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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一過山莊而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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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晚香再見到夏炎時,發現徒弟原本只是夾雜些白色的頭發,竟已蒼白過半。

  白發與黑發糾纏著,被一根不起眼的黑色繩圈束縛,垂于身后,而顯出干凈的額頭,以及一雙清澈的瞳孔。

  那瞳孔帶著笑意,正看向她。

  明明不過短短一兩日,卻宛如經年,其中發生了許多許多事。

  仙子很想撲過去,求抱抱...畢竟從前和老師在一起,都是這么操作的。

  但她才生這念頭就愕然止步。

  老師是大佬,難道如今徒弟也給自己大佬感了嗎?

  忽然之間,她腦海里閃過剛才的場景...

  那山君明顯已達五重天境界,他進入秘境時自己還擔驚受怕,

  但他從秘境里出來之后,卻對自己變得很是客氣,然后甚至吩咐所有鬼修記住她的臉,讓鬼修們從今往后把她當做自己人。

  之后,一群鬼修居然還對自己恭敬地拜了拜,然后都散了。

  仙子幾乎不敢想象,一個五重天的山君,還有一個疑是五重天的霧君,兩人進入了秘境里,返回居然是這么個態度。

  這簡直讓她震驚到駭然,無法揣度秘境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徒弟又變成了什么樣,心態是否有了什么變化。

  此時,看到面前的少年,她有些害怕地試探著喊了聲:“徒...徒弟?”

  夏炎看著面前的女子,她頭頂的白色1級已經變成11級了,顯然從剛剛鬼修身上得到過小機緣,這并不難想象。

  此時,她穿著沾染泥點的灰色厚絨防寒斗篷,斗篷的帽子斜搭在身后,兜著她一頭草草梳理的青絲。

  令人意外的是,那青絲襯著的臉龐卻并無憔悴之感,反倒是粉嫩嬌艷,如一朵得雨露沾染的海棠,明人。

  那一雙烏溜溜的杏眼正帶著幾分緊張擔憂、幾分患得患失看向自己。

  不知為何,夏炎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兄長的那句話...

  ——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誤會你,畏懼你,只因為他們看不清你,而你又不屑去解釋,而解釋了其實也沒用...

  萬千的推手會推著你走上一條黑暗孤獨、無人陪伴的道路,讓你越陷越深,再回頭,已看不到來路,再側頭,身邊已空無一人。

  此乃“暴君之道”。

  念頭一閃而過,

  他看向面前的女子,洞悉了她擔憂的原因,露出干凈的笑容道:“見過老師。”

  仙子聽到這略帶溫柔的聲音,只覺整個人都舒坦了。

  她背后別著的手手里抓出一只紅果果,三蹦兩跳就到了夏炎面前,把果果遞前,嬌聲道:“朱果,凡人吃了可以增抵十年功力,徒弟...你吃個唄。”

  她朱果一共就剩兩個了,她分出了一半給徒弟,就好像分出了一半的世界。

  夏炎看著她眸子里戀戀不舍的神情,笑道:“老師自己留著吧,你多些功力,之后還能重返修煉之路。”

  仙子把果果湊到他面前道:“徒弟,吃一口。”

  夏炎:???

  仙子撒嬌道:“吃一口嘛。”

  夏炎:?

  仙子察覺自己用錯了“表情包”,重新擺回師者尊嚴,壓住害怕和擔憂,淡淡道:“怎么?為師的話,都不聽了么?”

  其實,她還是害怕徒弟過強就欺師滅祖...而能和她吃一個果果的徒弟就會給她一種“啊,徒弟還是那個徒弟”的感覺。

  就是這么個奇怪的安全感。

  夏炎自然弄不明白女人那奇怪的心思,他見南晚香堅持,直接張口,咬了一口朱果,然后咀嚼了兩下,咽了下去,然后道:“老師,我們走吧。”

  南晚香看他吃了,覺得自己又好了,喜滋滋地問:“徒弟,我們去哪兒?”

