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顏致高今晚會來正院,李夫人早就預料到了,很淡定的上前去給他換了外衣,然后又笑吟吟給他端了茶。
“你先別忙,我有話說。”
李夫人走到顏致高對面的位置坐下,笑道:“老爺,你說。”
顏致高看了一眼李夫人,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說道:“重陽節那天帶著怡雙一塊去吧。”
李夫人神色不變:“老爺,你可想過我為何不帶著怡雙、怡樂一起去?”
顏致高看向李夫人,沒有說話。
“老爺以為我這是在趁機打壓林氏嗎?”李夫人苦笑了一下,“原來在老爺心中,我竟是這樣的人。”
顏致高神色動了動:“我沒這么想,你不要多心。”
李夫人不是個愛上趕著做戲的,直接說道:“那好,既然老爺沒這么認為,我就和老爺說說我的想法。”
“但凡女眷聚會,除了規矩特別嚴格,或是身份特別尊貴的人家,宴會期間或多或少都會鬧出點事情來。”
“這一次,周家請各家女眷游船、登山,這兩樣,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發生意外。”
“咱們家的幾個姑娘,說句實話,見識到底淺了些,之前也沒接觸過世家大戶里的姑娘小姐,豈不知這些人肚子里都裝著各種彎彎繞,一個不注意,就會落入她們的圈套之中,輕則被人恥笑,重則陷入爭執之中。”
“老爺覺得,以怡雙、怡樂的性子,她們能應付得過來嗎?”
顏致高想了想,道:“這不有稻花嗎?我看她和各家小姐相處的就挺好。”
李夫人差點回了個白眼:“老爺,你別忘了,咱們稻花也才剛過了十歲生辰,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難不成你指望她同時看顧好三個妹妹。”
“上一次咱們家宴請各家,那丫頭為了不出事,那是提前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就那樣,當天怡雙還是在各家夫人小姐面前鬧出了笑話,這事你是知道的呀。”
“再說了,不是我在背后說人,怡雙三個未必拿稻花當長姐看待,當初朱教諭女兒在咱們家弄傷腳的事,可有誰站出來替稻花說過一句話。”
事關女兒,李夫人就有些不淡定,說出的話也有些沖。
顏致高神色有些訕訕:“你怎么又開始翻老賬了?”
李夫人平復了一下心緒:“這不是老爺問的嗎?”稻花當初被打了一巴掌,她到現在都還意難平。
顏致高端起茶杯,不再看李夫人的臉色。
李夫人也沒在繼續揪著不放,接著道:“加之,我們家的底蘊和別的人家比起來,到底弱了些,在興州城又沒有交好之家,不遇事則已,一旦遇到了意外,很有可能就會被人給推了出來,做了那替罪羊。”
“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敢冒冒然的將家里所有姑娘都帶出去嗎?”
顏致高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老爺,有些話說了可能會得罪你,可我又不得不說,否則,你還以為我是個不能容人的人呢。”
“怡雙遇事就哭的性子,你應該是知道的,顏家姑娘出門做客,代表的是顏府的臉面,你覺得她這個樣子能帶出去見人嗎?”
“而怡樂,我已經和二弟妹說過了,讓她好好管管她那說話不動腦子的毛病,焉知小孩之間的矛盾也會上升到大人身上。”
“至于稻花和怡歡,不是我自夸,稻花出門待客,老爺應該說不出個不來吧?”
顏致高點了點頭:“稻花是個好的。”
見顏致高認同她說的話,李夫人臉上多了些笑意,話也放柔了些:“我不是不帶其他兩個,而是這次實在不方便,真要出了意外,我也沒法和你交代呀。”
顏致高沉默了半晌,道:“后院的事我確實不懂,很多方面都考慮不到,是我冒失了,就按夫人的安排來吧。”
李夫人笑了笑:“只要咱們家成功的在興州城站穩的腳,何愁沒有宴會參加,二弟妹和林氏也是太心急了些。”
顏致高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他何嘗不也是心急了,聽了林氏母女的哭訴后,沒怎么想就來找夫人了。
多虧夫人是個賢惠的,一一把事情給他掰明白了。
當天晚上,顏致高歇在了正院,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州衙。
林姨娘等了大半夜,只睡了一小會兒,天未亮就在等著顏致高給她回話。
可惜,一直到中午顏致高也沒派個人過去找她。
“娘,重陽節那天,我能和大姐姐他們一起出去嗎?”顏怡雙期待的看著林姨娘。
林姨娘面色苦澀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不能’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老爺變了,自從升任知州之后,對她就不如以前了。
若是在幾年前,這種事只要她稍微露出些口風,即便夫人心里不舒服,老爺也會滿足她的。
可是現在,不僅來她院里的次數少了,她要有什么事也不會完全照著她的心意來了。
一眨眼,重陽節到了。
一大早,稻花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將提前做好的糕點給送了過去:“祖母,要是香霞山風景好,找個時間咱們單獨再去。”
她知道,老太太腿腳很好,爬個山什么的,根本沒問題。可這次周家相邀,卻不好帶著老太太。
顏老太太笑瞇瞇的摸了摸稻花的頭:“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我還能把自己給悶著?”說是這么說,可心里卻十分的受用。
不是她說,整個家里,也就稻花這丫頭會時常關心她會不會悶著,像外出游玩這種事,幾個兒子兒媳,應該都沒想過單獨帶她出去一次吧!
稻花笑著點頭:“祖母如今種的花,比我的都還要好了。”
院里不能種莊稼,可自從她開了花鋪后,老太太迷上種花了。如今老太太院子的花草,可不比她的少。
老太太斜了一眼她,有些自得道:“老婆子吃的鹽都比你吃的飯還多,種花會輸給你個小丫頭?好了,別在我跟前晃悠了,趕快去找你娘,別誤了時間。”
稻花一步三回頭,搞怪道:“祖母,你可千萬別想我啊!”
老太太一臉不耐煩的揮手:“趕快走,誰要想你這瘋丫頭了!”
稻花這才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等看不到人后,老太太才笑著看向孫媽:“這丫頭就是貼心。”
孫媽笑著接話:“到底是老太太從小養大的,不親你親誰?”
后院大門,稻花到的時候,王滿兒還在往車上搬東西。
李夫人瞪了一眼稻花:“你都帶了些什么,我看滿兒往馬車里般了不少東西了。”
稻花:“不是要登高望遠嗎,等我們登上山頂后,肯定要休息的,我帶了些吃食,到時候好吃。”
李夫人笑罵了一句:“你倒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記吃。”
稻花晃了晃腦袋:“吃乃人生第一大事,怎么能忘了呢?”說完,招呼等候在一旁的顏怡歡上馬車。
李夫人準備了兩輛馬車,她帶著稻花、顏怡歡坐一輛,丫鬟婆子坐一輛,很快,馬車就啟動了。
“周家的馬車在城門口,我們先去和他們匯合。”
顏家到的時候,城門口已經有不少馬車在等著了。
李夫人掀開車簾看了看,掃過馬車上各家的府牌,回頭對家里的兩個姑娘說道:“興州城,也就周家能請動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