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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商戰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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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映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自打趙微在院中架設了秋千以后,那原本只在銀杏樹還有墻壁上攀爬的薔薇,此時悄然爬上了秋千,沿著那木板坐墊還有懸掛的繩索蜿蜒向上。趙晴喜歡這里的秋千,是以每每有一兩枝藤蔓悄悄探過來,她就會把它給清理掉,而連續幾日的雨,居然又悄悄的長了起來。

  此時墻壁的上的薔薇早已開花,白白的花瓣黃色的蕊,在一滴滴雨水的擊打下,不僅沒有零落,反而芬芳四溢。

  趙微第二日再出去,依然沒有遇到晉陽,也沒有遇到李蘇二老。這兩個老頭都是大忙人,興許又是被什么國家大事給牽絆住了。

  至于那個盯梢的人,也沒再遇見。跟石頭提起這個時,趙微就想起了那個沉悶至極的噴嚏,然后就忍不住想笑。石頭也掩著嘴隨著一起,笑得頗為開心,看著趙微使壞的樣子,眼睛里頭亮晶晶的。

  后面幾日,趙微讓石頭出去送信,卻是得到了回信,是那個有些桀驁的女護衛送來的,打開信時,趙晴就在旁邊跟趙微下棋。

  “誰的信呀,哥。”

  “你幼悟姐姐。”

  趙晴立即丟下手中棋子,伏到趙微背上,準備偷瞧。

  “去去去,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嗎!”

  趙微躲開,趙晴嘟著嘴回到位置上,卻依然微微伸長脖子探著頭,試圖從信紙的上方看到些什么。

  “你要輸了啊!趕緊想想下一步下哪里!”

  趙晴“哎呀”了一聲,趕緊收回目光,然后就將棋盤轉了個圈,同時將自己這邊的棋盒和趙微的對調了一下。

  “哥!到你了!你快輸了哦!”

  “啊?”

  趙微把信紙高高舉到一邊,偏過頭對著棋盤打量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死丫頭又把黑白調了個,思索了半晌,從身前棋盒里拿出了一顆棋子落下,然后點了點頭,哈哈笑了兩聲,自己這圍棋的功力又漲了不少。

  “到你了!”

  結果剛說完,正看見趙晴踮著腳尖仰著頭在自己身后偷瞄呢!

  “嘿你這臭丫頭!”趙微連忙把手中的信收了回來,然而趙晴卻是一臉吃驚的望著自家哥哥。

  “怎么了?”

  趙晴手指著信紙支支吾吾組織不了語言,趙微則是有些莫名,看了看信,幾乎都是在扯些閑篇報下平安之類,唯獨最后面一句有些古怪:“家父想要來看看你,這些日子你還是別出來了。”

  見家長了啊……

  不對啊?這時代也有見家長一說?不應該是雙方家長上門提親嗎?找媒人下聘禮等等等等。

  自己活了這么久……還沒見過家長呢,古代跟現代一樣不一樣?是不是得提兩壺好酒去?

  不過這酒……我要提到哪里去?這是在哪見?怎么還不讓我出去,莫非是在她鋪子里?她爹這幾日都守在她鋪子里?

  趙微有些想不通,又把信展開看了一遍,沒看錯啊。

  見個家長有什么打緊的?

  “哥,你……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幼悟姐姐是誰?”

  “啊?啊……嗯!”趙微大概能猜到趙晴問的是什么意思。

  趙微話音一落,趙晴捂著嘴巴冒著雨一溜煙就跑掉了,很快,趙驍就也趕了過來。先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趙微好久,一言不發,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這件事情,可不能兒戲,你想清楚了?”

  趙微一臉的莫名其妙,想了半晌趙驍這句話的含義,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見家長而已……然后點了點頭。

  “真的想清楚了?”

  趙微看著滿臉關切的趙驍,心頭一暖,自己跟他當真是無半分關系,可這個男人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此時對這種事情也頗為關心:“就是見個人,聊聊天而已,問題不大的。”

  趙驍再一次定定的看了看趙微,想起來,是啊,很多事情他都忘了的,那三年之后……莫非他想起來了什么?此舉是有意為之?

