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知道更多!
啪嗒。
巫師松開手,諾蘭跌在地上,卻直接坐下,沒有站立起來。
諾蘭只是揮手,對周圍那些手下和雇傭兵冷冷道:“所有人都離開!不許靠近!”
驅散了營地里的人,讓所有人不得靠近后,諾蘭坐在地上,就這么仰頭看著巫師。
巫師緩緩道:“……我覺得,章魚怪在打我們的主意,是這樣么?”
“我不知道。”諾蘭搖頭道:“我只知道,你有逃跑和躲藏的機會——也許有。
但我是絕對沒有這個機會的。因為我是章魚怪的選中者,生命層次的聯系,讓我即便逃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它都可以輕易的感知到我的存在。
所以,我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諾蘭的眼神里一片灰暗,這眼神讓巫師看了,忍不住心中一震。
巫師忽然心中涌起一絲無奈來。
都是人類頂尖掌控者——卻在一個種子的手里,毫無還手之力,何至于此?!
思索了片刻,巫師低聲道:“我是打定主意不會再給章魚怪效力了——莉莉安的死太過蹊蹺,我總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諾蘭皺眉,勸巫師:“弄清楚又怎么樣?如果是章魚怪動的手,難道你還能殺了章魚怪來報仇么?”
巫師搖頭:“如果是章魚怪弄死了莉莉安,就算我報仇不得,我也總要讓他付出些代價。”
“不想活了?”諾蘭冷笑。
“活?”
巫師還之以冷笑:“我們現在這樣,活著有什么滋味?自從我們聯合起來那次試圖背刺章魚怪后,從金陵被章魚怪帶回去,你覺得,這些日子,我們算活著么?”
巫師說著,直接就搖頭道:“若在我看來,這么活著,還不如死了!”
諾蘭一怔。
巫師冷冷道:“我十歲就覺醒了異能,然后天賦出眾一路成長,后來進入修士會,就被所有人矚目,一路走來,直到最后證道成為掌控者——我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若是忍得一時屈辱,能十倍百倍報復回去,那么忍耐就有意義。
可如果,要我永遠忍耐下去,也永遠沒有報復的可能——那這種忍耐,就沒有意義!”
諾蘭垂著眼皮:“所以,你不走么?”
“不走。”巫師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冷冷道:“就算弄不死章魚怪,我也要讓他付出點代價才行。”
諾蘭再次沉默了下來。
太陽已經漸漸落下,諾蘭在沉默良久后,忽然才緩緩道:“我們需要幫手。”
“……我們?”,巫師冷笑道:“你不是已經認命了么。”
諾蘭臉上的笑容漸漸詭異:“我從來都是不怕死的,當初聯合你們去背刺章魚怪,也是我的主意,別忘記了!
我只是絕望,但從來沒有怕過死!
既然你想讓章魚怪付出點代價……那么只靠我們兩個人根本不行,所以……”
巫師皺眉,終于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是真不想和那對狗男女合作。”
“但是別忘記了,金陵那一戰,女皇陛下的戰力已經接近章魚怪了,雖然敵不過,但可以在短時間內扛住章魚怪。這是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想讓章魚怪付出點代價,我們需要這兩個家伙。”
科洛被巨大的恐懼籠罩著。
陳諾和鹿細細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科洛,科洛坐在沙發的一角,用力咬著牙。
“所以,為什么他是找到母體的關鍵呢?”,陳諾看向灰貓。
灰貓不言語。
陳諾皺眉,手指輕輕撫著額頭:“讓我想想……嗯,科洛先生!”
“嗯?”,科洛硬著頭皮回答。
陳諾笑道:“你我之間的恩怨,就留在南極算了。既然時過境遷,你我都算是安全離開了南極,大家現在都和和氣氣的坐在沙發上說話,那么……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科洛仿佛稍微松了口氣,緩緩道:“陳諾,我知道在南極的時候我算計過你,是我的不對……但當時那種情況,我也是被第四種子坑了,我被陷在那個鬼地方,想出去,也別無選擇。”
“了解!”,陳諾居然點頭:“你我無親無故,我剛好撞進南極的那個地方,剛好落在了你的眼前,你想出去,你不坑我還能坑誰——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這么做的。”
科洛勉強一笑:“你能這么想就好。”
“恩怨可以算了。但,現在眼前的這個事情卻不能算的。灰貓把你帶到非洲來……你就肯定是找到母體的關鍵,所以……”
科洛心中也是無奈。
我關鍵個屁啊!
我來到非洲,什么都沒干啊!
就被貓主人帶著到了埃及開羅,然后發了筆橫財。
嗯,給貓主人找了幾十只眉清目秀的名貴小母貓。
我特么都快成貓鴇了!
然后就是當奴仆一樣,伺候貓主子,在非洲大陸上開著那輛越野房車到處流竄。
今天往東,明天往西,后天往南,大后天欸!你猜怎么著!
主人說,往回開!
就這么嚇轉悠這么多天。
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沒干啊!!