  夏炎道:“去天人山莊,我要取一樣東西...老師要問的事,路上說吧。”

  仙子乖巧地點點頭,熟練地爬上了輪椅,在自己的領土里坐了下來,側身靠著夏炎的后背,衣衫明明隔了厚厚的斗篷,但卻有無明的熱度升騰起來。

  直到此時,她那惶恐忐忑的心,才徹底安頓了下來。

  夏炎輕輕拍手,紅紙人以輪椅為中心,擴散成千米半徑的大圓。

  四鬼抬車,往遠而去。

  路上。

  師徒倆快速的交流著信息。

  南晚香原原本本地把“白帝”、“彌天黑冊”、“上界元始道門十二金仙”、“太乙失蹤女徒”之類的信息以及她的想法說了一遍。

  當時確實是被逼無奈,若是不扯出些東西來,不僅自己會死,夏炎在秘境中會被干擾,還存在夏炎皇帝身份暴露的大危機...到時候,事情就會往非常糟糕且失控的方向發展了。

  有了南晚香的解釋,夏炎頓時把事情前后連貫了起來,所有人的行事邏輯與動機都合理了。

  他心底暗笑,只覺老師真是頗有福氣,居然歪打正著地給了自己一個助攻。

  要不是老師先在外面裝了一通大尾巴狼,給自己吹出了一個“白帝”身份,山君和霧君入秘境后絕不會那么的“點到為止”。

  那時候,大戰不可避免,強行連續動用陣圖的自己和兩名五重天強者,定是兩敗俱傷,而不是這般和平地完成雙贏的交易。

  聽完南晚香所說,夏炎也開始把他自己在秘境里的娓娓道來。

  然而,他只是說自己意外得到了一些物品,身體也因此鬼化了,山君和霧君到來后和自己進行了交易,自己有了額外的靈脈之心,軀體自然能夠重新恢復平衡。

  他并沒有提陣圖的事,也沒提靈脈之心的交易數量。

  這倒不是刻意瞞著南晚香,而是在剛剛的對視里,夏炎察覺了老師的害怕。

  老師害怕自己離她太遠。

  若是自己一下子拋出那么多東西,老師會不會覺得他變得陌生又神秘?

  若有可能...他不想一個人走那條孤零零的“暴君之道”。

  若是可能...他希望身邊有人能陪。

  夜幕漸起,秋月高懸,皎潔的光華如水般投下,將兩人融于一體的身影,而投落向大地。

  夏炎因為鬼體和境界緣故,可以睡眠極少。

  為了趕路,他并不停頓,日夜兼程。

  南晚香就不行了,一入夜,眼皮就沉的如同灌了鉛,不一會兒嬌軀就酥軟了下來,往邊上柔柔地靠著徒弟。

  夏炎見她睡熟,悄悄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了一枚靈脈之心,放入身后女子的懷中。

  濃郁靈氣逸散而出,隔著衣衫絲絲滲透入她體內,潛移默化之中溫養著她因作爐鼎而“干枯”的軀體。

  路道漫長,途中風景多為山林,單調的很。

  輪椅若孤舟,排風推葉,遨游在這蒼茫的人間。

  仙子很習慣這份安靜,但不知為何,明明應該很疲憊的旅程,卻總是精力充沛。

  她肌膚越發白皙,宛如堆雪,雙頰粉嫩,似三月桃花,灰色斗篷被穿出了嬌艷無匹的感覺。

  仙子只道是朱果神效,卻不知每晚入夢后身上那放著的靈脈之心。

  不過兩日功夫,兩人已到了一處湖邊。

  湖如鏡,倒映著青山。

  夏炎眸子里卻倒映著山上的一座莊園。

  他遙遙望著,露出緬懷的神情。

  “到了呀!”仙子很開心,終于可以歇歇腳了,而且這里似乎是徒弟小時候待的地方,她也很有去了解一下的興趣。

  然而,輪椅卻停在湖邊。

  西風如春風,和煦地拂來,吹面而不寒。

  此情此景,恰是湖光山色,漫天秋葉似黃蝶,瀟瀟而落。

  仙子想起在皇宮靈堂見過的那三個孩子,隨口道:“徒弟,你兩個侄子一個侄女,都在山上吧?我們入莊吧”

  但她等了片刻...

  似是等完了一場回憶。

  就聽到徒弟的聲音。

  “我讓紙人去取一把弓,取完就走.........就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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