  于是趙驍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趙微的肩膀:“需要為父做什么就直說,等下我會將你母親喊來,她對這個懂得更多些。”

  “呃,不用……”

  趙驍沒有理會,徑直便出了屋門,很快趙夫人就也趕了過來……

  趙夫人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對趙微都還算和氣,但心中那塊疙瘩一直還在,是以平時二人基本還是無話的,今日趙驍這主動把她喊來,算是給了她一個臺階。

  趙夫人來了后,掰著手指頭就開始數著要置辦些這個或者置辦些那個,身上的衣衫也得換上一身,都要上好的衣料和繡工。

  然后就跟嘰嘰喳喳的趙晴在那邊興奮的聊了起來。

  “這個……不用,就是見個人,興許還見不到。”

  趙夫人眼睛一瞪:“這孩子怎么說話呢!這可是天大的事兒!跟你說,見了面可不能這般說話!得恭敬著點,明白沒有?肯定沒壞處!”

  “真不一定能見到,難不成她爹還天天在那鋪子里守著我?”

  “肯定能見到!行了行了,這沒你事兒了,該干嘛干嘛去。”

  趙夫人的這番姿態讓趙微好生不習慣,轉而面向趙晴。

  “晴兒該你走棋了。”

  “哎呀沒空沒空,娘啊,哥哥還是穿白色好看些的……玉的話,墨玉吧!這樣搭起來好看。”

  很快這母女二人手拉手就出去了,將趙微一人給扔了下來,趙微跟石頭面面相覷,這都什么事兒啊,有必要嗎?聽她們聊的,全都是穿戴的,好像脂粉都有,難道就只是給自己打扮一番,不需要手上準備什么禮物?空著手見……面?合適嗎?

  趙微覺得不合適,是以示意石頭準備雨具,便要出門去了。

  雨天街上行人稀少,但是鋪面基本都還是開著的。趙微打算買些酒回去自己蒸上一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滕國產的那種高度酒,親手做,比買,應該更有心意些?

  趙微沒做過這種事情,只是腦中有那么些理論知識,是以在酒肆里晃蕩半天,最終決定買了十好幾壇送回去,接著就打算去東西市看看有沒有滕國產的透明玻璃瓶子。

  而此時,這酒肆旁邊的糧鋪里,卻有人一直在看著趙微的這番舉動。

  “剛才那人可是趙微?”

  “回東家的話,黑傘很像,這黑瘦丫鬟……這丫鬟并不如何黑呀,應當是他吧,哎小牛哥——”

  順著聲音,一個黑胖的伙計跑了出來,弄明白喊他何事之后,看著那個已經遠去的背影,恭敬的對著那個中年的員外行禮:“是他,以往時常出去搭搭貨,東西市還有禮泉坊那最常見到他!但凡雨天,就是他給他家丫鬟打傘,錯不了的。”

  “嗤——”這個有些富態的中年員外郎輕輕搖了搖頭,笑了一笑,真沒規矩。

  這個員外郎,正是陳平。

  此時他過來,其實就是過來例行詢問一番,以往都是掌柜主動登門匯報,但是這件事情太大,陳平有些不放心。

  “這幾日生意如何?”

  “糧價剛漲,百姓還有些不適應,是以生意不太好,老爺,光咱一家漲可不成,您得多聯合幾家一起才是。”

  陳平點點頭,沒有回話。這種簡單淺顯的道理,他豈會不知,現在流言還沒有鋪開,百姓自然不懼,這邊還得再努把力才行。

  接著陳平就朝著身旁一直跟著自己的另一名管事說道:“這幾日大少爺去哪里了?”

  這名管事姓陳名豐,屬陳家的家仆了,便是隨著陳平參加花魁選的那位,平日里事事都是他跟在老爺身邊跑前跑后,若非什么很要緊的事情,往往他也就能代表了陳平。

  是以陳平問起自家兒子陳現,這陳豐答得飛快。

  “似乎是相中了某家小姐,這幾日正天天使那水墨功夫纏著她。”

  “哼!這逆子,遲早一天把我給氣死!”陳平恨恨的甩了甩衣袖,“吩咐他做的事情,他做得如何了?”

  陳豐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壓低了嗓音:“這事兒小的還沒問,不過大少爺是拍著胸脯保證的,想來無甚問題,只是個丫鬟而已。”

  “再盯一下,別出了岔子!”

