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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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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爵,歡迎回歸。”

  身份驗證通過,鐵質的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漆黑的風衣,下擺垂到小腿,衣領豎起,葉久獨自一人在銀白色的走廊中行走。

  他輕車熟路地拐彎,約摸過了十分鐘,空曠的走廊內只有他的腳步聲回蕩。

  葉久在一扇門前停下,再一次的身份驗證,比起23號訓練場大門更加嚴格。

  所謂23號訓練場,便是這所基地的序列號,地址位于川南鎮郊外工廠區地下,就算在新世界內部也屬于保密程度相當之高的基地,目前為止只有兩人擁有允許進入的權限,也即葉久和云起。

  “滴!”

  “檢測到臨時S級權限,王爵,允許進入。”

  嬌憨的聲音如此報告。

  葉久扯扯嘴角,笑容無奈。

  就算不是第一次,但聽到小宅的聲音出現在這里,果然還是怪怪的。

  應該說是惡趣味吧,新世界內部的所有語音提醒,從基地的安檢提示到電子設備的音庫來源,全部都是小宅。

  黑客少女嬌憨的聲音,配合上科技感十足的黑暗組織,莫名搞笑。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新世界只是云起養老的玩笑之作。

  伴隨大門的打開,燈光依次亮起,房間內的景象一覽無余。

  令人意外的,需要S級權限才能進入的房間,換言之,也即新世界內保密等級最高的場所,擺設竟如此簡單。

  桌椅電腦,地上是深紫色的柔軟地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葉久脫鞋,踩上厚達三厘米的地毯,能明顯感到陷下的的柔軟,每一腳下去都是一個腳印,但離開后又是緩緩回復,變得平整。

  葉久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

  這里是獨屬于云起的個人房間,功能類似辦公室,只是比起尋常寫字樓,處理的事務更加危險,比如接受殺人的委托,分派騎士團定點爆破等等。

  新世界下屬人數相當龐大,因為云起的原因,目前主要活躍在川南鎮,但這里的委托有限,無法供給一個組織的正常活動需求,因此以川南鎮為中心,輻射周圍大小城市,全被新世界納入活動范圍。

  等待電腦開機的空閑,葉久翻起放在桌上的一疊文件。

  這并非好奇,而是經過云起允許后的行動。

  經過一個月的訓練,云起為他量身制定的內容,終于告一段落。

  第二階段的訓練結束。

  云起以頂尖清道夫為標準制定的訓練方案,葉久全部完成,不打一絲折扣。

  現在的他,除了戰斗之外,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清道夫。

  是的,除了戰斗。

  哪怕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葉久一旦開始戰斗便瘋狂升起的嗜血欲和破壞欲的問題,還是沒能解決。

  云起嘗試了許多辦法,收效甚微。

  也正是因此,即使是葉久完成了訓練的現在,他也沒能成為正式的核心成員出外執行任務,甚至個人權限等級也只是臨時的S級別,只能窩在云起的辦公室瀏覽資料。

  還是那句話,不能掌控的力量,始終不屬于自己。

  他們是清道夫,不是殺手,兩者存在本質上的區別。

  殺手只需要執行命令,成為最鋒利無堅不摧的武器,為了殺戮生命而存在,僅此而已。

  如果是殺手,以葉久失控狀態下表現出的戰力,現在的他,甚至可能比云起更加合格。

  但作為一名清道夫,一旦戰斗便容易失控,這一點是葉久怎樣都繞不開的漏洞。

  前面也有過說明,清道夫的工作不只是殺戮,或者說,殺戮只占了他們任務列表的很小一部分。

  比起只知道終結生命的殺手,清道夫要更加優雅,更加全能。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曾經有一位雇主,下了個要求利用槍機聲和子彈上膛生完成一首《當你老了》的訂單,對于槍支型號口徑有嚴格要求,并且注明充分表現出溫柔與暴力糅雜的美感,最好能令人聯想起戰場上盛開的玫瑰。

  似乎是這位雇主送給他愛人的禮物,相當具有新意,美中不足的是訂單下給了殺手工會。

  殺手們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咱們是高貴的屠夫不是該死的音樂家好吧,他們對此表達了充分的不屑,并且叫囂著要給他好看。

