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璇：……？？？
這真的不是什么面試現場嗎？
先問學歷，再問履歷……朱璇突然有點不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她，難道走的不是走美艷女明星路線嗎？
可再看對面徐秘書一臉誠懇的看著自己，質疑的話又問不出來了。
她猶豫一瞬間，還是勉強撐起笑臉——這個勉強的程度，就跟徐秘書在老周面前垮起的那張笑臉格外相似。
“額……鋼琴10級算不算？”
“舞蹈有參加過荷花杯……但是名次只在前十。”
“高考時文化分有590。”
朱璇回答的不可謂不細致，連高考分數都作為優勢說了出來。
可再怎么細致，也就到這份上了。
以前不覺得，可這會兒說完之后，突然有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她如今都20多歲了，不僅沒成功出道，怎么連一點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沒有呢？
這幾年，自己真的有在努力嗎？
但徐秘書就沒想這些。
他只是仔細衡量著眼前這位美女的各項條件，最終判定，這位女士明顯是符合了老板的要求。
至于什么時候談戀愛，會不會談戀愛，那都是以后的事兒了。
一名合格的備選反正是get了！
此刻，他趕緊認真地遞出去一張名片：
“好的女士，謝謝您的體諒和配合，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系你的。”
這句話就是標準的婉拒模板，但對方都那么鄭重的把名片遞了出來，就仿佛她真的在經歷一次認真的面試。
朱璇內心雖有淡淡的失落，可總體來說，心情竟還挺不錯的。
兩人一來一回，皆大歡喜，都覺得自己有了收獲。
倒是陳凝白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被自己選中的沖鋒陷陣的人看破，此刻些許難堪過后，眼看雙方并沒有再進一步的說話，不由放下心來。
對于跟自己合不來的人，無論如何不能眼見她起飛。
隨即便又目露嘲諷：就算自己這次沒搶到機會又怎樣？
對方只是問問而已，根本沒有什么渠道可以利用。
而且，徐秘書是周董的秘書，就算有什么暗地的交易，那也是跟周董。年紀輕輕的卻要找一個老頭子，這不是自甘墮落是什么？
哪像她，早早就做了功課，就算要打主意，那也是奔著年輕有為了小周總裁。
走廊上安靜下來。
朱璇冷冰冰的看了陳凝白一眼，隨后說道：“看來你也不需要我再陪著去補妝了吧。”
陳凝白倒是一番好心態，此刻拿紙巾壓了壓臉上的淚痕，一邊淡定的說道：“璇姐，你說什么呢？”
“今天晚上不過就是有人來遞了張名片，難不成你還真覺得，這名片能給咱們帶來什么幫助不成？”
說話間眼中揚起疑惑，表情格外純良。
然而對于朱璇這種性格來說，她的這份從容就格外厭惡了。
因此，穿著紅裙的女孩子厭惡地一扭頭，很快便踩著高跟鞋從走廊外出去了。
宴會廳里人來人往，像她這樣沒有人帶的小明星只能自己找些機會。
可惜，這是個相當帶有偏向性的商業聚會，商業大佬倒是有不少，跟娛樂圈沾邊的寥寥無幾，哪怕要自薦，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更大可能是被當做別有用心的外圍。
只能算了。
朱璇站在那里，微微嘆了口氣。
而在她身后，老周正端著一杯酒從旁經過，此刻聽到這聲微微的嘆息，再看對方黑黑的濃眉，紅紅的嘴唇，還有那長長的卷發……
這不是幾十年前港島那邊的風格嗎？
他老周原先還在奮斗的時候，可太喜歡那邊的大明星了！
于是趕緊走了兩步，叫來徐秘書。
“小徐，你說我給小白找個這樣的后媽怎么樣？”
同樣的問題，周總每次談戀愛之前都會問。但結不結婚的，對方心里有桿秤。
