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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趙楷提問了,你們的三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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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吳王國統治下的楚州,自從宣和之難以來,就成為了一處軍事重鎮了。楚州緊挨著淮河,河對岸就是大金國的勢力范圍,當然得嚴防死守了。所以從靖康元年至今,金陵朝廷一直就在楚州這里重兵布防,還不斷的在淮河岸邊修建防御設施并加高河堤(加高河堤是因為黃河奪淮),修城筑堤的工程,八九年來從未間斷。甚至到了金陵天子趙桓向其弟趙桓納貢稱臣,自去尊號,改稱吳國王之后,新一輪的楚州城防三角堡增筑工程,依舊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

  所謂的“三角堡”就是就是三角堡,而不是棱堡。因為它的形狀不是“三棱臺”,而是“三角臺”。乍一看差不多,但是兩者抵御炮擊的能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三棱臺”的外墻擁有較大的斜角,可以把炮彈彈開,而且因為底部大、頂部小,所以結構非常穩定很難被整個轟塌。

  “三角臺”的外墻基本是垂直的,雖然用三角形的一個角對外,也有一定的機率將炮彈彈開,但是和“三棱臺”形沒有辦法比。而且因為墻面垂直,所以還是會被炮彈轟塌。

  而吳國朝廷之所以會在楚州城墻外修建“三角臺”形的堡壘,當然是因為完顏斜保和吳國派出的細作沒學好數理化,分不清什么是三角臺?什么是三棱臺?

  所以現在真正擁有“棱堡”這項技術的,只有北宋。大金、吳國、偽宋這三方,擁有的其實是“三角堡”技術。

  其中吳國直接就稱之為“三角堡”,而大金那邊一開始稱這種城堡叫“矮腳堡”,后來覺得不好聽,又改為“漢兒堡”,因為是從漢人那里學來的嘛。

  而“漢兒堡”的技術傳到偽宋那邊后,完顏燕覺得“漢兒”是個蔑稱,就把“兒”字去了,改叫漢堡到后來日本鬼子也學會修建這種三角堡了,就管他們自己的三角堡叫“日式漢堡”了。

  而在新落成的楚州州城山陽縣的西門外三角堡的頂部,今兒好像來了什么貴客,搭出了一個很大的棚子,還張掛起了厚厚的錦緞簾幕。還有楚州州衙和新設立的淮東安撫使司的廂兵還有仆役,忙忙碌碌的在這座三角堡和三角堡邊上山陽榷場來回奔走,將一個個食盒從榷場內的一座酒樓中取出,送上高高的,視野開闊的三角堡,供三角堡上的貴人們享用。

  三角堡的西面就是山陽碼頭這是一座運河碼頭。在運河沒有被黃河水沖毀的年代里,運往開封府的東南六路財貨,都得打這兒過。

  但是現在因為黃河改道沖毀了運河,而且北宋的都城也早就不在開封府了,而是在更北方的北京順天府。所以山陽碼頭這里就不復當日之盛了,不過還是非常熱鬧的。

  因為楚州山陽縣依舊是南北榷場貿易的重鎮!

  這個大宋朝向來是把戰爭和商業分割開來的打仗歸打仗,貿易歸貿易,兩碼事兒嘛!

  所以無論楚州對面是大金、偽宋,還是北宋,山陽榷場的買賣照做,山陽碼頭上也總是舳艫相連。

  不過今天的山陽碼頭上,卻看不見載滿貨物的商船,也沒有往來奔走以牟利的商人,只有一串旗幡招展,非常鮮亮的官船。還有許多衣甲鮮明的新軍官兵和仆役打扮的人,都在碼頭上蒙頭吃喝。

  看來今日是有什么大人物要離開山陽縣遠行,所以借用了這處三角臺堡,擺酒踐行。

  三角堡上,簾幕之內,滿滿當當的坐著二三百人。都是跪坐在松軟的墊子上,每人跟前擺一小桌,桌上幾個酒菜。這些人清一色都是文士打扮,穿著寬松的儒服,頭戴東坡巾,看著就夠儒雅。在三角堡靠近對外的“角尖”的地方,并排擺了四張長一些的矮腳桌,矮腳桌后面坐著三男一女,一共四人。

  其中的女子,也穿著一身白色儒服,卻沒有戴東坡巾,一頭長發簡簡單單挽了個發髻,用根簪子插了。她的年紀不小了,看著有四十多歲,氣質高雅,風韻稍存。她雖是巾幗,但是在一群須眉之中,卻也談笑風生,看起來就是一個常在士林走動的奇女子。

