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乙的手機就接收到了本地新聞的一大堆彈窗推送——
《震驚!晟煊集團新任高管一夜間竟成通緝犯》
《百萬年薪的他為了女人竟走向犯罪的道路,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淚》
《紅顏禍水,害慘了魔都大佬譚宗明,99的人不知道的真相》
《晟煊集團丑聞爆出,散戶大牛驚呼快跑》
蘇乙隨便翻了幾個,結果都是說王柏川犯罪的事情。
這些自媒體的文章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極盡夸張之辭,說什么的都有,但也都跟事實挨著邊。
“一夜之間消息就爆了?”蘇乙微瞇起眼睛,“這么多大V轉發,有這么夸張嗎?”
這又是一個很不正常的情況,蘇乙嗅到一股濃濃的惡意。
這股惡意當然是針對譚宗明去的,但卻是利用蘇乙提供的子彈去打譚宗明,所以也等于利用了蘇乙。
雖然這手借力打力玩得很溜,但蘇乙卻敏銳察覺到了對方出手的倉促。
對手們的確躲在暗處,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占優勢——如果真占優勢也不會躲在暗處。
他們本身就對蘇乙和譚宗明充滿了忌憚,所以才偷偷摸摸搞小動作。
現在蘇乙一出手就艸翻了王柏川,他們能不緊張?
緊張就會多想,多想就會害怕,害怕就會有動作,有動作就會被發現,被發現就會由暗轉明,由暗轉明就意味著他們只剩下唯一一次偷襲的機會,這一次偷襲的機會若是成功還則罷了,若是不成功,那他們就白忙活一場,徹底玩蛋。
就像是王柏川一樣。
蘇乙有種強烈的預感,洶涌的暴風雨,馬上就要到了!
譚宗明此刻的確被王柏川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他前幾天才力排眾議,那王柏川放在了分公司老總位置,這個人事變動本身就不合規,也引起了很多非議和不滿,是因為他董事長的威信,才壓下了種種聲音。
可現在王柏川的屁股還沒捂熱呢,就鬧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情來。
他當初推王柏川力排了多少眾議,現在這些眾議就有多洶涌向他撲打而來。
集團大門外至少有十幾家媒體等著采訪他,今天一開市,集團的股票應聲下跌七個百分點仍不止,據安迪匯報,這次的丑聞肯定是有幕后黑手聯手做空晟煊的股票,即使竭力挽回,集團市值的縮水至少也以十億計。
一大早,他起碼接到十幾個股東的電話向他問責,股東們甚至發起了緊急股東會議,時間就定在下午召開。
此時在集團財務部,安迪正調集資金,指揮著一眾下屬和幕后黑手們爭奪陣地。一場圍繞晟煊集團股票的多空大戰,猝不及防便進入白熱化。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時候一份匿名發布的有關晟煊集團的做空報告,在國內著名財經論壇瞬間成為熱點,該報告指控晟煊集團涉嫌財務造假,產品銷量、商品售價的凈收入都被夸大,并建議司法介入調查。
隨著這份報告的發出,晟煊的股價呈斷崖式下跌。不但聯手做空的幾家大對手加大了攻擊力度,晟煊的丑聞還吸引來了無數盤旋的禿鷲想,一窩蜂撲上來想要在晟煊身上狠狠撕下來幾塊肉。
本就倉促應戰的安迪頓時有些力不從心,雖然在苦苦支撐,但卻依然無法止住頹勢。
到了這個時候,誰是敵人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魏渭的貿易公司、包氏集團、興隆證券以及正鑫集團旗下的正鑫建材公司是主力部隊,他們糾結了無數散兵游勇,向晟煊發起一波波攻擊。
“白牧陽!白牧陽!我草擬姥姥!”看著公司股票不斷下跌,譚宗明目眥欲裂。
王柏川出事,他第一反應就是這一定是白牧陽動的手,因為只有白牧陽才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實力,更有這個機會去對付王柏川。
至于其他的人都自顧不暇呢,哪兒來的時間去搭理王柏川?