徐秘書也八風不動，客觀評價：
“一本學歷，鋼琴10級，雖然是藝術生，但高考文化分也有590。”
老周眼睛亮了。
“不錯不錯。”
他看著徐秘書。
“小徐啊，你做的好！明年接著給你漲薪水！”
“抽空你問問這姑娘，想不想談戀愛？”
說著，又裝模作樣的撣了撣自己西裝外套上的薛定諤灰塵，目露矜持：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也沒什么別的優勢，就是有錢。”
徐秘書點點頭：“您放心，我會盡力闡述您的優點的。”
你情我愿，明碼標價，這多好呢，他也省事。
不過老周還是囑咐一句：
“不過今天先別聯系，這謝總我算是看明白了，眼神利得很，人也是很能鉆營。”
“這樣的人，生意做不大的，最好能避開他。”
可不能讓他拿捏住了這個談戀愛的空子 可對方就是謝總旗下公司的藝人，怎么避開？
但這種問題就不是老周需要考慮的了，徐秘書點點頭：
“好的，我會安排好。”
老周滿意極了。
上下打量著徐秘書，再想想之前謝榮昭身邊跟著的那個憔悴的跟癮君子一樣的秘書，不由大為自豪——
要說當老板，還是我老周更厚道！
宴會到深夜才散場，期間諸多大佬聊出不少合作意向，謝榮昭也并非一無所獲。
不過，大約是這個宴會太正式的緣故，今天安排的幾位小明星，沒有一個拿得出手。
但是好在也讓大家對他的娛樂公司更熟悉了一些，這也是好事。
他沒在管這群人，只看了眼在人群中依舊穿著長裙裹得嚴嚴實實的陳凝白，滿意的點了點頭。
“送陳小姐回去，順便，花也不要忘了。”
難得找到一個規矩的女人，他也不容易啊！
謝榮昭吩咐著自己身邊的秘書，對方點點頭，咽下自己即將出口的哈欠，并不著痕跡地擦了擦眼角剛擠出的淚花。
此刻看著外頭沉沉的夜色，最終只能又摸出一罐咖啡，咕嘟嘟干了下去。
不過，有件事還是得提一提。
“謝總，咱們秘書部如今是不是也該配齊人才了？”
本來就該有一個團隊的，生活上的，工作上的，可大約是集團文化不符合當代年輕人，以至于人如流水，最后hr直接就擱置了。
謝榮昭皺起眉頭。
像他這等侯府出身，身邊只需要有一個親信長隨就夠了，至于其他人……反正都是奴才，賣身契在手，用哪個不都一樣嗎？
哪怕在這里兩三年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沒能改變。
比如此刻，他擰緊眉頭，有些不開心。
“有些事怎么好讓別的人再多經手。”
他走的本就是擦邊球路子，知道的人越多，豈不是越容易泄露。
秘書在旁苦笑，嘴里還要用上話術：
“可我一個人有時候很難兼顧，就怕到時候耽誤了謝總您的大事。”
謝榮昭煩惱極了。
如今大家都簽的是合同，再沒有賣身契這一說。他想正經找兩個能辦事兒的，還得好好尋摸才行。
而眼前的秘書不過是跟在他身邊才一年，如今竟也敢拿捏架子了……
想了想，他也捏了捏鼻梁。
“我知道你也辛苦了，我不會虧待你的。這樣吧，明天你去財務再支10萬塊錢的獎金，等找到了合適的人，再安排給你搭把手。”
謝總匆匆上了車，秘書則開著另一輛車，接著代替他向陳凝白獻殷勤并送回去。
偌大的帝都，哪怕深夜不堵車，一來一回也要好幾個小時。
等他回程時，已然是凌晨3點。
這個時候，回家睡不了幾個小時又要回公司待命。
秘書方向盤一轉，最終決定直接去公司算了。
——盡管他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回去，都沒看到自己媳婦兒閨女的臉了。
隨后又想起明天10萬塊錢的獎金，忍不住苦笑。
雖說謝家和周氏集團不是一個體量，秘書的工資當然也不在一個層級，可是他進公司也已經有三年了，去年提拔到謝總身邊，工作量大增，可薪水卻半點沒漲。
謝總并不吝嗇，三不五時的也要給一份獎金，加起來年薪倒也接近百萬了。
可秘書總覺得，自己如今所做的工作，遠不是這份錢能夠衡量的。
