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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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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河底硬化用的也是混凝土,但是畢竟是完全比不上經過嚴格標準測試的跑道。常規載荷或許還能承受,但是重達六七十噸的巨物一下子壓在上面,終于還是承受不住,在機輪碾壓之處,主輪直接將河道底混凝土層給壓碎了。

  如果僅僅是壓碎河道的硬質化底層其實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要命的是,承載機輪的混凝土層一旦碎裂,就會導致機輪產生偏移,如此一來,連飛機的滑跑方向也隨之受到影響。

  原本在接地的時侯,徐顯已經調整好飛機的滑跑方向了。可是,這陡然出現的變故讓得飛機的方向產生了些許變化。

  如果此時飛機接地的位置距離下一個橋涵還足夠遠的話,徐顯還有機會修正回來,可是,非常不幸的是,飛機的接地位置很是接近于橋涵,根本沒有修正的余地。

  一次!徐顯只有一次修正的機會!

  那陣飛機滑跑方向的擾動來得非常突兀,甚至于徐顯和李治明都沒有任何意識。沒錯,就在飛機產生偏移的前一刻,徐顯和李治明都沒有絲毫的預感。

  或許是徐顯和李治明怎么也沒有想到飛機的接地載荷這個大,接地的第一下就震碎了河道底部的混凝土層。

  等徐顯發現飛機的滑跑方向產生了不可預期的變化時,他已經能橋墩表面上的細節了。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徐顯一腳踩了左舵,飛機瞬間被拉回正確的方向。

  只能說徐顯的天賦堪稱奇跡一般,他只有一次修正的機會,只要這一腳沒把飛機蹬回正確的方向,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徐顯在情急之下,沒有任何思考和評估的情況下,施加的方向舵修正量完全就是憑借自身的感覺。

  這個感覺可以由后天通過大量訓練培養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某些人生來就具有。雖然聽了讓人沮喪,可是有些人的就是別人的終點。

  天賦這種東西真的是相當可怕的東西!

  就是這個毫無理由,毫無說法的應急修正量幾乎將陡然而生的偏差瞬間抹平,如果不是李治明作為親身經歷者,甚至都感覺不到飛機滑跑方向在前后的區別。

  “太厲害了!太可怕了!”恍如夢中的李治明不禁發出一聲驚嘆。厲害已經不足以形容徐顯精銳的洞察力了,只有可怕才是表現出徐顯是何等驚人的存在。

  甚至李治明覺得徐顯的反應能力根本就不是通過日積月累的訓練就能獲得的。有些東西可以通過努力達成,有些東西卻只能靠老天爺賞飯吃。

  至少李治明感覺換做是他的話,絕對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應對。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賦啊!

  李治明感嘆剛剛落下之時,橋涵就已經排山倒海而來。就算徐顯的本能如何妖孽,終究是事出緊急,無法仔細修正。雖說看上去似乎方向正確,但是還是有一點點兒偏差。

  右側大翼翼尖稍許位置依舊是撞擊到了橋墩,強度韌性極佳的大翼翼尖瞬間折斷,飛出的機翼碎片猶如子彈一般往后飛去,少數幾塊殘片直接擊中了舷窗,甚至有幾塊舷窗被當場擊破。碎片飛射進艙內,附近的幾個乘客被直接擊中。

  運氣好的,碎片只是擦破了些許表皮,至少還沒有什么太大的危險。可是,有幾個乘客就比較倒霉了,碎片直接扎進了手臂和側腹部,而且傷口極深,剎時間血流如注。

  沖入艙內的碎片引來了大面積的恐慌,尤其是被碎片波及的區域,場面已經非是恐慌,而是頗為血腥,濺起的血花已經沾染上附近區域大量的人員,有的人甚至臉上都有不少血漬。

  在此之時,客艙之中已經亂成一團,駕駛艙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由于右側大翼撞擊到橋墩位置,整個飛機被帶著往右邊漂移出去。漂移的幅度非常之大,就算飛行員是五點式固定的安全帶卻依舊不能穩定住徐顯的頭顱。