  然后這位雇主找到了清道夫,二十四小時內完成訂單內容,附帶多種格式與視頻資源,必要時刻甚至提供上門服務,現場用一把手槍演奏《當你老了》,配合營業性笑容,服務體驗五星打底。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清道夫后來真的去了雇主家里,并非現場演奏,而是和殺手工會的朋友上演了場真人CS,場面一度非常火爆。

  解決完感覺被侮辱的殺手,清道夫甚至沒有收下雇主顫顫巍巍遞來的感謝金,用他的話說,這是售后服務,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當然,假如一個人想得到這般待遇,付出的金錢肯定得到位,不然的話受到侮辱的就不是殺手了,清道夫也會提著槍一起上,相信我,這感覺可不好受。

  這件事被判定為能夠充分區分殺手和清道夫的具體案例從而廣為流傳,當葉久讀到這篇資料時,清道夫的形象一下就豐滿了起來。

  簡單點講,就是給錢啥都干。

  別怕侮辱人,你最大的侮辱就是給的錢太少。

  桌上這疊資料內容不多,包括了近期騎士團完成的重點任務,還有川南鎮周圍值得關注的情報,以及……

  葉久拿起一張紙,定睛看去。

  占據紙張上半部分的是黑白色的掃描圖。

  類似人類的骨骼,但更加龐大,某些地方存在扭曲而畸形的變化,比如跟骨,膝蓋,盆骨,比起正常人類更加穩定,這也就意味著,這具軀體所能支持的出力范圍堪稱恐怖。

  剝皮者殘骸的研究報告。

  那一晚面對追來的剝皮者,葉久制定了炮火洗地的行動方案,雖然最后成功將之打倒,但組織收集到的殘骸也極其有限。

  令人驚奇的是,承受如此恐怖的火力洗禮過后,這頭怪物的血肉幾乎難以找到絲毫,但卻留下了一整具的白色骨骼,勉強維持完整。

  研究所那邊的人員為此連續加班了一周時間,這個課題簡直令人癡迷,尤其是對于組織內這群科學狂人而言,興奮的程度完全不亞于看到自家手辦活過來的死宅。

  可惜,過去半個多月的時間,直至今天,研究所給出的成果極其有限,以目前組織的手段,無法對殘骸造成傷害。

  為此,他們向上打了五次報告,申請組織弄來更高級的設備以供研究。

  更高一級的設備,趁著有臨時的S級權限,葉久登入組織內部資料庫,查看起這方面的相關信息。

  這一查可真是,葉久心中只有兩個字,呵呵。

  看研究所的報告寫的輕巧,好像這什么設備只要上面同意就能拿到手,但葉久瀏覽過后才發現,國內的水平還夠不上這個標準,真想弄到還得去海對面的那個國家。

  看著那一個個聞名世界的研究所名稱,要想從他們手里弄走寶貝疙瘩,您怕不是做夢。

  葉久準備退出網頁,放在鼠標上的手忽的一頓。

  等等,好像這兩天云起接了很多海對面的委托來著。

  他本來還覺得奇怪,不是說養老嗎,云起不好好在川南呆著,怎么又想著去海對面浪了。

  綜合研究所的申請這么一看,誒嘿,這是要搞事的節奏哇。

  不愧是你啊云起。

  葉久搖搖頭,回頭還是跟云起談一談吧。

  但不是現在,現在云起正在外面殺人放火,哦不對是養老呢。

  葉久再次翻了一遍研究所的報告。

  掠過一系列專業的數據,直接看向最后的結論。

  “這是奇跡!這是對已知所有體系的顛覆!所有!我有預感,我們能從一號身上發掘出巨大的秘密,足以開創出嶄新的未來!”

  葉久神色沉靜,對于新世界下屬研究所人員的報告風格,他早已熟悉。

  畢竟,正常研究者誰會加入一個神秘組織啊。

  腦子不出點問題的都不來這好吧。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葉久放下報告,食指有節律地敲擊桌面,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性動作,往往在思考時出現。

  事實證明,葉久最初的看法無比正確,以科學的方式對怪談造就的剝皮者進行研究,唯一能得出的成果,就是沒有任何成果。

  時間過去半個月,研究的進度仍然為零。

  剝皮者如何產生?為什么會這么強大?是什么在支持著他們活動?

