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祖父和陛下吵了一架!”藍懷恩聽到李節的話,卻嚇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都是震驚之色,顯然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大將軍沒和你們說過?”李節看到藍懷恩震驚的臉色也有些意外的問道。
“沒有,祖父他從來不和我們說這些事!”藍懷恩這時顯得有些驚恐的道,他平時只知道自己祖父的脾氣不好,甚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可也沒想到他的膽子竟然這么大,連皇帝都敢吵架,這要是皇帝怪罪下來,他們藍家還能有好嗎?
“原來大將軍沒告訴過你們,這倒是我多嘴了。”李節這時忽然嘆了口氣自語道。
“不不不,在下還要多謝駙馬!”藍懷恩這時卻站起來向李節行禮,隨即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祖父為何會與陛下爭吵,陛下是不是很生氣?”
“這個……”李節故意露出遲疑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陛下當時的確很生氣,至于爭吵的原因,其實說來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陛下派傅將軍北伐草原,大將軍覺得陛下處事不公,應該派自己前去才是,結果這才吵了起來。”
“這……唉,祖父他老人家實在太沖動了!”藍懷恩聽到這里也不禁一捶大腿道,他不是沖動的武人,畢竟讀書這么多年,早就懂得帝王與臣子之間的身份差別,自己祖父這次與陛下吵架,往小了說是沖動,往大了說,那就是忤逆,搞不好滿門抄斬也并非不可能。
李節對藍懷恩的反應也十分滿意,他今天故意留下對方,為的就是達到這個目的,藍玉囂張跋扈慣了,就算自己去勸說,恐怕他也聽不進去,所以還不如從藍玉的家人下手,而眼前這個藍懷恩就是最佳的切入點。
“懷恩兄,你祖父是公主和陛下的舅公,算起來咱們也都不是外人,所以有句話我想說一下!”李節故意沉吟了片刻再次說道。
“駙馬請講!”藍懷恩也立刻躬身道,他現在心中很慌,雖然他知道祖父的戰功赫赫,但和陛下吵架這種事,實在是非臣子所為,萬一陛下日后怪罪下來,他們藍氏就算不被問罪,但想要保持現在的風光卻是別想了。
“懷恩兄你是個讀書明事理的人,所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只見李節再次沉吟了片刻,隨即就開口道,“大將軍的確是功高蓋世,而且他又是陛下的長輩,所以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陛下都對他頗為依重,只是……”
李節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隨后這才接著道:“只是大將軍的脾氣你也知道,陛下畢竟是天下共主,一次兩次陛下或許還能容忍,但次數多了,時間一久,恐怕就算是泥人也會生氣,懷恩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藍懷恩聽到李節的話也嚇的冷汗直流,他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被家里送去讀書,所以他能猜到李節的這些話應該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有人想要借他之口轉告自己,而這個人是誰根本不用去猜。
“我……我明白,謝駙馬提醒!”藍懷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
這時的藍懷恩臉色發白,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淡定與從容,主要是他忽然想到,眼前的李節可是李善長的孫子,當初李善長的權勢可比自己祖父還要強上數倍,可最后還是落得滿門抄斬的結局,而他可沒有李節的本事,想到這些,藍懷恩心中也更加恐懼。
看到藍懷恩害怕的模樣,李節心中也暗自一笑,現在恐嚇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該實施計劃的第二步了。
“當然了,懷恩兄你現在也不必太過擔心,陛下對大將軍還是十分看重了,只是大將軍的脾氣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懷恩兄你是大將軍最寵愛的孫子,所以如果你有機會的話,還請你多規勸一下大將軍!”李節這時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柔和的道。
“駙馬所言極是,其實對于祖父的脾氣,父親和二叔他們以前勸過,只是祖父卻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將父親他們罵了一頓。”藍懷恩說這里時,臉上也滿是苦笑。
“此一時彼一時,大將軍已經年過古稀,而且這些年他對兒孫也越發的上心,特別是去年時,懷恩兄你的長子出生,大將軍不是興奮的從西北一路狂奔回到京城,為的就是看一眼自己的重孫子嗎?”李節笑呵呵的說道。
人都是會變的,藍玉也不例外,年輕時他天不怕地不怕,而且還老是闖禍,幸虧當時有他姐夫常遇春給他擋著,后來老朱看他是個人才,所以只要藍玉犯的錯不太出格,老朱也是睜只眼閉只眼,這也更讓藍玉越發的囂張跋扈。
不過隨著藍玉年齡的增長,他也像絕大部分老人一樣,開始對自己的子孫越發的寵愛,去年藍懷恩有了兒子,藍玉有了重孫,當時他還鎮守在西北,得到這個喜訊后,竟然一路騎馬飛奔,光是戰馬就累死了三匹,這要是放在年輕的時候,藍玉肯定不會這么干。
也正是知道上面這些,所以李節才決定從藍懷恩這邊打開一道缺口,畢竟如果只是去規勸藍玉的話,他可能根本聽不進去,但如果從他的兒孫這邊下手,卻可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藍懷恩也是個聰明人,聽到李節的話后,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見猶豫了一下后,當即點頭道:“多謝駙馬點醒,我現在就回去與父親他們商議一下,然后想辦法規勸一下祖父!”
“很好,大將軍有你這么明事理的孫子,實在是藍氏之福啊!”李節這時也有些感慨的道,當年李善長那些嫡出兒孫中,除了他五叔李祺外,其它人實在不成器,甚至連當時的局勢都看不清,更別說規勸了,結果也導致李善長越走越偏,最終導致了滿門抄斬的慘劇。
“駙馬客氣了,只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我們勸說之后,祖父他聽不進去怎么辦?”藍懷恩這時再次問道,語氣中也帶上了請教的意味,畢竟眼前的李節可是有名的智者,所以他當然也要向對方指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