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的旺角,一如白日間繁華。
一家24小時營業的燒臘店內,呂澤坐在滿是油污的餐桌上,對面還放著半碗沒吃完的面條。
“現在的小青年,一碗面都不吃掉,一看就是身體不行,我看下一代沒什么希望了。”
餐館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戴著寬厚的方形眼鏡,一邊在柜臺后面切燒鴨,一邊嘴里念念有詞。
因為距離很近,呂澤聽得一絲不差,笑問道:“老板,為什么不能是你的面不好吃,人家不合胃口才吃一半?”
“你說什么?”
老板瞪著眼睛,揚了揚手中的刀。
呂澤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沒說。
“呂督察。”
沒過多久,一名戴著鴨舌帽,背著雙肩包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坐在了呂澤對面。
呂澤抬頭看著他,問道:“你就是陶成邦?”
“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偽裝成我吧。”
陶成邦苦澀的笑了笑,將背包放在了桌子上。
“里面是什么?”
呂澤也看向背包。
“錢,從匯豐搶走的錢,有些應該是備了號的。”
說完,陶成邦又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呂澤面前:“這是殺盲龍的槍,上面有阿豹的指紋,楠哥讓我負責處理,我偷偷藏了下來。”
“你想要什么?”
呂澤打開紙袋開了看,頭也不抬的問道。
陶成邦回答道:“我要你保證我沒事,不坐監,不服刑,最好在明面上,跟這個案子的關系都不要有,而且在我老婆面前,你要告訴她我這些年在為你做事,是你的臥底。”
呂澤眉頭微皺:“前面我能理解,后面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你老婆都牽扯進來了?”
“我老婆懷孕了,而且她很聰明,察覺到我和匯豐的案子有關。”
“她想打掉孩子,不讓孩子有個當賊的爸爸。”
“我不想打掉,于是撒慌和她說我不是賊,而是在幫你們做事。”
陶成邦很貪心。
但是他開的價碼也很高:“你要是肯幫我,除了這些錢和這把槍,我還可以帶你去楠哥的秘密基地。”
“那里面有很多武器,還有打劫匯豐的路線圖和計劃書,誰負責搶,誰負責接應,錢怎么分,該怎么撤退,遇到特殊情況怎么辦,這些都是曹楠自己寫的,上面有他的指紋。”
“而且阿豹就藏在基地內,他知道很多楠哥的事,我帶你們突襲那里,你們肯定能抓到他。”
“對了,阿豹在鄉下有一個情人,但是我知道那是他妻子,他們沒領證,但是已經在鄉下辦過酒宴了。”
“他們夫妻關系很好,你們只要做好她的思想工作,阿豹抗不了多久的。”
“阿豹只要招供,曹楠就死定了。”
“據我所知,曹楠指使他殺過很多人,盲龍只是其中之一,他們還在青山公園干掉了一個你們的線人。”
說到這里,陶成邦壓低聲音:“你們要找的是曹楠,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但是沒有我,你們找不到曹楠的秘密基地,時間太短了。”
“現在曹楠也知道事情鬧大了,正在著手準備潛逃,三天內,處理好公司的事他就會走,他要是跑了,你恐怕沒法跟你的上司交代吧?”
呂澤手指敲打著桌子。
不得不說,陶成邦是有備而來,如他所說,這件案子上面是催得很緊。
真要是幾天內沒有線索,或者拿到線索之前讓曹楠跑掉,到時候會很沒面子。
“答應我,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陶成邦將一個錄音機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意思?”
呂澤指了指錄音機。
“保險而已,我怕你中途變卦。”
陶成邦按下錄音機的開始建,沉聲道:“呂sir,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摸清楚曹楠的秘密基地位置了,我們什么開始行動?”
