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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三三不止,九九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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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鋒仙?”

  聽著這個名字,陳錯瞇起了眼睛。

  對面盤坐著的祖正照點點頭,道:“恩公問我等是否見過道人,某家思來想去,覺得能被恩公這等人物提起的,定然不會是尋常之人,唯有那位青鋒仙,可堪入恩公之目。”

  提到這個名字時,他下意識的露出了敬畏之色。

  這時,外面有一陣浪頭涌來,幾人乘坐的船只搖晃起來——離了林中,陳錯為方便小豬感應至寶,干脆領著三人乘舟而行。

  “那青鋒仙,是什么樣子?”

  盡管覺得對方描繪之人應該不是四師兄,但陳錯還是得先確認一下,另外,他對那位青鋒仙,倒也有幾分好奇。

  “吾等也是機緣巧合,才能遇到這位真修,當時正是我那世侄遭難,唉,不說也罷,還是說回青鋒仙,他在江北有好大名聲,曾一劍擊破五名江洋大盜,聽說那五人都非常人,個個歲數過百,有過仙緣,尋常人物連近身都難……”

  祖正照介紹起來,言語中壓抑著激動,顯是對那青鋒仙很是敬仰,乃至崇拜。

  但陳錯聽了幾句后,卻意識到,這祖正照所知,大部分也是道聽途說,說來說去,不脫江湖之技。

  陳錯首要目的還是尋得南冥子,何況那白玉所指的并非祖正照,而是那濃眉青年劉難,于是抽了個間隙,他就對劉難招了招手。

  “恩公叫我?”劉難挪動過來,面露警惕之色。

  祖正照默默搖頭,點醒他道:“恩公是世外之人,救下吾等凡俗,但凡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都該盡心盡力!”

  劉難撓了撓頭,點頭稱是。

  陳錯出這青年頗有幾分木訥,若是仔細盤問,也難有準確結果,索性凝聚一道念頭,勾勒出南冥子的模樣,傳入劉難心中。

  劉難先是嚇了一跳,但想到陳錯的手段,又鎮定下來。

  陳錯遂問:“你可曾見過此人?”

  “像是見過,但……”劉難面露迷茫,“又似乎未曾見過。”說完,他也覺得說了廢話,很是不好意思。

  陳錯啞然失笑,隨后道:“既然如此,只好我親自探查了。”

  劉難一聽,正想問一句要如何探查,但話未出口,就感到心神疲憊,倦意襲來,被江風一吹,那身子一晃,仰頭便倒,不消片刻,發出如雷鼾聲。

  面對這一幕,祖正照和錢媛只是微微驚訝,便明白過來,看向陳錯,跟著就見這位高深莫測的恩公,眼中隱隱有晶瑩光輝。

  二人不由越發敬畏起來。

  過了好一會,陳錯收回念頭,眉頭皺起。

  “南冥子師兄,居然在半個月前,于夢中傳他武道功法?這是何意?想要收為傳人?”

  疑惑之中,他再次打量劉難,目光如炬。

  劉難其實資質一般,心思念頭倒是純凈,但頭部該是受過重創,所以有幾分愚鈍,并非是理想的修仙種子,可若是學武,成就該不小。

  “可四師兄與門中失了聯系,為何要在夢中,給此人傳功?有這個功夫,不如求助于同門。而且這事發生在半個月前,之后再無動靜,夢中迷離,以至于劉難幾乎忘卻。”

  這般想著,他又取出白玉。

  但白玉已無反應。

  線索似乎是斷了。

  再次收好白玉,陳錯覺得該思考一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了偏差。

  忽然,他回憶起高整信提過的一句話,就問祖正照:“劉難與周國有什么關聯?”

  他記得高整信曾說過,劉難依附于北周。

  祖正照猜到了陳錯心思,就解釋道:“我這世侄身世坎坷,本事南朝出身,但幼年時流落周國,機緣巧合之下被唐國公府收留,得了重用,但并非依附。”

  “唐國公?”

  陳錯眼皮子一跳。

  心里的一根線隱隱串了起來。

  哪怕他再是對歷史只知一鱗半爪,也知道這南北朝之后,經歷短暫隋朝,正是唐朝的大一統時代!

  而那李唐王朝的祖上,好像就是北周的唐國公一系。

  “不僅如此,四師兄的俗家姓名為李於,亦是唐國公府出身!是否因此,他才傳功劉難?又或者,是受到制約,只能循著聯系,找到劉難,想借此留下什么信息?”

  陳錯正想著,卻錢媛說道:“我劉哥哥也不是毫無底蘊的,祖上也有豪杰,乃是晉時名臣,一曲胡笳救孤城的劉并州!”

  “一曲胡笳救孤城?”陳錯歷史知識有限,對這個典故并不熟悉,但他聽得出來,劉難祖上也是有些來歷的。

  “如此看來,這劉難本人或許也值得探究一二。”

  一念至此,陳錯干脆說道:“你們最近幾日,有什么地方要去?”

  祖正照等人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錢媛欲言又止。

  祖正照躊躇片刻,試探性的道:“恩公救我等出水火,我等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墨家那逆子愛惜羽毛,不愿有風言風語流出,因而對某家窮追不舍,若我等留在恩公身邊,恐有牽扯。”

  “若是有人追蹤,提前避開便是,實在避不開的,我也不懼。”

  無論考慮出身來歷,還是關于下山目的,陳錯都不想和齊國宗室牽扯一起,但既是南冥子之事的線索,總要探究清楚,這時就不能優柔寡斷了。

  況且,他也不打算誆騙隱瞞,索性說開了:“也不瞞你們,我此行是為了尋人,和劉難似有牽扯,作為交換,我當護爾等安全,事后你們是去周國,又或南下陳國,我都可以相助一二,若是不愿,我不會強求,只是要留下他的一點東西。”他指了指劉難。

  隨即,陳錯見那錢媛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一動,就問:“錢姑娘莫非知道什么?”

  錢媛先道:“恩公要尋的那人,小女子其實不知,先前故意言語,是想借恩公之助脫困。”

  陳錯點點頭,這個他早就看出來了。

  但跟著就聽這女子道:“但若說我劉哥哥和恩公所尋之人有牽扯,倒是有可能的,因我家哥哥命數古怪,曾得一蜀中算命人批命,說是‘命中多難,三三不止,九九方歇,但大難不死,該能成祥’,所以劉哥哥自幼受著諸多苦楚,吸引了不少離奇之事,想來恩公所尋之人,也是他命中一難!”

  “還有這般說法!”

  陳錯是真的來了興致,他未曾修過觀命之法,剛才以目探查,只見劉難資質,看不見命數,可聽著錢媛“三三九九”之說,不由想起了著名的“九九八十一難”。

  尤其是這劉難,正好就名一個“難”字!

  只是他正要提問,忽然心有所感,抬頭一看夜空,見得一輪明月懸掛,一點碧綠落下,被他拿住。

  “這是誰家門人,他要沖擊一品,居然還定下儀式,讓我的意念加持過去!不過,倒是一次難得的參悟機會,反正乘船無事……”

  一念至此,陳錯搖頭失笑,對面前幾人道:“你等且坐,我有一事,需冥想片刻。”話落,從懷中取出一個葫蘆,定下禁制術法,隨后低頭垂目。

  祖正照和錢媛對視一眼,哪敢多問。

  倒是劉難翻了個身,酣睡正香。

  忽然,外面的船夫道:“好叫幾位客觀知曉,將入河灣,多暗流、激流,要顛簸了。”

  “知道了。”

  船外,深水之中,卻有一團黑影緩緩上浮,有金光不時在其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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