所以一定是白牧陽害了王柏川,然后再利用這件事來害他,一箭雙雕!
而且白牧陽一定是早有這計劃的,那被劉明代持的53.6的股份,譚宗明也幾乎確定幕后持有人就是蘇乙!
他現在嚴重懷疑,白牧陽要用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把自己從晟煊集團踢出局!
而且最可怕的是,安迪的弟弟丟了!
這絕對也是白牧陽干的!
如果白牧陽利用安迪的弟弟來威脅安迪,那會發生什么事?
安迪會不會調轉槍頭來打他?
真要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那他就死定了!
譚宗明越想心里越恨,他恨自己居然之前選擇交好白牧陽這條毒蛇,以至于白白給了對方機會。
他恨自己眼瞎,明知道這個老銀幣不是好人,還要巴巴跑去跟人家“強強聯合”。
現在好了,熱臉貼個冷屁股不說,還被人噴了一臉屎再一腳踹開。
怎么辦?
譚宗明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也不是沒有去想任何辦法。但如今大勢所趨,晟煊的股票下跌已成定局,非人力能阻止了。
一早上的時間,譚宗明都在做垂死掙扎。
同樣是這天早晨,曲筱綃迎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轉折。
GI代理項目洽談會,應約舉行。
GI集團總部的副總作為代表親自前來,而正鑫這邊雖說是曲筱綃主導,但曲父也到了現場親自壓陣。
曲筱綃聽從了蘇乙的建議,沒有像是原劇情那樣愣是強行展示自己的Chinglish,而是老老實實從集團總部調來了專業的翻譯。
會場上,她大方侃侃而談,闡述正鑫的優勢,闡述雙方合作的必要性、可行性,以及展望雙方合作的發展和前景。
她所有的說辭,都是從蘇乙那晚教給她的“三個方面”延伸出來的。
對方代表顯然被打動,連續問了曲筱綃好多問題。
而這些問題,也幾乎是蘇乙早就料到,讓曲筱綃早就做好準備的問題。
曲筱綃在這個清晨光芒四射,征服了與會的所有人!
洽談會的氛圍空前熱烈,盡管還有許多細節還沒有商談和落實,但對方的副總代表已提前拍板表態,雙方可以先簽訂合作意向書了。
也就是說,這個項目,已經被曲筱綃談下來了!
曲筱綃自然是志高意滿,只可惜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剛才在她宣講過程中頻頻拿著電話出門,臉色很不好看的樣子。
宣講結束后,曲筱綃找了個借口出來,碰見了在走廊盡頭打電話的曲父。
曲父正對著電話大發雷霆:“曲連杰,你簡直膽大包天!偽造授權、和下面的人串通一氣,貿然把大筆資金投進股市!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要不是有人告訴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建材公司正在做空譚宗明的晟煊集團!你簡直無法無天!誰給你的膽子這么干的?還有,譚宗明是這么好惹的嗎?”
停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曲父再次暴跳如雷:“蠢豬!蠢貨!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蠢貨!什么好機會?你就是被別人當槍使了!商場上貿然結仇是取死之道,我教過你多少回?別人一挑唆你就上當,你這樣的腦子我怎么放心以后把公司交給你?”
“立刻撤出資金平倉!無論輸贏,聽到沒有?立刻執行!喂?喂?瑪德!”
曲父憤怒掛掉了電話,一轉頭,就看到了曲筱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曲父先是一愣,然后道:“你都聽見了?”
“聽到了。”曲筱綃沒什么過激的反應,“你兒子又闖禍了?”
曲父臉色很難看,冷哼一聲道:“無法無天,居然偷了我的授權,伙同下面的公司跑去股市狙擊譚宗明,說什么要大賺一筆,簡直無知者無畏!”