  在飛機甩出去的一剎那,徐顯的頭被慣性驅使,雖說身子被固定得很好,頭顱擺動的幅度不大,還撞不到右側側窗,但是,在側窗之前還有平板支架和其上固定的平板。

  由于現如今已經完全普及電子航圖,所以基本上每架飛機的左右側位置都有固定的平板以作為機組查閱電子航圖之用。

  原本這是為了方便機組的舉措,可是如此一來竟是害了徐顯。

  由于平板離徐顯的腦袋更近,即便是小幅度的晃動依舊使得徐顯的頭顱直接撞在了平板之上,平板的屏幕被當場撞得粉碎。

  一縷鮮血從徐顯太陽穴緩緩流下!霎時間,徐顯只覺得天旋地轉,甚至連所視之物都覺得模糊起來。

  而左邊的李治明就顯得幸運太多了。他的右邊空無一物,就算是頭部有小幅度的劇烈晃動,也就覺得腦袋稍微發暈而已。這是由于頭部的短促晃動導致腦部短時缺氧所致,稍稍緩一下就行,并無大礙。

  跟駕駛艙相比,客艙的乘客們的境遇就沒有那么好了。他們沒有機組那么完備的安全帶固定裝置,最重要的就是上身的固定顯得有些不足。

  其實,乘客們也有一個認識上的誤區。他們偏向于以為飛機大多只會有前后上的晃動,所以很多人都做好的是前后晃動的準備。沒想到,他們首先迎來的是左右方向的劇烈晃動。

  有不少乘客聽從并理解了乘務組的防沖撞姿勢,并且嚴格執行了。所以,就算乘客們的安全帶的固定性比不上機組,在飛機出現劇烈的右側漂移時,他們的上身也就之事稍微跟著晃動了下,倒是沒有產生過于激烈的反應。

  可是,有些乘客不管是出于無法理解乘務組講解的防沖撞姿勢,還是沒能很好執行乘務組的要求,至少他們的防沖撞姿勢并不標準。

  如此一來,在飛機出現巨幅漂移之時,那些乘客們的上身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如果旁邊也是個沒有固定好上身的乘客還好,大不了兩個人一起被甩出去,反倒是沒什么影響了。

  可是,要是遇上旁邊是位防沖撞姿勢執行得相當優秀,固定得非常好的乘客,那就出大問題了。

  那些上身沒有固定好的乘客的頭部被帶著往右邊猛地撞去,而右邊乘客頭部卻沒什么大的晃動,這一下,二人的頭部直接粗暴地撞擊到一起,當場頭破血流。

  這種情況不在少數,至少在規模上遠甚剛才舷窗被擊破,碎片橫飛的情況。

  一時之間,整個客艙那是慘叫連連。

  駕駛艙中,飛機帶著明顯的右沖趨勢,高速往著右邊河堤沖去。由于飛機龐大的慣性,飛機要是不改變方向就會直接越過河堤的斜坡,沖到河道緊鄰的公路之上。

  昆陽河河道里沒有人,可不代表公路上就沒人了。現在雖然時間還算不得上班高峰期,但是也已經非常接近了。要是飛機直接沖出河道,沖上公路,傷及無辜,那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雖說徐顯被撞得有些迷糊,可是依舊沒有丟失對飛機的控制。

  在發現飛機有沖出河道的風險之后,徐顯身子陡然一震,厲聲大喝:“左舵,要沖出去了!”

  李治明的狀況比徐顯稍好,意識也清醒些。徐顯雖說發現了飛機的偏差,但是腦袋受到了重擊,反應顯得有些遲鈍了。

  嘴上喊著要蹬左舵修正飛機方向,可是身體卻是跟不上。

  好在經過徐顯的提醒,李治明也發現了飛機即將沖出河道的趨勢,一腳左舵下去,將飛機蹬回了河道中間。

  可是李治明的手段就不如徐顯那么精準了,而且李治明雖說沒有撞到頭,但是看上去也不像是多清醒的樣子。他將飛機蹬回河道之后,遲遲無法將飛機修正會正確的方向上,照這樣的趨勢下去,飛機還要撞上第二個橋涵。

  還有一件事跟徐顯預想的不一樣,那就是剎車效應。

  飛機的自動剎車分為1,2,3和ax四個檔位。通常使用的是2和3兩個檔位。如果是正常降落在滇云機場那種四千米的長跑道上,其實自動剎車2的檔位就足夠使用了。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飛行員還是更偏向于喜歡使用檔位3。自動剎車的檔位3可以適用于大部分機場,就算是某些支線機場的兩千多米的短窄跑道,用自動剎車的檔位3也足夠了。