“我快要受不了了,曹楠現在誰都不信,膝蓋中槍的大偉和高飛,已經被他給打死了。”
“我怕在不收網,我也會被他打死,澤哥,當線人很辛苦的,你不是真想我死吧。”
說到這,陶成邦將錄音機推過來,示意呂澤可以接上了。
呂澤臉上帶笑,對陶成邦豎了個大拇指,做了個:“你可真行”的口語。
做完后,他看了眼錄音機,開口道:“阿邦,你覺得現在適合收網嗎?”
陶成邦靠近錄音機,回答道:“我覺得差不多了,現有的證據足以搬倒曹楠,在等下去我擔心他會跑路回內地。”
“那就準備收網吧,你那邊也準備一下。”
“可以,明早七點行動,到時候我通知你地點。”
陶成邦按下了暫停鍵,臉上多出笑容:“澤哥,你放心吧,我會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不會讓你難做的。”
呂澤點點頭,也開口道:“明天早上,我等你的電話。”
陶成邦戴上帽子離開了。
等他走后,呂澤提著他留下的雙肩包從后門離開,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一小時后。
彭奕行從街道的拐角處走出來,拉開車門上了呂澤的車。
“澤哥,陶成邦住在灣仔的女友家。”
上車后,彭奕行如此說道。
呂澤點了點頭,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做了就是做了,想把自己摘干凈,哪有那么容易。”
說完,他看了眼后視鏡,向彭奕行說道:“難道沒人告訴過他,行動過程中,犧牲最多的就是臥底嗎?”
開玩笑。
陶成邦是賊,搶劫,殺人,他哪樣沒做過。
真當自己拿到了一些證據,就能跟警察討價還價了。
還不坐牢,不入監,跟搶劫案一點關系沒有。
你當這是和尚廟啊,說一句我放下屠刀,做過的事就能一筆勾銷,回頭立地成佛了。
這是沒睡醒,出來混是要還的。
第二天。
早上五點半。
滴滴...
滴滴.....
伴隨著BB機的傳呼聲,一段文字被發了過來。
“觀塘,偉業街,麗港城12號,第一排,頂層,23層。”
呂澤看了眼傳呼機上的話,開口道:“偉業街,麗港城12號,我現在要它的全部資料。”
知道有行動,各部門早已在此準備就緒。
呂澤命令道:“標出第一排位置,我們的目標在第一排的23層。”
“大樓有多少層?”
“23層,外加一個樓頂天臺。”
“12號樓周圍有沒有其他大樓,有的話距離是多少,能否通過降落鎖直接滑過去?”
“12號樓旁邊是11號樓,兩棟樓相距大概有八米,一個雙向車道的距離,如果提前安排的話,可以利用降落鎖直接滑到另一棟樓上。”
聽到這里,飛虎隊的指揮官開口道:“八米不算什么,如果有需要,我們飛虎隊可以借用11號樓為跳板,讓一個攻擊小隊滑過去,直接落在他們樓頂。”
“不不不。”
呂澤連連擺手:“不是讓你們滑過去,而是要提防他們滑過來,從11號樓逃走。”
說完,呂澤看著大樓圖形,在11號樓上面點了點:“一會行動的時候,飛虎隊派一隊人上11號樓,一方面安排狙擊手,另一方面提防他們借用滑索,利用11號樓逃走。”
緊接著,呂澤在大樓的另外三個方向上指了指:“這三個方向都是什么建筑?”
情報科的人回答道:“南邊是偉業大街,北面是麗港城公園,南邊是步行街,沒有高層建筑。”
呂澤點點頭,反問道:“站在12號樓的天臺上,有沒有可能從這里跳傘離開?”
情報科的人搖頭道:“完全沒可能,下面有很多高壓線,直接跳樓還能死的痛快點。”
呂澤這下放心了,但是在行動之前,還不忘補充道:“讓飛虎隊再派一架直升機來,我不知道他們在12號樓的樓頂有沒有藏著滑翔機,我就當他有了,只要滑翔機出現,馬上給我打下來。”
“是,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