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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開門見山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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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存的不平等帶來斗爭,既存的斗爭引發變化,既存的變化促進種種新事物的產生,然后,推動生產力的發展與斗爭形式的變化……”嬴政淚眼模糊,聽著面前的人在平靜陳述。

  他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這是和以前一樣的事情。

  “……最終,達到盡可能的平等,或者說維持必要斗爭的人消失,斗爭于是由明轉暗,暫時的蟄伏下來了。”鞠子洲的聲音飄渺。

  攫欝攫。“而我們所需要做的事情,則就是,提供助力。”嬴政擦著眼淚鼻涕,聲音沙啞。

  “是的,提供助力。”鞠子洲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接近你的理由。”

  “為斗爭提供助力,不是單純的一個人所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嬴政徹底的平靜下來了:“所以你需要一個強大的集體,來完成你所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是是發展生產力,對吧?”

  鞠子洲承認:“是的。”

  “那么你在接近我之前,有想過你的計劃不能成行時候的退路么”嬴政接過鞠子洲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勉強看清面前的人。

  “想過。”鞠子洲沒有否認。

  “是殺掉我吧?”嬴政聲音里帶點哭音。

  厺厽 书仓网 shucang.cc 厺厽。“為什么這么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因為你教授給我的義理是非常獨特的,是屬于斗爭的義理,是可以解釋斗爭的原因、告訴人斗爭發生的一切來龍去脈的理,若是我學會了,再與秦國的實際權勢相結合,當然也就可以擁有戰勝世間一切敵人的能力。”

  “這種能力可以戰爭的,不光是我,還會有我治下的所有民眾!”嬴政感覺眼睛酸澀,于是閉上雙眼:“沒有人可以長久的壓抑斗爭的發生和發展,但我學了師兄的義理,卻可以盡可能地延長不公平的統治,讓那些草芥之民,多受一些苦!”

  “你覺得你辦的到么?”鞠子洲問道。

  嬴政點頭:“我覺得我辦得到!”

  他有著極其強大的自信。

  “但你不是想要最穩固的關系嗎?”鞠子洲饒有興致。

  他知道自己今晚很可能會死去。

  但他并不在意。

  死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嬴政哈哈大笑,閉著的眼睛里流出淚水。

  鞠子洲嘆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

  嬴政一把將他的開:“你走開!”

  巘戅書倉網S&#戅。“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計劃的!”嬴政指著鞠子洲,恨聲說道:“你有能力為我塑造一個你所想讓我想要的目標,讓他變成我所想要的目標——這個所謂的‘最穩固的關系’,就是你丟出來誘惑我的東西!”

  鞠子洲仰頭大笑,笑聲暢快,一舒胸中積郁:“是的,你說得對!”

  嬴政在他所看不到的角度里,張開雙眼,眼睛里一片平靜。

  “對于你,我與你用來為我講述義理的那幾名游俠并無太大不同,對么?”嬴政閉上眼睛問道。

  “你不一樣。”鞠子洲溫和笑著,身上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尖銳氣質,仿佛舊居上位,頤指氣使,一言而決,不容有半分錯漏的精準與霸道。

  嬴政笑起來了:“我是你唯一的選擇?”

  “你是我最后的嘗試!”鞠子洲說道:“我受過許多苦楚,然而那些苦楚終究因為別人的幫助而消滅;我看過許多的苦楚,想要像別人幫助我一樣的幫助正在受苦的人消滅那些苦楚,但不成。”

  “我知道那些苦楚形成的原因,也清楚應該如何消滅那些苦楚,我是清醒的,像你一樣。”

  嬴政猛然張開了雙眼,不可思議看著鞠子洲。

  “我曾擁有一個寄托,這個寄托給予我力量,讓我能夠擁有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然而這寄托終究慢慢淡化,我見著越多苦難,越能理解那些理論,越知道我應該怎么做,但這寄托在我腦海之中反而越淡,終至于我其實已經看不清楚我的寄托是個什么模樣……”

  鞠子洲伸了伸手,囈語一樣說道:“我曾經試圖以圖景繪制,但終究只有半個模糊的影像,像是時日漸久,被風化的朽骨,只手一觸,著即消散無蹤……”

  “所以你需要一個希望。”嬴政忽地笑起來:“我就是你的希望!”

  鞠子洲點了點頭:“是的,你就是我的希望。”

  “你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我一就是你的希望?”嬴政徹底的笑起來了。

  淚水止住。

  他得意起來了。

  站起身來。

  雙手抓著鞠子洲的衣領,定定的看著他:“所以你就把你的理,教授給了我,你希望我變為你的希望,你希望我做你計劃之中的那個存在!”

  鞠子洲點了點頭:“是的,我是這樣打算的!”

  原本里的目標,就是這樣的。

  嬴政看得出鞠子洲沒有再撒謊。

  他點了點頭:“但是你一定留有后手!”

  鞠子洲不說話。

  “做最壞打算,向最好努力。”嬴政看著鞠子洲,不哭,不笑:“若是我變不成你所想要的那個樣子,你會在何時殺死我呢?”

  鞠子洲搖搖頭:“你自己猜猜看?”

  “你會在一統天下之后殺死我。”嬴政冷靜地說著,仿佛這事與他沒有半分瓜葛。

  “我去一統天下,去掌握世間一切的‘關系’,破滅掉六國之后,必然不會叫國內存在除我之外的貴!這也就意味著,以往的七國的全部王侯、貴族的因血脈而存在的一切‘神圣性’都著落在了我的身上!”嬴政閉上雙眼,雙手虛握:“你會在我的權勢威望最鼎盛之時將我殺死。”

  鞠子洲點了點頭:“你學得很好。”

  “但,殺死我,你自己也會死——而你是巴不得死去的人,你是個幾乎瘋了的人!”嬴政想要罵兩句,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失去一切希望的人,又見著那樣的令自己感到痛苦的事物,不就是生不如死的嗎?

  以鞠子洲的性情,他早該有向死之心。

  “所以你所想要的東西是——提振生產力,以促進斗爭的進行;破滅舊的神圣性,樹立起新的神圣性;改造我,讓我變成你所想要的樣子。”

  嬴政轉過身來,看著鞠子洲:“這是你接近我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的目的,也是你所有想要的東西,我說的對么?”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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