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回復，與批示無異。
然而，又比公文批示更耐人尋味。
到底是哪方面‘可’呢？
唐黎瞅完這個字，也扭頭去瞧宋景天。
“干啥子？”小家伙敲著木魚，裝和尚裝得有模有樣，就差在身上披一件袈裟。
從小家伙的屁股蛋上緩緩收回目光，唐黎回答：“你大哥夸你來著。”
宋景天半信半疑。
“真的。”唐黎也敲木魚，“我給他發信息，建議他把閆英成的長孫搞去S國當質子，以此來制約閆代青，你大哥說‘可以的’。”
“然后呢？”小家伙問。
“什么然后？”
“就是我大哥還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了，”唐黎講完這句，又看向宋景天：“夸你，用了三個字呢，還不夠？”
宋景天：“……”
這哪里是夸。
明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字越短，信息量越大。
大哥往日里表揚他，可不會形容他‘可以的’。
宋景天迅速在腦海里做了擴句，‘這么小就知道算計別人，可以的’，‘整天凈盤算這些，可以的’，又或者是‘可以的，一肚子的壞水，是該拎著腳倒一倒了’。
這樣想著，手里的木魚敲不動了。
既然回國要遭罪，還不如就留在這里。
這樣想著，他仰頭去尋那道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小身影。
唐黎原本只是試探，現下看宋景天這反應，更確定那個‘可’不是好話。
意識到這點，趁宋景天不注意，她編輯信息發過去。
“你回了什么？”一顆腦袋湊過來。
唐黎：“……”
她把手機藏去了身后，“就跟你大哥說，謝謝他的夸獎。”
宋景天：“！”
這還得了。
“給我看看。”
短信已發送成功，唐黎也不怕他看。
——景天有點不高興了，說這是他想的主意，不許我蹭熱度。
宋景天：“……”
唐黎自圓其說：“不跟你講實話，是怕你太驕傲。”
宋景天：(￢_￢)
然而，這則短信未再收到回復。
面對小家伙投來的眼神殺，唐黎給出解釋：“這說明你大哥公務繁忙，剛才能回復，估計是開的小差，所以，只打了一個字。”
宋景天信不信，唐黎不清楚。
反正等她話音落下，小家伙就拿屁股對著她了。
中午吃飯，小家伙也沒再把自己碗里的兩根春卷讓給她。
這場冷戰一直持續到當天法事結束。
唐黎正準備拿‘去曼市’來讓小家伙原諒自己，李阮出現在寺廟門口，喊住唐黎的同時，也告訴她——
“王決定重查當年行動小組在彌娑河遇難的始末。”
暹王態度的轉變，叫人始料未及。
唐黎望向李阮：“怎么會……”
這樁舊案，對暹王來說，一直是個禁忌。
一旦洗清李承宇身上全部嫌疑，也意味著暹王將向李家低頭。
“……老爺子懷疑，或許與閣下有關。”
唐黎搭在轎車后座椅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這一刻，她內心是矛盾的。
她希望李灝的猜測與事實相符。
卻又不希望真是如此。
放眼全球，可以讓暹王作出妥協的人，寥寥無幾。
宋柏彥赫然在其中。
所以，她愿意去相信，是宋柏彥插手了此事。
可是拋開自己與李家這層關系，她并不想讓宋柏彥淌這趟渾水，因為要讓暹王松口，宋柏彥必然是給與‘好處’了的。
這種好處，不會只涉及個人。
前世親眷干政的新聞，猶在她腦海之中。
唐黎沒想到，這輩子竟要成真。
回到李宅，晚飯后，唐黎將季銘叫進自己房間。
“我今夜要去一趟曼市。”
她選擇開門見山。
季銘未多問，只點頭：“我去安排。”
唐黎抵達曼市，是凌晨時分。
一出機場，已有車輛候在路旁。
她讓季銘安排出行事宜，也就沒準備瞞著宋柏彥。
或許是提前做過報備，除了必要的檢查，轎車駛入宋柏彥下榻的酒店，未遭到多余盤問。
酒店大堂，程穎已在等她。
進電梯，上樓，按門鈴，一路無阻。
程穎用房卡開門，等唐黎入內，他就關門離去。
宋柏彥住的是一個套間。
唐黎進去就瞧見文件攤了一書桌，燈也都亮著，這個點，宋柏彥顯然還沒歇息。
聽見洗手間里的水聲，她轉身瞅了過去。
四目相對，宋柏彥并未流露詫異。
是一種平和又寵溺的狀態。
唐黎先沒忍住，卻也倒打一耙：“你不回我信息。”
宋柏彥笑，擦手的濕巾被丟進垃圾桶：“不回信息就追來曼市，哪家姑娘這么大的氣性。”
“你說是誰家的。”唐黎把問題拋了回去。
宋柏彥眉眼間的笑意更甚，回到書桌前，見自家姑娘還杵在一旁，督促了一句：“這么晚了，還不準備洗洗歇下？”
唐黎來曼市，不是為了蹭床。
她沒再把話題扯開去，“暹王說，要重新調查我堂舅的案子。”
今天有事，更新耽擱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