而且，那些獎金既沒有明確所得項目，也沒辦法上稅——不是他執著于交稅，而是在帝都這個地方，尤其是有家有口的，真的要辦起事來，他連一份值得信服的、穩定的銀行流水都打不出來。
畢竟，底薪才幾個錢？
好多地方，沒有固定流水，準入門檻都不夠。
此刻深更半夜，車里寂靜無聲，透過后視鏡，他看到里頭那個雙頰凹陷眼眶深深的憔悴男人，不由也嚇了一跳。
不行還是辭職算了。
再這么熬下去，他怕是等不到閨女長大。
自己只是個秘書，沒有什么競業協議，也沒有保密期……也不知道周氏集團還招不招人？
聽說他們的福利挺好的……
陳凝白如今得謝總青眼，連接送都有謝總的貼身秘書，經紀人每次見到都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會兒再看跟著的保姆車里選出來的幾個漂亮姑娘，不由有些恨鐵不成鋼！
“看看！你們有沒有點志氣？長得也挺漂亮的，怎么腦子就不靈光呢？多好的機會……”
如果說天娛本身就是個不那么正經的公司，那這經紀人的所言所行，就差赤裸裸的下海拉皮條了。
幾個女孩子厭惡的皺了皺眉，卻都沒有說話。
但經紀人卻并不肯罷休。
“朱璇，你可是我最看重的未來之星。這段日子以來大小飯局我也安排了，你心里就沒點什么想法？也該努力了啊！”
他語重心長。
原本聽到這話，朱璇就是滿心厭煩，但此刻不知為何，想起了徐秘書那聲振聾發聵的提問——
“有什么證書或成就嗎？”
于是她也鄭重的點了點頭。
“有！”
經紀人大喜過望：“我就知道還是你有志氣，人這一輩子，窩窩囊囊也是過，風風光光也是過。娛樂圈里漂亮女孩多的是，沒點競爭力怎么行呢？”
只聽朱璇認真道：“明天我要開始考證！”
至于考什么證，明天打聽一下哪個行業有優勢再說。
經紀人：……
第2天一大早，朱璇就醒了過來。
選秀節目其實已經錄制完成，這會兒大家都在公司宿舍。她起身打開電腦，仔細琢磨著自己現如今能夠奮斗的方向有幾個。
跟公司簽的合同那么嚴苛，自己的性格自己清楚，萬一有一天鬧崩了，公司雪藏自己，那她總得有一份糊口的本事。
昨晚上徐秘書問的好啊！
自己現如今，的確沒有一技之長。
正在網上到處查著消息，電話卻突然響了。
一看備注，竟是昨晚上錄入的名片稱呼——
徐振徐秘書。
朱璇想起昨晚對方的問話，此刻心臟砰砰跳動起來，趕緊就接下了。
徐秘書在那頭笑得很是客氣：“朱小姐，請問什么時候方便？關于未來規劃這件事，能見面詳談嗎？”
兩人約在了一家會員制的，隱蔽性較好的茶餐廳，徐秘書已經等在了那里，態度相當客氣。
此刻，他拿出一份合同來。
“在提出我的建議之前，我想問一下，朱小姐對自己未來有什么規劃嗎？”
如果昨天問，朱璇的想法無非就是爭取紅起來。
但是經過了一晚上發酵，和各種查資料過程中的沉淀，此刻她沉默一會兒，便老老實實說道：
“目前的打算是先考一個讓我能夠擁有一技之長的證書吧。”
有上進心！
徐秘書開心了。
他也熱情的給出許多建議。
“常規證書的可選性很多，比如建造師，會計師，還有某些教資等等。”
“相比之下，這些門檻都比較低。”
“但是倘若朱小姐不著急的話，我建議要不要去讀一個在職研究生？又或者考慮一下公務員？”
許秘書笑的很是客氣：
“當然了，這也是我個人淺見。我是單純覺得，既然朱小姐走上了演藝道路，那么不利用這份優勢就有點可惜。”
“而在職研究生能夠提升你在圈子里的口碑，優勢，什么時候都是不嫌多的。”
“至于公務員的話……可能朱小姐之前沒有考慮過這個，也沒有研究過優勢。但是如果你能考上的話，可能簽下的娛樂合同就不再是束縛了。”
畢竟，不管是從政策還是從輿論方面，考上公務員之后想要脫離娛樂圈，那合同上可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朱璇瞪大了眼睛，向來鎮定的臉上有一刻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