁悶得要死。”馬保軍道,“老孫,你說你,司令就給你做個演示,你反應那么激烈干嘛?你以為司令要害你啊?”
孫達德才郁悶到要死,剛才蘇乙突然一刀刺過來,他所做的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
再者,他潛意識也有顧及到蘇乙的身份,所以那一刀出手不算太快,可偏偏蘇乙不躲不閃,才造成這次意外。
蘇乙如果當場發火,孫達德還好受點。
可現在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倒讓他心里更沒底,惶恐不已。
另一邊,蘇乙先是自己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后帶上警衛員小趙,直奔軍分區的野戰醫院。
他當然是故意借孫達德的手刺傷自己的,其實計劃是臨時起意,難免粗糙,也冒了一定風險。
不過他運氣好,還蠻順利的。
現在好了,他受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去醫院求醫了。
野戰醫院距離團駐地不算遠,只有三里多地。
很快便到了地方,醫院的一位女護士一看傷口,道:“你跟我來吧,我給你縫幾針,再上點磺胺,問題不大。”
蘇乙卻站著沒動,問道:“你們這兒有沒有大夫?”
女護士一怔,道:“這位同志,你這傷口還犯不上驚動大夫,就是很簡單的創口傷,很好處理。”
蘇乙面色不改,道:“我找大夫,是因為我還有一些別的問題想讓大夫看看。”
“好吧,你跟我來。”女護士無奈,帶著蘇乙上了二樓,進了一個辦公室。
這個大夫似乎正在配置什么藥,見有人打擾,很是不悅。
不過還是耐著性子過來打算給蘇乙看病。
“這位同志,身體哪里覺得不舒服?”大夫問道。
蘇乙看看站在一邊,完全沒離開意思的女護士,嘆了口氣道:“能回避一下嗎?”
女護士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冷哼一聲走了。
等她出去后,蘇乙過去反鎖上了門,然后還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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