“爸你先去忙吧,”曲筱綃笑了笑,道,“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在這兒也坐不住的,這邊我會搞定的。”
曲父臉上顯出幾分愧疚,幾分懊惱。
兒子在另一邊膽大敗家,女兒這邊乖巧做事為集團盈利,孰優孰劣,他心中自有一桿秤。
要是曲筱綃是兒子就好了……
他心里閃過這樣的念頭,誠懇對女兒道:“爸爸雖然因為這件事分心,但剛才也在認真聽你的宣講,GI方面能夠當場拍板,簽訂合作意向書,完全是你個人精彩發揮的成果。筱綃,你今天讓爸爸刮目相看,爸爸為你感到驕傲。”
“為了表彰你,想要什么你盡管說。豪車?名表?珠寶首飾?或者我干脆給你五百萬獎勵,你自己隨便花,怎么樣?”
五百萬,真的好大方啊……
曲筱綃心中一片冰涼。
即使她如此出色地談成一個項目,即使曲連杰那邊膽大包天背著父親用公司的錢去炒股闖禍,但在父親心里,自己依然是那個給塊糖果就能應付過去的小女孩,曲連杰才是他心中的唯一繼承人。
“我什么都不想要,爸。”曲筱綃笑著對父親道,“如果你真的想獎勵我,我只求你一件事。”
曲父道:“別說一件事,一百件爸爸都答應你!”
“我只要您答應我這一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曲筱綃笑嘻嘻道,“爸,經過這次的談判,我深深感覺到自己身上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想以后跟在您身邊,做一個小小的助理,端茶倒水干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從您身上學到東西就行。”
曲父愣住了:“你——想要做我的助理?”
“對。”曲筱綃點頭,“我就這一個小小的要求,爸,應該會滿足我吧?”
曲父眼神有些閃爍,深深看了眼曲筱綃,道:“筱綃,跟在爸爸身邊,會很累的……”
“我不怕累。”曲筱綃道,“我就想跟您學東西。”
“那GI項目怎么辦?”曲父問道,“這可是一個年利潤幾千萬的好項目,你舍得就這樣放手?”
“我給您抱來一只下蛋的母雞,但不一定就要留下當飼養員啊。”曲筱綃笑道,“再說了,我有吃有穿的,還有爸爸你,我自己要那么多錢干嘛?”
曲父微微沉吟,展顏一笑道:“好,既然我寶貝女兒這么有上進心,我這個當爸爸的,當然要支持了。GI代理合同簽訂后,我會找人來接手的,然后你就去總經辦報到。”
“耶!”曲筱綃開心笑了起來,“爸爸你真好。”
曲父寵溺揉揉她的腦袋:“你是我女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爸爸得走了筱綃,那這邊就全都交給你了,有你剛才的表現,我對你很放心。”
“好,爸,您別著急,也別生氣啊。”
“好,我知道了,唉,到底女兒才是我的小棉襖啊……”
曲筱綃看著曲父離去的背影,眼中逐漸泛出淚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喃喃道:“女兒就算再是小棉襖,也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兒子才是你割舍不掉的心頭肉啊……”
她使勁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淚,這才響起父親剛才說的話。
曲連杰在股市上狙擊譚宗明的公司?
這事兒怎么聽著跟天方夜譚似的?
她將信將疑翻出安迪的號碼撥了過去。
可是打了好幾個安迪都不接。
她想了想,又給蘇乙撥過去。
蘇乙倒是很快接起了電話。
“白大哥,我剛聽到一個勁爆的消息,迫不及待要和你分享。”曲筱綃笑嘻嘻開口道,“我剛才聽我爸說,曲連杰用我們正鑫旗下建材公司的資金,在股市上正狙擊譚宗明呢。這什么情況啊白大哥?我怎么聽著跟鬧著玩兒似的?”
“你這消息已經不新鮮了。”電話那頭的蘇乙道,“你是不是一早上都沒上過網啊?”
“對呀。”曲筱綃一愣道,“我一早上都忙著談項目呢。對了白大哥,我的項目談成了,哈哈,恭喜我吧!”
“意料中的事情,有什么好恭喜的?”蘇乙道,“去看看新聞吧,我接個電話,先不說了。”
說著,不等曲筱綃回話,蘇乙就掛斷了電話。
蘇乙的電話是姚濱打來的。
“喂?陽哥,你讓我打聽的兩件事情,我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