  “哎!好嘞!”

  “另外,跟他說!若是事情辦成了,我就不逼他考功名了!讓他讀書不是為了禍禍良家婦女的!”

  這話陳平的聲音頗大,陳豐有些莫名尷尬。

  “還有!延壽坊那件器具牙行原先是不是咱家的鋪子?我怎么記得是的。你也問問他,是不是他把鋪子給盤出去了,敗家玩意!”

  陳豐干咳了兩聲:“這事兒……小的知道,當初大少爺是為了勾搭一個姑娘,便把鋪子借給她了……”

  陳豐話還沒說完,陳平眼生就掃了過來,顯然是想破口大罵,陳豐連忙加快語速:“但是那姑娘月月都會將鋪面的月銀上繳,也只比原先少了一些,是以小的也就隨他去了……上個月卻是沒能繳上來,今日去了才知,原來是鋪子關了。”

  陳平哼了一聲,陳豐陪著干笑了兩聲。

  陳平沒再理會陳豐,轉而扭頭將朝向鋪子里的掌柜。

  “五日后,糧價再翻五成。”

  “老爺?!”

  這時候,這家鋪面的掌柜走了出來,恭敬的朝陳平施禮,然后很是誠懇的說道:“老爺,這再漲五成,生意怕是就要做不下去了……京城中還有不少小糧商,他們若是趁機崛起,日后陳家的地位,怕是不保……”

  “做好你的事,這些事情老爺自會考慮斟酌。”陳豐適時地插口,陳平則是撣了撣袖口,準備撐傘而出。

  然而這時這掌柜的一句話,讓陳平的動作有了些遲緩。

  “老爺!趙微家中,也開有糧鋪的!他可是長安第一才子!若是他尋得機會,很有可能后來居上!屆時陳家第一糧商的名頭不保啊!”

  陳平眉頭一皺,覺得有些荒謬,瞥了一眼這個掌柜后,搖了搖頭,開口罵道:“是不是當了掌柜后,舒坦日子過慣了,人就過傻了?想再去當個伙計?區區一個書生,能夠做得幾首好詩詞而已,經商一道,豈是口中稱道幾句之乎者也便能學會的?愚蠢!”

  陳平的話沒說完,撐開油紙傘,走入了雨幕之中,還有許多家鋪子要去,得加快一些了。趙微?長安第一才子?呵——

  陳豐也是沒好氣的瞪了這掌柜一眼:“你呀——盡給我丟人!”說罷,快步追上了陳平。

  這掌柜看著對自己的提醒完全不做理會的老爺,心中有些無奈,前些日子這趙家的糧食鋪子都快開不下去了,結果不知怎的就回轉了過來,四下打聽,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趙家大少爺跑了一趟封地而已。

  趙家大少爺……不就是那個長安第一才子趙微嗎?

  難道是我想岔了?老爺說得也不錯,一介書生,哪里懂得這些東西。

  唉……真希望老爺沒記住我,不然這月銀怕是要被克扣了……

  立夏之后,這天氣就又開始不正常了,陰雨天氣竟是一連持續了十余日,直到小滿時節天氣才又晴朗起來,而此時黃河南岸陳留郡啟封縣(今開封),陰云卻依然籠罩著天空。

  此時的啟封縣縣衙內,燈火有些幽暗,沒有任何的衙役,只有兩個年輕人。一人坐,一人站立,位于這公廉堂的正中。

  坐著的那位身上的衣著極為樸素,顏色就是簡簡單單的白色,格外單調,只有在火光明滅間,才能不經意的察覺衣領和袖口等修邊處上繡著格外復雜的紋路。

  而站著的那位則是右手持劍雙臂抱胸,光線根本照射不到他下巴以上的位置,雖是就那么靜靜的站著,就能讓人生出難以匹敵的心思來。

  在他們的跟前,卻是跪著一人,全身上下不停地在抖動,甚至能聽見他牙齒間相互碰撞。

  “殿下……殿下……臣冒死叩首,近日接連大雨,桃花汛已到,大堤……大堤……水已經漫過去了,殿下,若是再沒有物資,怕是有決堤之患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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