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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 轟塌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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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壽庚還是有些猶豫,他并不是怕伍家,也不是擔心賈家。而是手頭沒有證據,就對伍家出手,難免會引來上官的追責。

  還是不當官好啊,不會有這么多的顧忌……

  “有個事我倒是打聽清楚了,伍家把嘉禾嶼外面的浯州嶼給買下了,在上面建了個茶廠。最近的茶清都是運到那里做加工的。

  我覺得,可以先把那個茶廠給打掉。

  泉州城里,咱們的確不好動手。

  出了城,到了海上,哪個島不是咱們說了算?

  把人殺光全埋了,泉州城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一個茶廠?就這也值得你動手?”

  “伍家做出的茶,全都是銷往北方的,一年據說利潤相當可觀。”

  蒲壽庚盯了佛蓮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女婿的能力,看來他是死活查不出那群屢次襲擊自家水寨的勢力,只能先轉移下視線再說。

  不過,無論是不是伍家所為,先把他們的氣焰打擊下來,對自己絕對是大有好處的。

  如果能把伍家打慫了,起碼北方航線與趙家女子結親的事,會順利許多。

  的確,在海上一個島上,殺再多的人,誰又能知道?

  殺人,對于蒲壽庚來說,就是一個手段,一個用以震懾別人的手段。

  粗暴、直接,而且有效!

  對于李勇誠來說,殺人同樣也是一種手段。

  一種練兵的最有效手段。

  一個月時間,通過數十次的行動,以各種方法,不斷襲擊佛蓮的水匪營寨,幾乎每人手上,都沾染了一些鮮血。

  所有人的戰斗意識,包括彼此間的配合,以及水下作戰與船上的作戰能力,都得到了質的提升。

  這支隊伍,終于勉勉強強地有一點軍隊的影子。

  但是,現在已經殺不動了。

  二百多手下,戰死八個,其余個個帶傷。

  而且,佛蓮那邊已經加強了防守力度,甚至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十來匹戰馬過來,以隨時追擊。

  還是先緩一陣子再說吧。

  時隔一個多月,李勇誠終于又回到了伍宅。

  疲憊,心神俱疲。

  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其實以前在遼東,在高麗,包括在淮南,任何一次的戰斗強度與危險都遠遠超過對付泉州的這幾百只魚蝦。

  但是,那時候有趙權在,有自己的兄弟們在,有人管后勤,有人管偵察,有人負責器械。自己只需要跟在人后,殺敵就行。

  而現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去考慮、去琢磨、去承擔。

  再這么打下去,李勇誠懷疑,手下的人沒有崩潰,自己可能先扛不住了。

  也許,自己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

  北方,才是自己的家。

  遼東,才是自己的戰場。

  剛進入院子沒多久,墻頭便晃出的那個小姑娘的小圓臉。

  不久,院門就被推開,呂若嫻閃身而入。

  李勇誠努出一張笑臉。

  呂若嫻走近身邊,突然扯開他的衣袍,把李勇誠嚇了一大跳。

  “別動!”呂若嫻一聲輕斥。

  李勇誠只好放開雙手,任她查看自己布滿全身的未愈傷痕。

  呂若嫻看了一番,輕輕掩上衣袍,雙目淚眼欲滴。

  “還疼嗎?”

  李勇誠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呂若嫻突然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喃喃說道:“一個多月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李勇誠感覺到腦海突然被人敲了一棍,嗡然作響。

  與這個小姑娘認識五年了,雖然嘴里在談著婚嫁,心里有時卻總抱著一種玩笑的心態。

  至今為止,他連她的手指頭都沒碰過一次。

  當然,之前他堅信自己會娶他,只要趙權或李毅中過來,替自己求親,便可以了卻自己的心愿。

  然而這一個月之中,李勇誠已經不止一次在想著,自己是否還應該在泉州呆著,在這里陪著這個小姑娘過安逸的生活。

  或是吃喝等死。

  或是有一天,被人欺凌而死。

  李勇誠甚至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趙權年前不來,他在明年開春之后,無論如何都要回去遼東。

  然而,這個決心,卻在呂若嫻一聲低低的哭泣中,轟然而塌。

  呂若嫻似乎突然反應過來,推開李勇誠的胸膛,臉色微紅地說道:“你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弄些吃的?”

  李勇誠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帶了些點心,你要不先吃著,我給你煮些茶。”

  說著,就小碎步跑到院角,開始燃爐燒水。

  “我母親過來了,帶了些很好的秋茶,你有口福了!”

  李勇誠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情不自禁地往墻頭看去,就怕那上面又冒出一張大圓臉來。

  “你母親,她知道你來這里了嗎?”李勇誠小聲地問道。

  “知道啊!”呂若嫻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李勇誠無語。

  難道說在她母親眼里,自己是個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沉默了一會,李勇誠忍不住又問道:“你不問我這段時間干嘛去了?”

  水已燒滾,呂若嫻一邊燙洗著杯具,一邊渾不在意地說道:“男人嗎,總得有自己忙的事。我只是小女子一枚,自然不能多加過問。只要你還會回來,不要過于折磨自己。我其實也沒啥好擔憂的……”

  “你突然這么賢惠,我有點不習慣啊……”

  “那你喜歡賢惠點的,還是不賢惠點的?”

  一壺滾水落下,院中便飄出沁人心脾的茶香。

  李勇誠聳著鼻尖,追著茶香在呂若嫻小手邊上輕輕一嗅,一副迷醉模樣,“我還是喜歡這種味道。”

  呂若嫻臉微微一紅,把茶給他滿上。而后抽回手,托在腮下,雙眼瞇成彎月,看著李勇誠啜入茶湯。

  各自的心滿意足。

  “你表妹被求親的事,怎么樣了?”

  “沒事啦,我母親過來,就是解決這事的。我母親不同意,我表妹自己也根本不樂意,這事就沒什么可談的了。”

  “你母親,比你,還厲害……?”

  “那是當然!你不知道啊,我姨什么事都不肯做主,也不會做主,都得我媽來!

  蒲家算什么,信不信我媽可以罵到他們狗頭噴血,還不止!”

  李勇誠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回遼東,才可能安然度過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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