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九月二十日，賊首張獻忠率軍二十萬離開京師，準備一路南下，在南京登基為帝。
一路上，大軍旌旗漫天，遍山遍野都是人馬，從京師搜刮而來的錢糧無數，浩蕩的車馬綿延十數里，根本看不到盡頭。
雖然被逼的只能南下，但張獻忠卻并不沮喪，甚至神色間，更是帶著幾分嘲諷之色。
“嘿，別看李自成坐了北京城，但說到底，他就是個沒啥遠見的蠢貨！”
對于李自成，張獻忠還是有些不服氣的，都是陜西延綏的老鄉，都是造反起家，憑啥他就能成為大順軍名義上的最高首領？
聽到自家大帥嘲諷李自成，張獻忠身旁的將領連連點頭附和。
“沒錯，這北京城可不好待。北面有建奴，西邊有永昌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哈哈，就是，正好讓李自成在北方替咱們守國門，待咱們大獻國在南京坐穩了，屆時就可以學大明太祖朱元璋，以南伐北，最終一統天下！”
“就怕大同和遼東那邊都降了李自成，若是如此，咱們的壓力可就大了！”
大軍前行，麾下一眾將領各自議論著，張獻忠聽后笑道：“放心，大同鎮和遼東那邊，必然不會歸降李自成！”
“咱們之前在京師怎么對待前明降官的，這都過去十幾日了，你以為遼東和大同那邊能不知道？”
遼東距離京師，也就是六七百里的距離，大同鎮要遠一些，但就算是消息傳遞的慢一點，十幾天時間也足夠傳到那邊了。
“那些降官士紳，可是被咱們榨出了油，這種情況下，換做你是陸凡，還敢接受那李自成的招降封賞？”
說到這里，張獻忠不由得嘿嘿一笑，道：“遼東那邊，祖大壽、吳三桂他們的一部分家眷，可是在京師的，他們一家老小，咱們可是給逼死了不少，換做你是祖大壽，能咽的下這口氣？”
“哈哈，大帥高明，如此，讓李自成和他們在北地打生打死，咱們在南京安穩發展，待過個幾年，即可出兵北伐，這天下，終究是咱們大獻朝的！”
眾人聞言，無不興奮。
越想，越覺得自家大帥高明。
北地早就被他們之前劫掠的差不多了，而江南等富饒之地，卻幾乎沒怎么遭受兵災之禍，錢糧無數，此次入主南京，絕對是神來之筆啊！
眾人談笑間，前面，遙遠的地平線，一座古老的雄城出現在了眼前。
那里是天津城，護衛京師的重要城池，大順軍之前一路橫掃而來，這天津城，便成為了他們存放戰利品的重要據點之一。
“這天津城內，還有不少咱們的將士駐守，天色不早了，咱們先入城休整一晚，之后，便帶著戰利品南下！”
張獻忠大手一揮，烏壓壓的流賊大軍便向著前方奔去。
趕了一天的路了，人困馬乏，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晚了。
只是，大軍才前行了沒多久，一個突發的情況，卻使得獻營大軍不得不停了下來。
只見遠處數里外，不知何時，早已密密麻麻被數不清的鐵甲大軍所覆蓋。
可以看到，一個個長槍軍陣在荒野上早已擺好了陣勢，那如林的長槍，森寒的鐵甲，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閃的張獻忠頭暈目眩。
除了長槍軍陣，天津城的城墻上，還有兩側的荒野丘陵上，也早已布置好了一尊尊火炮，縱橫交錯，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估計不下千門。
如此龐大的火炮規模，看的張獻忠頭皮發麻。
火炮前方，則是駐扎著數不清的鐵甲火銃兵，也是早已擺好了陣勢，黑洞洞的銃口，所瞄準的位置，正是下方的流賊大軍。
咚咚咚 大地震顫之聲響起，可怕的鐵騎洪流從長槍軍陣兩側呼嘯而來，那全副武裝的騎兵，個個帶著血腥殺戮氣息，幾乎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流賊大軍呈半圓式包圍了起來。
“是大同軍，是大同軍！”
流賊大軍中，頓時慌亂了起來，不時有吶喊嘶吼聲響起。
正是疲憊不堪的時刻，恰巧遇到了一支連建奴都感到畏懼的可怕大軍，這種時刻，哪怕是張獻忠，心里都感覺拔涼拔涼的。
望著那軍陣嚴整，裝備精良，殺伐之氣鋪面而來的鐵甲洪流，張獻忠如墜冰窖，這么一支恐怖的大軍，若是打起來，自己這所謂的二十萬大軍，真的能撐住嗎？
能不能撐住，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為遠處天津城城頭上的一尊尊火炮，已經開火了。
隨著第一輪炮火轟鳴，排列在城外兩側丘陵上的火炮群，也是相繼開火，可怕的火炮群成集團規模發動攻擊，那長場面，在流賊們看來，簡直和世界末日沒什么區別。
炮火轟鳴聲宛如漫天雷鳴，帶著可怕的呼嘯聲，數以百計的實心炮彈，一波又一波的在流賊大軍中爆發開來。
人仰馬翻，血肉崩飛，到處都是哭爹喊娘的求饒聲。
大同軍的炮火，簡直和不要錢似的，瘋狂的傾瀉著火力，實心彈，散花彈，各種類型的炮彈在流賊大軍中四處開花，肆虐屠殺著。
尤其是那些散花彈，一炮下去，前方呈扇形的十幾米范圍內，無論人畜，全都被炮彈碎片打成了篩子，哪怕身上穿著重甲，也根本毫無生還的希望！
這還不是最令人驚恐的，最可怕的是，天空中，幾乎每隔半柱香時間，就會有上百枚火箭從天而降。
那不是普通的火箭，而是一根根長達四五米，重約四十斤的大型火箭。
在點燃了引信后，一根根火箭拖著長長的尾焰，在空中發著令人牙根發酸的呼嘯聲，如同流星從天而降，呼嘯墜落在了流賊大軍中。
就如集束炸彈似的，隨著火箭墜落，流賊陣列中不斷騰起巨大的火光與滾雷似的爆炸，一團團火焰颮升，宛若一團盛大的煙火。
只是在那煙火下，則是難以計數的流賊，死在了那璀璨而又令人畏懼的火光下。
“真不錯！”
對于火器坊研發出的這種新型武器，陸凡看了半晌后，輕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