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舞捏著羹匙，目光順著萬里九洲的手往上延伸，落在他白皙的側臉上。
他的衣服很白，人也很白。
窗外的光線灑落進來，他的肌膚泛著如玉的光澤，乍看之下溫潤如玉，卻蟄伏著幾分難以察覺的疏離傲慢。
仿佛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底。
似乎察覺到蘇沁舞的目光，他抬眸朝她望來，眉眼微彎，純稚又干凈，仿佛剛剛的孤高傲慢只是她的錯覺。
蘇沁舞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菜上齊，蘇沁舞開始用膳。
祈福廣場上的人估計還沒散，整個膳堂只有他們兩人。
兩人默默地吃著。
蘇沁舞用膳時極少會發出聲音。
萬里九洲大抵也如此。
膳堂一時安靜如雞。
蘇沁舞先吃飽。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從萬里九洲的身邊經過時，不經意瞥到他的動作，腳步微頓。
他正在他不太熟練地拿著筷子，全神貫注專心致志一點一點地挑著清蒸鰣魚里的香菜。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煉制什么絕世神丹！
蘇沁舞停下來卻不是因為他的動作，而是因為他的挑食。
重淵也不吃香菜。
只是重淵用筷子如用劍，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蘇沁舞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新的煉丹師需要時間適應，莫宏銘的煉丹基礎相當一般，也需要有人引導，祈福殿除沒有別人能勝任這事兒，蘇沁舞便把莫宏銘和萬里九洲都叫到了煉丹房。
她取出兩份書單分別遞給他們：“這上面的典籍，你們把自己看過的勾出來。”
書單是祈福學院濟世峰要求煉丹師熟讀并且背誦的基礎書籍。
不多，也就是三十八本。
莫宏銘一接過去就傻眼了：“大人，我……我就看過一本《靈植圖譜》。”
蘇沁舞指了指堆在旁邊的典籍：“那你花三個月時間把它們全部看完，并熟知里面的每一味材料以及熟練運用里面包含的所有煉丹手法。”
莫宏銘看到堆得有蘇沁舞那么高的典籍，只覺得眼前一黑：“那我豈不是沒有時間煉丹了？”
蘇沁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會？才三十八本，如果不煉丹只看學習，一個月就能完成。”
莫宏銘：“……”
蘇沁舞又道：“如果你想要提升煉丹水平，吃點苦是必須的。這些都是基礎典籍，你若是能提前完成，我還在這里的話，還能再給你列一張深造書單。”
莫宏銘：“……”
他確實是抱著來學習的目的沒錯，但沒想過要被煉丹典籍砸暈，真的。
蘇沁舞不管他怎么想，轉身去看萬里九洲：“你呢？”
萬里九洲目光在書單上輕輕一掃：“全看過。”
蘇沁舞把深造書單也遞給他：“這些呢？”
萬里九洲傾身湊近，就著她的手看了看：“全看過。”
蘇沁舞挑眉：“全部？”
萬里九洲語氣舒緩卻篤定：“全部。”
蘇沁舞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
她不但不需要花時間指導他，還能讓他指導莫宏銘。
兩全其美！
蘇沁舞果斷把被萬里九洲震撼得久久回不過神來的莫宏銘丟給萬里九洲引導，又給萬里九洲安排煉制清魔液的任務。
之后她讓兩人各自開始自己的事情，便起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萬里九洲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大人，我有些地方不懂。”
蘇沁舞頓住腳步：“哪兒不懂？”
萬里九洲取出祈福殿的法規：“這個不懂。”
蘇沁舞默了默：“……這個大祈福官比我更清楚，我去叫他來給你解釋。”
萬里九洲：“……”
他豎起兩根手指：“我只有兩條規則不明白，你稍稍解釋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不是嗎？”
蘇沁舞嘆了口氣：“行吧。”
她不想打擾莫宏銘看書，便把萬里九洲帶到隔壁的書房：“哪條不熟悉？”
萬里九洲抬手一指。
蘇沁舞看了看法規，又看看他：“你是真不懂？
萬里九洲薄唇微抿：“真不懂。”
蘇沁舞：“……”
他的眼睛璀璨如紅寶石，漂亮又干凈。
他的眼神像是春天里溫暖的陽光，帶著不似作偽的純粹。
——他是真的不懂。
那么問題來了，作為在風云十九域生活的人類，即使從來沒看過祈福殿的法規，也不該連這么簡單淺顯的法規都看不懂。
頓時，她又想把他剔除出人類范疇。
不過，還是那句話。
只要他不吃人，他是不是人類，根本無關緊要。
蘇沁舞垂下眼簾，給他把法規掰開揉碎給講解了一遍，又給他舉了例子擺事實講道理，堪稱幼學啟蒙老師。
講完了，她問：“明白了嗎？”
萬里九洲點頭：“嗯，人類真復雜。”
蘇沁舞：“……”
果然得把他剔除出人類范疇。
一條規則就花了將近兩刻鐘，蘇沁舞不想再聽他提第二個問題。
果斷在他開口之前就說道：“我有點事離開一下，等會兒大祈福官會來給你答疑。”
她剛逃出門外，萬里九洲就追了上來：“大人。”
蘇沁舞：“……”
萬里九洲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只墨玉瓶子遞到她的面前：“謝謝你為我講了這么多，這瓶丹藥送給你，潤喉。”
蘇沁舞收下丹藥：“謝謝。”
免費的丹藥她是不敢吃的。
哪怕他現在是祈福殿的人。
她隨手把瓶子揣進儲物帶里，走出一段距離后，她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把瓶子取出來，把里面的丹藥倒出一顆，放在鼻下聞了聞。
沒有魔氣。
竟然也沒有靈氣。
蘇沁舞稍稍檢測，感覺沒有什么問題，大著膽子把丹藥放進嘴里。
剎那間一股舒緩又清涼的氣流從嘴里溢開化作津液撫平了她剛剛講話過多而帶來的干澀，嗓子瞬間舒服得她只想放聲高歌。
蘇沁舞驚呆了。
萬里九洲真的是一個鬼才！
他竟然在丹藥里封了一道法訣！
丹藥除了本身的藥性可以發揮作用，里面的法訣同時擁有療效。
法訣甚至可以自主吸引靈氣，用來彌補丹藥不含靈氣的不足。
兩者結合，藥效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