  在這頭怪物身上產生的問題,一個都沒有得到解決。

  甚至變得更多。

  比如,剝皮者骨骼的材質究竟是什么?

  比如,血肉對于剝皮者意味著什么?

  還有,剝皮者是否仍然存有活性?

  尤其是最后一個問題,隨著研究的進行,越來越令人擔憂。

  在嘗試過目前所有的手段,全都無法對剝皮者的骨骼造成傷害后,有關剝皮者仍然存活的猜想,漸漸被擺在了臺面上。

  不是危言聳聽,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誰能百分百的確定,這樣一頭超過常理的怪物,真的能被熱武器徹底殺死。

  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剝皮者所在的研究所的安防等級,火箭般的提升,云起調了大量人手,隨時防備意外的發生。

  好在截止目前,剝皮者復蘇大殺特殺的情節,只存在于研究所人員的噩夢之中,尚未在現實中真的上演。

  另外小宅也時刻關注著官方動作,可別忘記還有九具殘骸在他們手里,想必新世界做的研究,官方肯定輪流上了一遍。

  作為或許是這個世界最了解怪談的人,葉久非常明白,剝皮者身上的秘密,完全與現代的科學體系迥然不同,也正是因此,對于以好奇心旺盛著名的科學家而言,珍貴程度不亞于一座新大陸。

  對此,葉久還真不能確定,無論是新世界還是官方,就一定什么都發現不了。

  這里說的發現不是說科學,而是類似于剝皮者這樣怪談的力量。

  他把身體的重心往后靠,閉上眼,記憶的畫面跨越時間,回到青銅大門降臨的那一秒,

  然后,倒流的時間恢復正常,他和可可沖向教學樓的天臺,白發的女孩站在門口面對如同山海的黑影,風雪盈袖。

  這是葉久每天必定進行的功課,三次或者更多,內容就是那一晚的重現,從青銅大門降臨開始,雪女獻祭夏達墜入深淵,直到天臺上可可一身的戎裝。

  人類是一種善于遺忘的動物,加上葉久對自己的記憶力有著自知之明,既然沒有足夠聰明的大腦,那就以勤奮作為補償。

  但是非常奇怪,有關那一晚的記憶,分成了對比鮮明的兩個片段。

  以青銅大門降臨作為斷點,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此之前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哪怕葉久每天多次回憶加固印象,也只是勉強拖慢模糊的進程。

  雖然不甘,但葉久必須得承認,這是正常情況。

  而奇怪的地方在于,斷點之后的片段,無論是青銅大門降臨時的雷鳴,還是雪女揮灑風雪時的笑臉,亦或是可可率領英靈沖鋒的背影。

  全部,全部都栩栩如生。

  甚至,到了今天,斷點之前的記憶,葉久的回憶只剩下了空白。

  而斷點之后,就好像是觀看一場電影,身臨其境。

  他思考過為何如此,可能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青銅大門的降臨,比如夏達呼喚了深淵,比如雪女和他在無空之空的對話,比如可可與十一戰斗于終末之時。

  無論哪一個都有可能。

  也或許這些全都是。

  “世界上最珍貴的就是秘密。”

  這是雪女在無空之空時,給葉久的話。

  就算葉久再不擅思考,一次次的回顧,用數量彌補質量,多少也得出一些結論。

  完成林小路的愿望,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在無空之空時,雪女在最后拜托他的事。

  雪女是他給的名字,在此之前,她是徘徊于迷失之森的怪談,是因為林小路這個女孩的怨念而誕生的存在。

  這里說怨念或許不準確,更多的還是流傳于川南學生中的形象,基于林小路的事件,一個個學生將之作為怪談流傳。

  就在這口口相傳的過程中,小樹林中的女孩產生了巨大怨念。

  然后就是雪女。

  盡管這個名字來自于葉久,但從本質上而言,雪女的形象來自于林小路。

  有點類似于神明,迷失之森中的女孩,其實是學生們根據林小路想象而出的綜合體。

  盡管后來得到雪女的名字,但她仍然與林小路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

  葉久所做的,就是等價交換,幫助林小路完成愿望,從而斬斷她與雪女的聯系。

  正如那一晚所說的,林小路是林小路,雪女是雪女,從那一刻起,兩人便是獨立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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