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我...我...”
胡長云嘴唇微微顫抖，錢能救自己閨女的命。但只有自己，才能救閨女的魂！
作為父親，在胡長云的印象里，攏共也只見過閨女三次。要說心里沒有愧對閨女的想法，那不現實。
可另一邊，看著江騰那張年輕的面孔，再看看不斷從自己身邊路過，走上前慷慨解囊的戰友。無論是安保任務帶來的使命感，還是戰友情誼，都讓老胡遲遲無法開口說出離隊的話。
“半年！等錢湊齊，我向上面給你申請個長假，回家陪閨女把手術做了，再回來！”
江騰微微嘆了口氣。
哪怕沒有從胡班長口中聽到拒絕的話，但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江騰心知這個人，自己是留不住了。
畢竟從去年年尾得知女兒生病開始，這位老班長就無時無刻不活在內心的譴責中。甚至從他提前開始培養王班副的動作上也不難看出，他早就做好了退役的準備！
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江騰也是如此。而且，他也不忍心打破胡長云未來陪伴女兒生活、陪伴女兒長大成人、嫁人的美夢！
“不過，假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搞到。但中間掉的內容，你回來后必須給我補上！”
“你放心！江排長，我老胡就是豁出這條命，不吃不喝咱也要補上，保證不會拉隊伍后腿！”
“我信你！”
一把按下胡長云準備抬起的右手，江騰自認為自己受不起胡長云這個軍禮。
募捐這件小插曲過去后，各連隊的去留意向征集工作也很快結束。總體來說，自愿再留一期的戰士和堅持按時退役的戰士都是少數...
甚至嚴格說起來，堅持按時退役的戰士幾乎沒有。
對于這一點，無論是江騰，還是陳中隊、亦或是趙大隊，都能夠理解。
想好要走，這是對自己、對家人負責；愿意多留半年，這是對部隊負責！
而江騰這些天也沒有閑著，由于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大量戰士外出，江騰也沒有辦法開展教學工作。只得繼續帶著戰士們空槍練習扣扳機的指法...
用吳震的話講，這個扣扳機這幾天當真是練到吐了！晚上做夢，手指都仿佛再抽抽...
好在這樣的生活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短短三天后，胡長云帶著戰友們籌集的善款外加祝福離開營區，踏上了歸家的旅程。
江騰也在同一時間，將隊伍帶到了靶場...
“兄弟們，這段時間扣扳機練到吐了吧？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天不用練扣扳機了！但還有一個壞消息，新的訓練難度更大，會更讓你們感覺別扭！”
站在隊列面前，江騰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拍拍自己身邊的彈藥箱。
“今天每人，最少給我打75發子彈！上不封頂，直到你們克服自己身體上的應激反應，徹底消除槍點頭現象為止！”
“報告！”
“講！”
“江排，這練了快一周的扣扳機，咱也承認，我們原來小瞧了這里面的門道。但你說應激反應，是我們不習慣槍響，這點我想不明白！”
好家伙，這記性夠好的呀！
江騰看著自己面前開口的戰士，來自二班的王振國。如果自己記得沒錯，這還是當初自己和陳中隊說過的話，小一周前了...
“想不明白不要緊，咱們用事實說話！王振國，出列！”
“是！”
王振國應聲而出，略帶好奇地等待著江騰的下一道命令。周圍的戰士們也是同樣將疑惑的目光聚焦到江騰身上。
看看這個新排長，能玩出什么花樣！
“進入射擊地線，準備射擊！”
“是！”
遵照江騰命令，王振國快步小跑到射擊地線前，接著拔出自己槍套中的手槍。
“排長，還沒領子彈呢！”
“我知...別回頭！我知道沒給你子彈，子彈你不用管，我們幫你壓，等下你就負責打就行了！”
制止王振國回頭動作的同時，江騰快步跑到彈藥箱旁邊，招手叫來兩名戰士。
“來，你們幫忙壓一下彈匣。”
說著，江騰忽然從口袋里摸出一枚子彈，等其中一名小戰士往彈匣內壓了幾發子彈后，伸手將這枚子彈遞了過去...
“教...”
“噓”
正在疑惑江騰從哪摸得一名額外子彈的戰士剛一摸到這發子彈，忽然就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這枚子彈的底火部分...怎么是軟的？！
摸上去，有點像橡膠的質感...
橡膠？！教練彈！
不等戰士驚呼出聲，江騰一眼迅速地瞪了過去，同時做出禁聲的手勢。
“江排長，你們剛剛在說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迫于江騰的命令，沒法回頭的王振國背著手一邊接過彈匣，一邊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別管那么多。吶，兩個彈匣，用最快的速度，打空它！”
“就這樣嗎？這么簡單？”
聽到江騰的要求，王振國有點不可置信。
前腳江騰剛說，我要證明給你們看，后腳就是這么普通的打兩個彈匣的子彈？！這能證明什么？槍口上跳，后坐力也會讓槍口上跳啊！
“沒錯，就這么簡單！好了，閑話少說，準備射擊吧！”
江騰說完這句話后，迅速后退兩步，站在王振國的側后方充當安全員的角色。而王振國在想不明白江騰葫蘆里賣的啥藥的情況下，也只能遵照江騰的命令開始上膛...
王振國沒看到江騰動作，圍觀戰士們可都看到了！
從壓彈的馮家順兩人口中得知江騰在兩個彈匣30發子彈里，混了一枚無法擊發的教練彈進去后，他們都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盯著王振國的動作...
莫非...
一槍、兩槍、三槍...
王振國越打越懵，這和平時射擊訓練有啥區別？了不起就是要求射速快一點罷了...
就這？就這？！
很快，一個彈匣15發子彈揮霍一空。既然沒有聽到江騰其他命令，王振國索性也放下了戒心。麻利地更換好另外一個彈匣后，繼續著射擊的動作。
“砰砰咔”
兩聲槍響后，忽然，靶場上出現了另所有圍觀戰士們都震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