  自動剎車的ax檔位在正常時侯是不會使用的,因為沒什么必要,只有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才會選擇。

  比如對于要降落在一條短跑道上時,恰好跑道上又有積水,剎車效應不夠好,為了保險起見,一些機組就會選擇ax檔位,以求盡快減速,防止沖出跑道。

  還有某些故障情況下。像是所有襟翼收上著陸,這種情況下飛機的進近速度會非常大,接地時侯速度自然也會大很多。在剎車效應好的前提下,對于樞紐機場的長跑道來說可能還好,選擇自動剎車的檔位3大概率也夠用了。可要是遇到小機場的短窄跑道,不少機組還是會選擇檔位ax。

  自動剎車的ax檔位的剎車效果非常驚人,只要接地了,其剎車效果會給人一種非常明顯的上身前傾的趨勢。

  徐顯是在真實航班中感受過自動剎車的ax檔位的,所以他預計兩座橋梁之間的距離,應該足夠飛機減速到一個極小的速度了。

  可是真的等到飛機落到混凝土河道上時,一切跟徐顯預計得完全不同。

  由于飛機跑道會有嚴格的剎車效應測試,飛機接地后便可以迅速減速。可是對于昆陽河河道的混凝土層并沒有所謂的剎車效應要求。即便此時并沒有下雨,昆陽河河道底部保持了干燥的狀態,但是其表現出來的剎車效果實在是慘不忍睹。

  剎車效果不佳,飛機的速度一直減不下來,那么穿過第二個橋涵的時侯依舊需要注意,要是偏差太大,機體還是會遭到眼中的損壞。

  然而,顯然極為精確地修正飛機方向對現在的李治明來說,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說他清醒的時侯就沒有把握,現如今,有些渾渾噩噩的,更是不中用了。一腳將飛機蹬回河道之后,就沒了主意了,這個時候眼看就要通過第二個橋涵了。

  徐顯只覺得半邊頭顱都要裂開了,眼力也受到了影響,看著東西都是霧蒙蒙的。然而,他還是發現此時的飛機并非在正確的滑行軌跡上。

  “修啊!你倒是修回去啊!”徐顯艱難地吼道。說是吼,但是聲音有氣無力,看上去極為虛弱。

  李治明急地團團轉:“我在修啊!”

  徐顯望著眼前越來越近的橋涵,一咬牙:“修n呢!”

  一句罵完,提著最后一絲盡力,給了一腳右舵舵量。

  這次情況沒有剛落地那一下情況那么緊急,但是徐顯的狀態也完全比不上剛落地的時侯,現在的徐顯純粹就是為了求生,強撐著的而已。

  徐顯這一腳直接將飛機蹬回了中線,然而,徐顯現在看東西都不清楚,精確度并沒有掌握得非常完美,左大翼翼尖被當場蹭斷。

  不過好在偏差非常非常小,雖說斷了一點點左大翼翼尖,但是其碎片并沒有擊中機身,而且飛機的滑跑方向也未有劇烈改變。

  確認通過第二個橋涵之后,徐顯一下子癱在座椅之上,鮮紅的血液已經布滿了徐顯半邊臉頰,巨量的失血已然讓徐顯開始失去意識。

  “穩住方向!”徐顯傭金最后一絲氣力,喊出了這句話,緊接著一種魂游天外的感覺逐漸侵蝕上來,徐顯已經不是很清醒了。

  “穩住方向,穩住方向”李治明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可是他發現龐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他根本無法精確控制自己的修正量。

  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當一個機長,至少在徐顯面前,他的表現完全當不上一個合格的機長角色。

  在通過第二個橋涵的時侯,雖然飛機偏移得不多,但是終歸還是稍稍偏了點。然而,李治明在壓力之下已經接近崩潰,根本看不清飛機的偏差在哪兒,同時,徐顯的視野已經模糊一片,幾乎接近于失能。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李治明不斷地在修正著飛機的方向,但是他老覺得修正得不對,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判斷偏差的眼力。

  李治明當然不是水貨,至少在所有機長的能力檢查中,李治明都是沒問題的。可是在面對龐大的壓力下時,他還能發揮多少的實力就是不知道了。

  從現在來看,估計李治明連自己三成的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這就是心理素質的差距!

  三米!

  兩米!

