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顏此時手中捧著一杯溫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隨著一股暖流從喉嚨流入，在噩夢中那如同真實一般的血液冰凍感漸漸褪去。
“緩過來了吧。”
胡顏聞聲緩緩抬頭看向莊燮，他此時依舊坐在電腦屏幕前，在看著聊的熱火朝天的聊天群。
不同于半個月后，經過莊燮直接揭開了時間線差異的秘密之后的冷清，此時的聊天群依舊熱鬧紛呈。
黃毛和盒飯兩人此時還在討論著一款市面上新出的游戲，錘子則時不時地插上一句話，抨擊現在的年輕人玩物喪志，還有意無意炫耀起他兒子的努力上進。
對的，此時的聊天群里雖然說不上其樂融融，但也是頗為和諧，完全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后，群里七人中死倆，剩下五個人也各懷鬼胎，只留下個死水一般的群聊天界面。
“嗯，好多了。”胡顏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頭來看向莊燮，已經恢復鎮定。
“說說吧，怎么回事。”莊燮的抬眼看向胡顏。
“還記得剛才回來路上你跟我說過的，關于能力的事情嗎？”
“嗯，我確實有疑惑，現在你有答案了嗎？”
“你問過我那個問題之后，我那時候的回答是，確信自己沒有經歷過你說的場景，然而我現在有點不確定了。我在夢中......”
即便已經知曉了只是一個夢，但重新復述一遍時，胡顏的聲音依舊有些微不可察地顫抖。
那種逐漸被詭異的氛圍包圍住，然后那種恐懼逐漸浸漫上心頭，如同窒息般的無助，回想起來依舊如同真實發生過一般。
“莊燮！你說，這會不會......”胡顏話語一頓，“會不會是我真正經歷過的事情，畢竟如果真的僅僅是一個噩夢的話，是不會有這么真實的感覺！我現在還能回想起包圍住我的詭異們，以及他們發出的，那如同刮玻璃一般讓我頭皮發麻的催命聲。”
“不是沒有可能，這個聊天群里的謎團太多了。還記得未來的齒輪和我們交流時，一度以為，一切詭異都是游戲里產生的，包括娜靜保留在他記憶里的‘死亡’，也是因為他第一次玩游戲時操控失敗所導致的。”
莊燮說著著番話時，語氣并沒有過多的起伏，但胡顏注意到了他抓住鼠標的手在說出這番話時，不自覺地抓得更為用力，大拇指的指甲頂端甚至有些泛白。
“但一切推測都在你的干擾下被推翻了！”莊燮靜靜地注視著胡顏。
“你‘代替’了娜靜進入了那條街道，而我在第一場游戲中，贏了。
這一切發生在你收到齒輪的囑托來找到我之前。
也就說明了，這個聊天群的游戲不是“制造”了這些詭異，而是“重現”了這些詭異，然后在那些本身就存在于某個角落的詭異被聊天群強加上游戲規則，成為了游戲的一部分。”
“但我知道了你自然而然地獲得了超能力之后，反倒產生了疑惑，為什么我的無傷通關反倒成為了我必須在現實中再次經歷一遍詭異事件的理由。這很不合理。”
胡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所以你才會說出，我可能也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只是我不記得了！”
“對的，既然這是一個游戲，就不可能出現表現優秀者反而會受到懲罰的事情。”
胡顏眼睛在那一瞬間變得呆滯了起來，“所以我是.......”
“轟！”
想到關鍵節點，胡顏突然覺得一股信息流在腦海里如同被炸開一般。
“六號！她是人！她是人！”
“就是她！抓住她！”
一群陰影無臉人在那一瞬間沖破了人形的束縛，變換成畸形百怪的詭異模樣，一擁而上！
......
良久，胡顏再次睜開眼睛，依舊失去記憶出現在那張圓桌面前，然后重復著一次又一次的被識破，然后被分而食之......
直至到某一次，胡顏在開局不久后，意外地早早意識到這個游戲的“本質”，沖破那如同時間循環一般的鬼蜮牢籠。
......
“我記起來了！我想起來這一切了。”
在想起來那極端恐怖的一切之后，胡顏反而沒有像剛才從夢中醒來一般惶恐無狀。
想起被封印的記憶中自己被詭異一次又一次分而食之的慘狀，胡顏盡管臉色變得慘白，但不知為何，那雙眼睛非但沒有失去神采，反而在那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莊燮似乎有所察覺地看向對方。
“想起來什么了？”
胡顏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吐出，對上了莊燮望過來的視線，“我想起來了，我已經死了。”
停了停，又補充了一句，“不止一次。”
盡管早有猜測，但莊燮親耳從胡顏的嘴里聽到了這個消息后，也停住了動作。
良久。
“請節哀。”
“噗！”
胡顏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聽到這話，差點噴出。
不愧是你！
“但你現在還是好好地坐在我的面前，憑借我的那不算專業的生物學知識，看不出你和普通人類的區別。”
胡顏閉上眼睛沒有說話，伸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左邊。
“噗通~噗通~噗通~”。
兩人都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胡顏只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心跳聲，以及房間里兩個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大概過了一分鐘，胡顏再次睜開眼睛，“我依然是活人。或者說，聊天群讓我依然和活人沒有區別。”
“這會不會就是你和我們的區別？并不是我不需要經歷詭異事件就能掌握能力，而是只有你還記得自己經歷過的詭異。
我經歷過，但卻因為經歷得太多了，所以被聊天室給‘保護式’地存活了下來，并且抹去了這部分的記憶。”
“聊天室為什么要抹去你這部分的記憶？”莊燮對這方面依舊迷惑不解。
“因為.....”胡顏垂下了頭，“因為，只要想到自己經歷過的那一切，我就忍不住.....”
莊燮眼神一凝，他發現胡顏身邊的茶幾正在微微顫動著，水杯里的水蕩起了一圈圈波紋。
“嘭！”
胡顏面前的茶幾突然就像被一把無形的斧頭猛劈開一樣，斷裂成兩段！
她抬起了頭來，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我就恐懼地.....忍不住想要撕裂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