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鹿們帶著崇敬的心情,它們是因為聽過關于風信子小姐的傳說,所以才會來尋找關于風信居的幫助。
雪在一旁看著,她對于這些涉及世界背后的故事并不了解,對于陰影也沒什么怕的,反倒是對于午餐很期待。
剛才在安道遠完成委托時,她提著盒飯就在思考這件事情。
畢竟貓咪少女并不認為這些陰影能夠傷害到安道遠。
山里面天氣還是很溫暖,天涼的并不算厲害。
一場秋雨來了,未來的及枯黃的葉子,都帶了些重新煥發生機的綠意。
此刻被風吹過的草地,淺淺的傾倒出一片,像畢加索的畫作中描繪的淺色油彩。
辰鹿看見火焰燃燒過后的空氣變得更加明亮了,它們也能夠感受到盤橫在這里的危險已經消失,就深深的鞠了一躬:
“安道遠大人,十分感謝你們的幫助。”
安道遠對于感謝的態度是很平和的,他微笑著回應:
“等價交換,你們說出請求,風信居予以回應,所以不需要太過感謝。”
辰鹿聽到安道遠這么灑脫的回答,忽然多了些認同。
“大人要不要來我們的家看一看,只是很小的家。”
辰鹿妖怪本身就與人類疏離,它們不喜歡人類社會那紛繁復雜的交際。
所以安道遠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它們覺得處在了交往的舒適區,才邀請他們來這里做客。
辰鹿并不知道,其實在這一點上,人與人之間也是相同的,沒有人喜歡無休止的客套,只是為了所謂的交際帶上了面具罷了。
雪其實對于遠處那間辰鹿們居住的神社十分好奇,但她迫于保持自己那‘大妖怪’的威嚴,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
現在它們邀請了,所以貓咪少女也就很歡快的跑了過去。
安道遠看著雪這樣高興,就沒有拒絕。
他對于這些隱居的妖怪也有些興趣。
辰鹿們居住的神社周圍是一片花園,在秋日中也并沒有絲毫衰敗的跡象,這里的神社跟它所在的山一樣,也都沒有姓名。
木頭神社很小,只有三件屋子。
雪帶著幾分好奇的進去觀察了一下,不知做了什么。
辰鹿這么多年生活都是靠吃水果為生的,它們搬出來三個凳子一張桌子,還從儲物室里拿出一些新鮮的水果,如果現在不是秋日,這些水果放不了兩天就壞了。
安道遠把手賬打開,平放在桌子上。
秋風溫柔的吹拂著書頁,書頁也就隨之翻動,然后停駐在了新的一頁。
物語其六:辰鹿們在月見節過后的傍晚順著風的聲音,來到風信居了,它們的家因為夢境世界游離的陰影而被污染,安道遠接受了委托,窺夢者打開了世界間的通道,火焰灼燒了陰霾,最終還給了它們應該回到的凈土。
結緣術:倒映世界之外的真實(真實并不存在于眼前你所見的的一切,甚至可以存在于每一位旅行者的夢境,存在于詩篇的歌頌里。)
他合上手賬,手中出現了一把透明的鑰匙,這鑰匙就是真實的倒映。
不過安道遠現在還只是剛剛到啟迪靈力的階段,自然無法打開夢境與現界的通路。
他并不著急,每一段結緣,都是一個故事。
他傾聽故事,并改寫結局,改寫成他所向往的結局。
安道遠不挑剔故事,什么類型的書籍都會去看,無論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還是江南的龍族。
但他并不接受江南老賊把書里的路明非寫的如此笨拙,如此懦弱。
懦弱到連唯一愛他的繪梨衣、那個單純如水晶的小怪獸都無法保護。
安道遠在夢魘的編制的世界中也經歷過無數的絕望,那仿佛深海幾萬米之下的水壓,快要令人窒息的深黑色絕望。
但他沒有放棄,安道遠不會放棄。
如果他是路明非,他只會狠狠的把七宗罪一柄一柄插進赫爾佐格那個畜生的身體里。
把他釘死在水銀鑄就的禱告墻上。
讓他連后悔的資格也不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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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道遠的記憶里,他已經很久沒有到湖邊野營了。
上一次去湖邊還是在他家附近,那一次老安難得放了一個假,就去湖邊釣魚,他也就跟著去了。
老安釣魚技術一般,釣到小魚就直接扔回湖里,釣到大魚就放進水桶里面。
安老爹怕他回去說自己釣魚水平不行,所以特地釣到小魚就拍一張照片留念,還振振有詞的解釋道:
“你老爹這是保護生態平衡,懂不?安小子,你要多學著點。”
“所以,我們晚上回家就準備喝清湯鍋嗎?”
安道遠也支著個釣魚的高凳子坐在旁邊讀著瓦爾登湖,他看著釣魚桶里清澈見底,干凈的連一粒沙塵也看不見。
“怎么可能釣不到魚,你這是在小瞧你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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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他不禁笑了,然后向雪說道:
“既然到了奧多摩湖畔不遠處,我們中午去那里找一處地方野餐如何。”
野餐這件事情是貓咪少女最為期待的,所以安道遠特意向雪詢問了一聲。
他不會忽略別人的感受,正如當初秋山琴奈和菊本的事件一樣,他也在一直在關注著。
安道遠并不是情感缺失,恰恰相反,正因為明白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理智。
“去湖邊,那我們是不是還能吃到新鮮的烤魚?”
雪的聯想能力,在吃這一方面真是格外的清奇。
詩音姑娘來之前就做了功課,她打消了雪的這個念頭:“不行的哦,奧多摩湖十月之后正是禁止捕魚的時期。”
他聽到小貓咪說的話,也不禁笑了笑:“你這個小饞貓,這么多便當還不夠你吃嗎。”
辰鹿們回到屋里面,然后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類似于它們頭上鹿角的小掛墜:
“安道遠大人,這就是祈福儀式的核心,是我們頭上脫落下來的鹿角。”
安道遠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關于它們為什么會選擇遠離人類社會的原因。