  這奇女子正是易安居士李清照。

  和李清照坐一排的三人,是一個老者和兩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老者看著有七十多歲了,須發皆白,不過依舊精神抖擻,正是趙桓的老師耿南仲。

  兩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是一白胖、一黑瘦。白胖一些的氣度儒雅雍容,一看就是個飽學之士。那黑瘦一些的,說話的時候總是面帶微笑,語氣也很溫和,讓人如沐春風,顯然是經過長期訓練的。

  這兩位也不是凡人,白胖的是趙楷的翰林學士胡寅。黑瘦的就更厲害了,是第48代衍圣公孔玠。

  原來今日匯聚于此的人物,除了胡寅、孔玠之外,都是來自東南各路的名士鴻儒,準備去曲阜祭拜孔子,同時參加趙楷所召集的儒門大會。

  “致堂先生,老朽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請教一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耿南仲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于是就話鋒一轉,步入正題了。

  “耿相公但問無妨,下官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被稱為“致堂先生”的人就是胡寅。他的官不能算特別大,但是在儒學上的造詣不低,特別精通“格物明理之學”,所以被人稱為“致堂先生”。

  耿南仲笑道:“那老朽就問了。”他斟酌了一次,“這一次官家召集東南宿儒名士北上孔林,到底要和大家說什么?”

  是啊?說什么?是不是要用高官厚祿收買大家?不過我們的品德那么高尚是馬上答應好呢?還是推辭再三后答應好呢?

耿南仲的問題一出來,在場的百余個大儒,還有一百多個大儒的學生,全都向胡寅投去了君子的注視  而胡寅聞言,則是苦苦一笑高官厚祿是不可能有的!

  要有高官厚祿,還用得著孔林大會?

  胡寅嘆了口氣,收了苦笑,便對耿南仲道:“此事耿相公即便不問,在下也是要說的。官家請諸位北上孔林,乃是有三個問題要問。”

  問問題?

  大儒們心說;答對了就有高官厚祿?

  胡寅接著又道:“第一個問題:問天。第二個問題:問政。第三個問題:問心。”

  啥意思?

  在場的大儒們都一頭霧水。

  這三個問題怎么有點玄呢?難不成這位重開大宋的天子也是個道君皇帝?

  胡寅又開始給大家伙解釋題目了。

  這三個題目一點都不玄,但是很難回答!

  “所謂問天,問得是天理、天命、天人還有歸天!”

  這個問題看著玄,其實問的就是“世界觀”!這個世界,就是趙楷所處的世界是怎么產生的?有沒有主宰?主宰一切的是誰?主宰和人的關系等等。

  什么?

  無神仙論?

  唯物主義?

  也行啊!只要能說得過天主教、天方教和佛教就行!

  現在可是科學尚不昌明的時代,所以“天的問題”不好回答啊!

  “所謂問政,問得是儒家之政,而非國家之政。”胡寅接著又道,“儒者除了做官,還能做些什么?如果沒有朝廷的獨尊,儒家又能做些什么?”

  這個問題依舊很難!

  趙楷問的是儒學存在的價值是什么?姑且可以稱為儒家的價值觀吧?

  除了科舉當官,儒家還能提供什么?

  在沒有科舉當官的地方,你們儒家還能存在嗎?

  這是儒家的又一大難題!

  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儒家在這道題目前考了個零蛋!

  在天主教不掌握政權的地方還有天主教,在天方教不掌握政權的地方還有天分教,在佛教不掌握政權的地方還有佛教甚至修仙的道教也可以不依靠政權的扶植存在下去。

  但是儒學離開了科舉就沒了!

  這樣的學派教派還能和天主教、天方教、佛教斗爭?如果儒學總是戰五渣,趙楷的全球殖民是玩不下去的因為殖出去的民沒有科舉可考,很快就會被別的教派同化了。

  而科舉你能讓美利堅的儒生花幾年時間進京趕考?而且要辦美利堅科舉也不行啊!科舉這一套只有在人口密集,文化比較繁榮,社會比較安定的地方才可行。

  “所謂問心,”胡寅說,“我等儒者為什么要學儒如果不能做官,我們還學不學儒?如果不能做官,我們學儒還能不能得到回報?”

  這個當然就是儒生的人生觀了!

  除了做官,儒生還能做什么?還想做什么?如果沒有官做就不習儒了,那儒學怎么生存?

  人家天主教那邊,沒有不當神甫就不信天主不祈禱吧?天方教也沒有不當法學家就不信教不禱告吧?佛教徒那邊在家居士照樣天天念經吃素啊!

  到了儒家這里,不當官就不要了?這樣的儒家是沒有生命力的,也沒有可能在未來的殖民時代大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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