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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6章 當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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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夫人這樣的態度,顯然是要解釋。

  章尚書斷喝:“還有什么可說的?十七年啊!你竟瞞了我十七年啊!”

  他雙目赤紅,像是要吃人,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章夫人不復從前的彪悍,哭得肝腸寸斷,反復的哀求:“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這一刻,付拾一覺得自己像是在看電視劇。

  還是那種狗血而啰嗦的電視劇。

  再精彩的劇情,也架不住這樣的啰嗦。

  她都快急死了:你到底是說啊!說重點啊!咋的,沒學過語文,沒做過重點總結嗎!

  眼看著狗血劇情還要繼續,付拾一終于忍無可忍,出聲一句:“章尚書,要不,咱們還是聽一下,看看章夫人怎么說吧?也許真有隱情呢?”

  李長博素來和付拾一心有靈犀。這會兒也是點頭勸道:“章夫人雖然著急愧疚,但并沒有直接認錯,可見她覺得自己還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事情未必像您想的那樣——”

  這一番分析,倒是成功的說服了章尚書。

  章尚書不再咆哮“還有什么可說的”,而是冷哼一聲,一言不發了。

  但他的表情,已經將一切都說明白了:我就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章夫人的表情,欣喜了那么一瞬間,隨后她伸手抹去了臉上的眼淚,殷切而哽咽的飛快道:“其實,瑩瑩不是咱們的女兒。”

  付拾一:???你想騙我?之前你還說你生孩子的事情呢!而且章瑩瑩不是在章尚書眼皮子地下出聲的嗎?這個理由蹩腳了啊親!

  當然,章尚書也是這么想的。他當場暴怒起來:“不是咱們的女兒?我看不是我的女兒吧!你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你敢說不是你生的?!”

  而無力其他人,顯然也不信。

  李長博若有所思。

  章夫人要說,章尚書又開始一遍遍的打斷他們。

  付拾一已經無力吐槽了: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

  李長博抬手揉了揉眉心,再度開口勸說:“章尚書還是聽一聽章夫人的話吧。早點弄清楚,不也是一切都明了了嗎?”

  章尚書居高臨下的冷眼斜看:“那你說吧。我倒要看你如何顛倒黑白!”

  章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咱們那個孩子,早就死了!”

  這話一出,簡直是石破天驚。

  別說章尚書驚呆了,就是付拾一他們,也差點驚掉了下巴。

  如果,真的章瑩瑩早就死了,那這個章瑩瑩是哪里來的?

  所有的眼睛,都看著章夫人,等著她解惑。

  章夫人低頭抹淚:“咱們的女兒生下來就剩一口氣,你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到了任上,就開始下雪。那么冷的天——”

  章尚書顯然還記得那情景,面上的神色緩和下來,變得有些復雜。

  “咱們女兒就是在那天沒了的。就算我把她一直捂在懷里,也無濟于事。她還是沒了氣息,漸漸冰冷下來。”

  “那時候你去和當地豪紳斡旋了。我不知該怎么辦,抱著她跑出去想去找你,想讓你想想辦法救救咱們女兒。可是……”章夫人苦笑一聲,那面色是真的苦。

  苦得像是吃了二斤黃連。

  所有人的心情,也跟著沉甸甸的。

  章尚書已是完全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章夫人,嘴唇哆嗦半晌,才從嘴里逼出一句蚊子哼哼:“那她呢——”

  章夫人抹抹淚:“是我在路邊上撿的。我抱著孩子,其實也不知該去哪里找你,所以就跟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跑。在路過橋邊的時候,我聽見了十分微弱的嬰兒哭聲。”

  她眼淚掉得更加急了:“我以為是咱們女兒緩過來了,可低頭一看,只看到她臉色都青了。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氣息。”

  “我就知道,不是她的聲音。我跑到橋下,就發現了瑩瑩。她和咱們女兒一樣,也是那么瘦,可憐巴巴的。”

  “關鍵是,她和我們女兒,長得很像很像。”

  “那一刻,我腦子里就像是有人在說話。那個人說,你看,你女兒回來了。”

  “我鬼使神差的將瑩瑩包起來,將她裹在懷里,又掀開衣裳,坐在橋底下,給她喂奶。”

  “我想,她那么弱,可能連吃奶都不知道。如果是那樣,我就放下她。”

  眼淚從章夫人的臉龐上落下來,大滴大滴的。

  那種情緒,也傳染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付拾一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感同身受到了那種走到絕境后,忽然看見了一絲絲光亮的感覺。

  換成任何一個母親,或許當時都會那么想的。

  章夫人伸出手,虛虛的抱著,像是抱著當年那個小嬰兒,滿面淚痕中,她露出一絲絲的笑容來:“但是她像是聞見奶香味了,也不哭了,也不鬧了,拼盡了全身力氣吃奶。肚子都鼓起來,也不肯停!”

  “她吃奶的樣子,和咱們女兒一模一樣。吃到鼻子尖都冒汗!”

  “我那時候就想啊,她這么能吃,一定能養活吧。”章夫人“嗚嗚”的哭出聲來:“我一手抱著咱們女兒,一手抱著她,最后鬼使神差的,就將兩人換了襁褓。”

  “我想,咱們遇到這么多事情,你對我們母女已經很愧疚了,這些日子,頭發都白了幾根。如果讓你知道女兒沒了,你不知多傷心——”

  章夫人捂住臉,痛哭失聲。

  誰也沒想到,原來多年前竟然是這樣的情況。

  章尚書呆呆愣愣的看著章夫人,似乎不認識她了。

  他的眼淚也漸漸的落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問了一句:“那咱們女兒呢?你扔在橋底下了?”

  “沒有。”她搖搖頭:“我埋在了城隍廟的樹底下。你記不記得,后來我們緩過來了,我捐錢,重新給城城隍立了金身?我想,有城隍看護,咱們的孩子……也能早點去投胎吧。”

  “怪不得。”章尚書喃喃道:“我說你在家時候,從不去拜這些,也說不信這些。可到了任上,忽然就虔誠起來。而且不去寺廟也不去道觀,只去那城隍廟——”

  當初疑惑的事情,如今一下子知道內情。

  想著當初被章夫人強行拉著去城隍廟,路過那一棵高大桂花樹,他再忍不住,抬起袖子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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