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宏建有些變化。
上次蘇清越見他，還是在峰麗科技發布會上，正尚網絡正和悅道打得不可開交。那個時候的管宏建比現在胖一些，臉型沒有現在這么瘦。
不過，蘇清越認為，他還是胖了會好一點。因為他的目光有點陰鷙，有點不愛拿正眼看人，話語中還總是帶著一股桀驁之氣，加上一點骨子里的生硬，并不算招人待見。
看他與明欣、陳峰握手寒暄，又轉向自己。
蘇清越也忙微笑著伸手：“好久不見了，管總。”他溫和地說。
管宏建一怔，問道：“我們見過？”他如此說，臉上帶著溫和地笑，可話的態度里，又帶著輕蔑。這是一種受過嚴苛訓練后的禮節，蘇清越笑起來，想起他是哈佛大學畢業的。
蘇清越隨口回道：“對，在陳總他們發布會上。”
“哦。”管宏建隨口回，一聲哦，態度冷漠，卻又對明欣面露燦爛的笑，說道：“明總，你今天可得多喝點，咱倆很久不見了。”他說，又對陳峰說：“最近我和明總聯投了一間做休閑游戲的公司。”
不知道他這話是否暗含什么意思，蘇清越一怔，稍稍皺眉。
明欣道：“管老板，在你老家的私人會館，今天你是主人，趕緊上座請。”他語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管宏建也不客氣，往主位走，絲毫沒提遲到這件事。接著和明欣說道：“明總，咱們也確實得好好喝點了，上一次讓你跑了。”他說，領著明欣，坐在自己身旁，又和陳峰說道：“陳總，坐我左邊吧。”
他看似不經意的說話，其實已經把蘇清越從主陪、副陪排除出去了。等于讓蘇清越坐在靠外的位置，暗示蘇清越不是自己人。一時間不等蘇清越說話，陳峰便尷尬了，說道：“清越，你守著管總吧。”
“不用，在哪都一樣。”蘇清越忙請陳峰上位，明白沒必要在意這個形式。
四人最終坐下來，蘇清越在最外側，明白管宏建這是要營造一種和自己保持距離的感覺。這個桌位的排序上，從輩分上說確實沒錯，可這絕對是一種刻意。
不過，想想自己讓正尚網絡折戟、衡平遭受的損失，又豁然了。
他決定不為這點小事生氣。
想到這里，大家說喝酒，蘇清越特地拿出來東山買的年份茅臺。服務員開始向每個人的分酒器倒酒。管宏建不理蘇清越，又和陳峰說道：“陳總，我今天見舒迅了，聊得還不錯。”
他如此說，陳峰點點頭，微笑著。
管宏建又和明欣說道：“對了，明總，我在路上還想呢，咱們既然有了一次合作，不如聯投一次如諾。他們現在搞體育健身，我覺得這塊兒非常有得做。”他微笑著說：“我們回頭可以好好聊聊。”
管宏建說著話，就像看不到蘇清越一樣。
明欣顯得有點尷尬，但還是回應管宏建道：“沒問題，到時候大家一起看看。”
陳峰剛想說話，管宏建這才終于把視線回到蘇清越身上，微笑道：“蘇總，咱們平時也沒見過，打交道也少。但你今天把明總搬來是對的，今天大家好好喝點，你可不要推辭。”
“不會的。”蘇清越微笑回。
此時，管宏建的情緒感覺終于正常一點了，他們叫服務員走菜。
他介紹起來，說道：“這個老板是我們那邊的特一級廚師，也是廚校的老師。因為兒子在這邊上學，索性在這邊開了個會所。一般他一周也就接待一兩桌客人，所有原材料全部空運。”給大家介紹。
第一盤菜上來了，是一份煎蝦餅。不過從擺盤到色澤，所有的一切堪稱完美，蘇清越只嘗了一口，便被鮮嫩細膩的蝦餅吸引了。
下一刻，管宏建提起酒杯，說道：“今天很高興，咱們大家能聚在一起。我這么說吧，應該說我們衡平從成立到現在，一直堅持以和為貴的心態。不止是在游戲圈，在互聯網圈我們也投資了很多公司。”他說。
明欣一口西北腔，開口吹捧道：“這還不都是在你管總的帶領下啊。”
管宏建沒理他，又道：“對于游戲業我們也是看好的，尤其是休閑類游戲，有很多項目我們也在做。這一次我們衡平整體打包上市，不止是為了我們自己，更多的也是為了這么多的創業者。”他說，看看陳峰，道：“譬如陳總。”
他如此說，蘇清越明白，他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明擺著是在說，一切都在衡平體系的掌握中，包括陳峰在內。這里面有一種威脅，也是一種宣誓。不過蘇清越沒所謂這些，直接說道：“那我們就祝管總的衡平系，上市順利。”
“對，管總，你小子這是操作了多少上市公司了。”明欣笑著說。
陳峰沒說話，四個人一同飲盡杯中酒。
接著，他們又繼續吃飯，后面上來了沔陽三蒸，不過和蘇清越吃的普通飯店不一樣。這里除了擺盤更加精致，肉品也明顯鮮嫩，吃進嘴里軟糯可口。正好中和了剛才茅臺的酒味，變得更加舒服了。
蘇清越這個時候剛想要舉杯。
沒想到管宏建卻又再次舉杯，說道：“咱們提第二杯吧。”他說：“其實咱們這里陳峰是老軟件人。論資排輩的話，他的時間甚至超過我和明總。這也是我們當時為什么投陳總。”
他說，又看看明欣，說道：“明總自然就不用說了，雖然介入互聯網時間不長，可是成長極快。今天，別看咱們這間屋子就這么點人，但卻算行業人士的精英聚會了。”他說，看向蘇清越，像是才想起來他，說道：“還有蘇總。”
只一句話補充，便把蘇清越放在最后。
想起陳峰說，管宏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蘇清越現在有所體會了，也意識到未來的談判不會輕松。不過，他不準備放棄。這個時候，管宏建忽然問道：“蘇總，我聽說你這次是找我有事？”
“我是想和您談談峰麗的事。”蘇清越說。
管宏建聽著，好半天才道：“其實，我根本就不希望和你們悅道合作，可今天陳總找了我，你又把明欣搬來了，我覺得我多少還是見一下吧。至于利益，我覺得大家還什么都沒談，就別說這個了。”
他語罷，腔調似乎變得溫和了很多。
蘇清越點頭。對管宏建的變化，以及談及這件事，感到很驚訝。不理解剛才還態度很差的管宏建，怎么突然就變得溫和起來，還特地問自己這件事。這算是前面撒完氣，喝點酒泯恩仇？
一時間他心生猶疑，這時其余的菜上來，他們又繼續喝酒。
酒局氣氛逐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