陳諾看科洛一臉茫然,皺眉了一下就問灰貓:
“怎么樣?你還是什么都不肯說么?”
灰貓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你不參與對你更好。參與到里面,可能會死人的。”
陳諾深吸了口氣:“事情也要看情況的!我原本對尋找母體這種事情是沒什么興趣的。
但是灰貓,你搞清楚!
現在不是我在找母體,是章魚怪在找母體!
雖然我不知道章魚怪找母體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他找到母體的話,肯定會對其他種子包括你在內,都不利吧!”
灰貓聽了,忽然那張貓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副擬人的笑容來,而那雙貓眼里更是帶著瘆人的目光。
“陳諾,你怎么知道讓章魚怪找到母體會對我不利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讓章魚怪找到母體,沒準是一件好事呢?”
陳諾:“………………!!!”
灰貓用一種瘆人的語氣講出這種話來,讓陳諾忽然下意識的心中一沉!
陳諾深吸了口氣,目光盯著灰貓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他才緩緩把胸中的氣重新吐了出來。
“其實,非洲有一個母體的存在,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秘密。
大家都知道,在三百多年前,幾個掌控者在非洲圍剿母體的那次經歷。”
陳諾忽然放緩了語氣,徐徐說了起來,一邊說一邊看著灰貓和科洛。
灰貓的目光依然那么瘆人,而科洛的臉上表情,則帶著一絲深深的忌憚!
“科洛先生,你曾經是諾亞方舟的成員,而你的先祖就是在三百多年前,也就是1655年那次,圍剿非洲母體的當事者之一。
所以……難道說,當年非洲的那個母體,并沒有被他們殺死么?
我記得,我得到的說法是,當年非洲的那個母體,是被干掉了。亦或者是,沒干掉,但是被一種類似封印的手法給解決了?
而現在你們又跑來非洲尋找母體,那么,尋找的是三百年前那個沒有被干掉的母體么?”
科洛身子一抖!
他深吸了口氣,正色道:“我可以確定,三百年前圍攻的那個母體……是被干掉了!”
“確定?”,陳諾皺眉:“你怎么確定?”
科洛愣了一下,但是卻緊緊閉上了嘴巴。
科洛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的現在要尋找母體是什么意思,但有一點,三百年前圍攻的那個母體雖然也在非洲,但是并不在這個地方——非洲很大的,我們當初戰斗的那個地方,距離這里很遙遠。”
陳諾一挑眉。
他看著科洛,然后緩緩道:“在南極的那次,你坑我坑的很慘,后來你還試圖騙我,蒙蔽了我的意識,騙我以為自己是在母體之中……我被你困了幾個月后,要不是老子聰明,看破了那個局,不然的話都不知道要被你騙多久。
但是!我記得當時你跟我講了一個說法,就是……
母體存在的地點,是會變的。”
科洛點了點頭:“當時我雖然騙了你很多事情,但是這一點,我并沒有騙你。”
陳諾也點了頭:“這件事情我找西德核實過,西德說他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但你說的應該沒有錯。”
大體來說,母體并不是所有人一開始以為的那種,降臨地球后,就藏在某個地方,然后永遠沉睡在一個地方。
并不是那種:某個大樓坐落于某個城市某條街道,你找到這棟樓,把它炸掉就行……
不是這樣的!
母體也不是分裂成幾塊,分布全球幾個地方,然后一直沉睡……分成幾棟大樓,散布在幾個地方,你只要分別找到,然后分別炸掉就行……
也不是這樣的!
準確的說,母體是一種精神生命體,它降臨地球后,可能并不會以你能看見摸到的實體存在,它甚至可能已經和這個星球融合在了一起。
而大家所能看到的母體,其實是一種分身。
不論是陳諾當初在霓虹國的海底遇到的那個母體,或者是西德在南美熱帶雨林里找到的那個母體(被西德吞噬掉了)。
又或者是南極的那個母體。
以及三百年前非洲的那個母體。
都是如此!
這些,更像是母體分解出來的能量,然后隨機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母體給種子留下的命令是:尋找母體,喚醒母體。
而西德這些種子呢?
他們……有了自己的意志后,不再尋找母體喚醒母體了,他們打算自己去進化。
西德做的更狠,他直接找到了一個母體分身,然后吞噬掉,作為自己的養分。
看起來,似乎是一個,養兒防老,結果兒子長大成了逆子,反而來啃老的故事……
而事后陳諾在當初南極和科洛交談后,又和西德交談后,曾經得出了一個推論。
母體……會不定時的把一部分能量具現出來,出現在這個星球的某個地方。
真的是等待種子找到它,喚醒它么?
有沒有可能……也許,母體需要的是一個過程。
種子在尋找母體的過程中,經歷各種遭遇,進化,然后蛻變……
這個過程,是母體想要的:它想要種子進化!
那么,具現出來的那些母體的分身。
霓虹海底的,南美熱帶雨林的,南極的,非洲的……
這些分手,是母體在等待被喚醒么?