  臨到最后了李治明還在進行無意義的修正,以致于當飛機堪堪停在橋涵之前時,他的舵量依舊在輸入,如同一個毫無理由的機器一樣。他不知道自己在修什么,他只是覺得應該這么做。

  飛機停下的一刻,李治明猛然驚醒。確認推力手柄,起動手柄,滅火手柄全部拔出,襟翼四十到位之后,將增壓方式選擇器選擇至人工位,將外流活門完全打開,這有利于平衡機艙內外壓艙,防止由于氣壓差開不了艙門。

  隨著一陣廣播聲“我是機長,撤離,撤離,撤離!”傳遍整個客艙,接收到撤離指令的乘務組迅速行動起來。

  原本為了保險起見,防止駕駛艙的機長和副駕駛都出現失去意識的情況,徐顯特意交代了乘務長可以自行決定撤離時機。不過,既然機長李治明沒有問題,還下達了撤離指令,那有機長坐鎮,乘務組也覺得有了主心骨。

  在之前徐顯通知乘務組即將迫降之時,所有乘務組成員就已經在腦中演練過無數次撤離程序。隨著機長一聲令下,迅速行動起來,沒有一絲遲滯。

  聽著后面隆隆的撤離動靜,李治明長出一口氣,望著近在咫尺的橋涵,再是往著側窗一看,他不用露出一絲苦笑。即便到了最后,他依舊沒有修正好飛機的方向。要是飛機沒有及時停住,機翼又要撞橋墩了。

  “徐顯,徐顯?”李治明喊了一聲徐顯。可是并沒有回應。

  李治明立即轉過頭看向右邊的徐顯,這一看,全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只見徐顯大半張臉都是浸著鮮血,臉色和嘴唇都是異樣的蒼白,再看一下屏幕已經粉碎的平板,李治明立馬明白過來,徐顯是撞了頭了。

  這時候,一定要捂住徐顯的傷口,再這么流血非得流死不可。

  慌忙地尋找著可以毛巾之類的玩意,當他找到一個小毛巾時,破口大罵起來:“怎么是濕的。”

  這也是沒辦法,乘務組給飛行機組的毛巾大部分都是沾了水的濕毛巾,很少會給干毛巾的。

  就在李治明急得團團轉的時侯,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襯衫,二話不說直接脫了自己的襯衫,只留了一件背心,接著脫下的襯衫一頭壓在徐顯頭上。

  不過短短的時間,駕駛艙艙門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治明騰出開艙門,門外正是乘務長。

  “撤離完了?”李治明急道。

  乘務長連忙應道:“下完了,都檢查過了。機長,咱們趕緊下去!”

  李治明伸頭望了眼客艙走廊,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安全員呢?沒下去吧!”

  “沒呢!”乘務長立馬轉身朝著客艙大喊:“安全員!過來!”

  “副駕駛撞著頭了,捂住他的頭,讓安全員幫忙把他先弄下去,我再檢查一遍!”李治明吼道。

  安全員進來之后,跟李治明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將徐顯抬出來。出來之后,李治明將徐顯交給安全員,讓徐顯先下去。

  “所有乘務員下去,乘務長你也下去,我確認一遍,最后一個下去!”李治明道。

  身為機長,他必須親自確認一遍才放心。而且,作為機長嗎,他也應該是撤離的最后一人。

  星游6233迫降的動靜非常大,就算附近人煙不密,還是吸引來了一些人員圍觀。

  沒多久,一輛轎車開過來,從車上急急忙忙地走下一個女人,正是連山雪。

  連山雪一下車,穿過人群就看見機體被嚴重損壞的飛機,整個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

  “徐顯,徐顯!”幾乎是帶著哭腔,連山雪直接沖下了河道。

  在此期間,她發現一個穿著飛行員制服,滿臉是血的人被送了下來,腦子一空,飛快地往滑梯處沖過去。

  臨近一看,連山雪眼中淚水奪眶而出!

  是徐顯!

  面對滿臉是血,半個身子的襯衫上都是血漬的徐顯,連山雪差點兒當場暈厥過去。她一把將徐顯抱在懷里。

  “徐顯,徐顯!”

  徐顯感覺有些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緩緩恢復意識的徐顯漸漸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

  瞧見徐顯睜開眼睛,連山雪激動不已,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瞬間凝滯了。

  只見徐顯虛榮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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