有沒有可能……
其實……
是母體刻意分解出來的能量,等待自己的孩子,找到,然后……吃!
是母體甩出來的,一個個養料包,一個個經驗包!
之所以會得出這種推論,恰恰是因為,三百年前,在非洲被圍剿的那個母體分身的情況,打破了陳諾之前的認知。
之前,南美熱帶雨林里的母體,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可能幾千年,可能幾萬年。
而霓虹國海底的那個母體,也就是最早陳諾接觸過的那個母體,存在的年份更是無法追朔,可能更加古老。
但是……
三百年前被剿滅的那個非洲母體,存在的年份,就幾乎可以確定:八百年!
這件事情是科洛當初告訴陳諾的。
幾百年前諾亞方舟組織在尋找母體并且試圖剿滅的時候,找到非洲來,調查了母體所在的區域。
發現,這個母體是八百年前出現的,然后開始釋放能量,導致當地的不少土著居民里出現了一些能力者。
但是這個現象,在八百年前出現!再往前,就從來沒有過!
所以,推測,那個母體是八百年前忽然出現的。
這就很詭異了。
如果說,母體是億萬年前降臨地球,那么很早就誕生了一批種子……
沒道理,在八百年前這個相對比較近的年代,又在非洲“具現”出一個分身來。
除非……
“所以,我們能找到的母體,都是分身,是母體甩出來的一個個經驗包,就是等著種子去找,找到了,就等著種子去吞噬。
這就是留給種子的經驗包。
而這個經驗包,是隨機的,不定期出現的。
即便消滅了一個,也只是砍掉了母體伸出來的一個觸手。
而過些年,也許它就在其他地方伸出一條新的觸手,是這個意思吧?”
陳諾緩緩道:“我和西德聊過這個想法,他不確定,但是他傾向于認為這個說法有道理。”
灰貓沉默不語,但是卻緩緩點了點頭:“我……也認為這個說法有道理。”
陳諾哼了一聲:“那么,你把科洛帶到非洲來,為什么?如果說都不是同一個母體的話……”
灰貓猶豫了一下:“其實有些事情你未必要知……”
“去你媽的謎語人!”陳諾忽然火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當場就把一個茶幾拍的四分五裂。
灰貓原本蹲在茶幾上的,立刻跳開到沙發上,凝視著陳諾。
陳諾瞪著灰貓:“故弄玄虛!總他媽的故弄玄虛!永遠都他媽的故弄玄虛!
說話講半句,留八百句,灰貓,你這樣不累么?
我未必要知道?
我他媽當然要知道!
我憑啥沒必要知道!
所有的這些事情都關系到老子了!關系到我的命,我家人的命!
你特么的跟我說,我未必需要知道?”
陳諾過去一把抓住灰貓,恨恨道:“你最好說點實話出來!否則的話……你真的以為我有很多耐心跟你們這些種子繼續玩這種無休無止的游戲么?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一起毀滅!
老子去找西德,然后讓西德把你們全部吞噬掉!
都別活!”
陳諾顯然是動了真火了,看著灰貓眼睛里滿是怒氣。
灰貓張了張嘴。
陳諾冷冷道:“你這個家伙,總是說你退出比賽了,你不參與競爭了……結果呢,真遇到事情,不還是親自下場么?偷走科洛,跑來非洲……你做這些事情,難道不是違背了你一直說的退賽立場么?
那么你倒告訴我,你一個退賽的種子,為什么又重新參與進來了?”
灰貓猶豫了一下,腦袋在那兒緩緩的晃了晃,顯然是陷入極度的糾結當中。
終于,灰貓嘆了口氣:
“因為沒辦法了。
我愿意退賽,不代表我愿意死掉。
這場比賽一旦徹底結束的話,只有一個勝出者,其他種子都要死!
而現在……
西德快要贏了。”
西德,快要贏了?
灰貓最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著一絲深深的恐懼。
陳諾心中一動:“你怎么知道西德快要贏了?”
“感覺。”
灰貓搖頭:“就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我沒辦法和你解釋,因為我們的生命層次不同。
我,西德,章魚怪,第四種子……我們都是種子,我們的生命來源一同一個源泉。
你當初陷落在南極,我為去請西德救你,我給了西德一絲我的生命元素線。
而章魚怪,他和西德戰斗過,失敗,作為賠償,也割讓了一些自己的生命元素。
西德肯定是把這些都吞噬掉了。
所以,當西德的生命開始進化到一個質變程度的時候,其他的個體,也就是我們都會產生嚴重的危機感。
這是一種沒辦法用言語對你解釋的感覺。
我雖然不知道西德在那里,西德在干什么,西德發生了什么。
但是那種危險的感覺,那種賽道一步一步逼近盡頭,那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就是會有!
所以我清楚,西德,快要贏了。
如果其他種子再不做點什么的話,那么等待我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陳諾沉默了,他仔細聽完灰貓的話,飛快的消化了一下,冷冷道:“然后呢!繼續說下去,不要停!
我需要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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